綜藝咖怎麼了 253、互相傷害

    老奶奶眼中帶着小心翼翼，像是擔心自己家裏的飯菜會失禮，但又打心底里覺得該給這幾個幫忙幹活的明星一口飯吃。

    很意外，這幾個明星還真幫上了忙。

    特別是面前這位長得很好的年輕人，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幹農活的人，割起稻子來卻非常的熟練，幹活利索的程度都不比她差，一點都不像她印象中的明星樣。

    旁邊抽着水煙筒的老爺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一直關心地望着他們，大有老婆子解決不了，他就出馬的意思。

    盛情難卻，李亦幾人相視一眼，便決定前往，可以在後面再送點東西回去。

    別的不說，節目組贊助商的各種禮物是管夠的。

    老人的家是二層樓房，外面還沒有鋪瓷磚裝修，裸露出一塊塊紅色的磚頭和疙瘩一樣的水泥。

    兩人分別叫劉富貴和王芳，對張磊的稱呼只是靦腆地笑了一下，也不介意他們喊了一上午的爺爺奶奶。

    林旦突然好奇地問道：「爺爺奶奶，你們都多少歲了？」

    小男孩拿着錢聽話地跑着出門，李亦想說不用，卻也沒有攔着，人家的一番心意，拒絕反而會讓他們心裏過意不去。

    「你！」

    「來，先喝茶。」老爺爺用一次性杯子給眾人倒了茶水。

    幸好林旦實在沒想到在村子裏的小賣部還能買什麼。

    王懷忠連回話的力氣都不想浪費，只是翻了個白眼。

    要知道，這一百塊，差不多夠劉富貴找收割機將剩下的稻子收割完。

    「你這下高興了吧？記憶足夠深了吧？」李亦嘲諷着一回到蘑菇屋就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板上的王懷忠。

    李亦是真餓了，默默乾飯，他不怎麼喜歡吃雜魚，刺很多，吃起來很麻煩，不過這湯卻是很好喝，鮮美至極，一點腥味都沒有，還加上了最愛的香菜，每喝一口都很滿足，他連幹了兩碗。

    同樣癱在地板上的張磊綿軟無力地踹了王懷忠一腳。

    他趕忙迎出去，看了眼劉富貴手中的菜籃子：「您這是幹什麼？」

    得到不想看到的回答，李亦幾人面面相覷。

    老爺爺嘬了一小口米酒，隨意道：「我五十三，她剛好五十。」

    林旦則是拍了拍王懷忠的大腿，安慰道：「畢竟是最後一次錄製了，我們也想給你留下一個深刻的記憶。」

    「一月的。」

    包括王懷忠在內，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想回去躺下來睡個午覺。

    活一點沒少干，氣也一點沒少受。

    兩位老人還不好意思地一直說：「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王懷忠很配合地做起了節目效果，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去就去！」

    林旦本是想順着這個話題誇讚他們身子骨硬朗，卻聽到了讓他愕然的話。

    沒有急着回蘑菇屋，李亦開着電動三輪去到村子的小賣部，說道：「小王，我想吃雪糕。」

    王懷忠倒是不慌：「我給你們點外賣，想吃什麼都行。」

    屋外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很快，老人手裏提着一隻母雞回來。

    這個用過的理由還挺好用，劉富貴和王芳都停下了推搡，看了看好幾位扛着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這才是他們認識的李亦，主打一個真實。

    李亦搖頭道：「其實我們錄節目的時候，中午都沒有吃這麼好過。」

    這兩位老人頭髮倒是沒多少灰白，也沒有佝僂着腰，但膚色黝黑，老態明顯。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平時都是這樣。」王芳擺着手說道。

    他剛從小賣部出來，張磊又道：「小王，我想喝啤酒。」

    「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我們是習慣了，你們可不一樣，別累壞了身子。」

    電動三輪慢悠悠地行駛，李亦滿臉後悔地對着架在後視鏡的攝像機說道：

    「我真是多餘吃這根小布丁，不然這會兒都躺在床上，吹着空調睡覺了。」

    幾人端着茶水在木沙發上坐下，看出老人有些拘謹，似乎是覺得待客不周，張磊和林旦便挑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林旦和王懷忠都一把年紀了，也跟着改口。

    儘管李亦很抗造，但割稻子真的很累，他現在只想回去洗個澡，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不過劉富貴和王芳顯然是實誠人家，他們是真的過意不去，連活都不急着開始幹了，見勸說沒有效果，開始推着讓李亦他們上車回去。

    這時，劉富貴從褲兜里掏出用膠袋裝出來的錢，沒多少猶豫便抽出了裏面為數不多的一百塊，走向最近的攝影師。

    王懷忠無奈地走進了小賣部，一人買了一條小布丁。

    李亦往外一看，便發現劉富貴提着菜籃子站在院子門口。

    但沒辦法，如果有得選他們也不想這樣。

    吃好午飯，幫忙收拾好東西，李亦幾人打算先回蘑菇屋休息一下，再下田幫忙。

    這倒是實話，在蘑菇屋裏，中午有道肉菜就算不錯了，哪有這麼豐盛。

    遠處的稻田裏正有收割機在工作，小男孩雖然說的是方言，但他手指的方向，卻也讓李亦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家就兩三畝地，不用收割機。」劉富貴笑了一下，讓孫子回遮陽傘下面玩去。

    車速緩慢，沒什麼風，自然能聽清李亦的話，其餘幾人皆是愣了一下，他們內心裏都是同樣的想法，但沒想到李亦連這話都敢說出來。

    王懷忠恨不得把小布丁砸在他們臉上，雖說是為了節目效果，但心裏的憋氣可是半分不少。

    沒再廢話，李亦默默從車兜里拿了鐮刀，往稻田裏走去，彎腰，左手抓住稻稈，右手持鐮刀往根部一划，整把水稻便落在手中，將之放到一旁。

    這時，劉富貴的孫子跑過來，拉住劉富貴的沾了泥土的褲腿，奶聲奶氣地說道：「爺爺，我們可不可以讓那個機器過來。」

    這一幕，就像雷擊一般打在李亦的心上，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實際上要不是因為李亦幾人，他們都是這個點才回來吃飯，稍微休息個半小時又繼續下田幹活。

    又花了半個小時，終於將穀子全部裝完，並且裝上了電動三輪。

    其餘幾人也上來勸阻。

    王懷忠也是玩得起的，雖然很不情願，還是拖着疲勞的身軀走出客廳，進了廚房。

    老人很犟，明顯不是客套的意思，這雞他是非殺不可了，幾人也只能先答應下來。

    林旦感嘆，其實也是在為李亦找補：「咱們之前其實還不算真正的農村生活，不用對地里的活兒那麼上心。」

    回到蘑菇屋，一行人將草帽和袖套摘下，每個人的臉都是紅通通的，仿佛有熱氣蒸騰出來。

    回去蘑菇屋的路經過劉富貴家門口，恰好看到他們又戴上了草帽袖套，小男孩也撐了把傘坐到了三輪摩托上。

    雖然他不像林旦將讚美說出口，但他那滿足的神情，吃着碗裏瞧着桌上的眼神，卻更能讓兩位老人安心。

    也不怪他們，這兩人一個五十三，一個五十一，一個上午都是爺爺長、奶奶短的，難免有些無法接受。

    李亦忙起身走了出去：「我們中午隨便吃點就行了，不用殺雞。」

    李亦倒是沒有改口，他喊哥喊姐總感覺有點差輩，顯得對人家不尊重，畢竟人家確實也是爺爺奶奶輩的人了，雖然不改口，又好像被張磊三人佔了便宜。

    他說道：「那今晚再殺，你們今晚再來吃飯。」

    「客氣客氣。」

    老人的話算是讓張磊安心了一點，總歸是比他大，沉默了一下，張嘴道：「我八月的，看來得改口了，我喊你老劉，我喊你阿芳！」

    他們知道農民日曬雨淋、風吹雨打，略顯老態很正常，但兩位目測六十多甚至七十歲的老人材五十來歲，完全出乎預料。

    說是沒什麼好菜招呼，中午卻也是有魚有肉，蒜苔炒蝦仁、豆豉炒青菜、酸菜炒豬肉還有雜魚湯。

    於是紛紛勸說，休息到三點鐘再一起去。

    他用口音很重，也很不標準的普通話，磕磕絆絆地請求道：「請你們喝水，能不能不要拍進去？」

    毒辣的太陽炙烤着大地，腦袋都不敢往上看，老實說，王懷忠都想節目組掏錢把這塊稻子給收了。

    「家裏沒什麼好菜招呼你們。」

    方才在車上抱怨叫苦的話，這個時候當然不能說出來，李亦幾人都撿好聽的來說。

    張磊又問：「您是幾月的？」

    屋內鋪了白牆，但沒有刷漆，牆面不是很平整，倒是地板鋪了瓷磚。

    老實說，這種工作方式對身體很不負責，所以他們才正值壯年，卻老態明顯，像老頭老太太似的。

    「真不用，大熱天的中午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吃點就行了。」

    老人臉上露出純樸的笑容，轉頭問廚房裏的老伴熱水煮好了沒有。

    李亦幾人能明白劉富貴節省的心思，所以一直沒有提，現在也是當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也嘴硬的太早了，趕緊去做飯。」李亦冷笑一聲。

    李亦按了下喇叭，喊道：「爺爺奶奶，太陽這麼曬，你們現在就要去割稻子嗎？」

    天色漸晚，炒菜的香味從廚房飄散而出，忽然傳來幾聲來福的叫聲。

    張磊驚呼出聲，林旦同樣瞪大了眼睛，旋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旁邊跟拍的鏡頭。

    直到下午五點過後，陽光終於不再那麼猛烈，光線變得柔和。

    王懷忠稍微緩了點精神回來，不服軟地嘴硬道：「那你們慶幸的太早了！」

    雖然這是互相傷害，但王懷忠總覺得自己虧麻了。

    「不用不用，你們坐着等會兒就行了，我去幫忙。」

    而且這種時候下田幹活，不僅辛苦還很有可能中暑。

    僵持之下，李亦只好又指了指旁邊的跟拍，像是懇求一般道：「我們真不能走，鏡頭都拍下來了，回去要被觀眾罵的。」

    李亦的心情怎麼說呢，說實話，他有點後悔沒直接回去蘑菇屋，吃個屁的小布丁。

    到了地里，劉富貴和王芳還想勸說李亦幾人回去。

    錢沒塞成功，人也沒攔住，劉富貴和王芳只好加快加快進度，早點幹完活，讓這幾個明星早點回去休息。

    雖說在農村殺只自家養的雞來吃不算太重的負擔，但老人家裏的經濟條件明顯是不算好，他們哪好意思。

    就連林旦都說：「我們真得慶幸這是最後一次錄製了。」

    連李亦二十多歲的青年都覺得喊人家五十來歲的人爺爺奶奶有些不好意思。

    都不用李亦說話，張磊便道：「不要，就要你做，趕緊的，四菜一湯，別想着敷衍了事，不然有你好看。」

    林旦充分的發揮了自己情緒價值的作用，每嘗一道菜都大誇特夸。

    飲料沒什麼，這可要攔了。

    「我就想喝小賣部買的！」

    「啊？」

    或許是孫子的話，讓劉富貴和王芳的態度更加堅決，開始很是用力地推着李亦他們上三輪車，像極了過年父母和親戚拿着紅包塞來塞去的場景。

    雖然老人的普通話口音很重，倒也能勉強交流。

    王懷忠沒有回應，只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剩下幾人也是悶了，你這樣，我們更不好意思走了啊！

    勸阻之下，老人終於是點頭，卻沒將手中的雞放走，而是放進了雞籠子裏。

    農忙時期就是如此，趁着最近天氣好趕緊收成了晾曬，等過幾天要下雨，穀子捂着會發霉、出芽。

    老爺爺察覺到，攔住了王懷忠，起身走出去之前，從褲子背後的口袋裏掏出用膠帶包住的錢，先是拿了十塊錢出來，想了想又掏多十塊，遞給了他的孫子，囑咐道：「去鋪子買一瓶可樂和一瓶橙汁回來。」

    「蘑菇屋有！」

    「瞧瞧，都是你幹的好事！」張磊怒而轉頭瞪着後面車兜里的王懷忠。

    此時下午一點出頭，正是夏天太陽最為毒辣的時間段。

    劉富貴和王芳遲疑着點了點頭，他們沒想到李亦幾人還沒回去。

    「是啊，我現在也只想回去躺着。」

    王懷忠明顯也是不知情的，之所以找了他們家，是因為工作人員看到他們年紀這麼大了還要下地里幹活，本意是傳遞一下正能量，沒成想還有意外的節目效果。

    李亦用胳膊肘了肘旁邊同樣不會聊家長里短的王懷忠，挑眉道：「你在這裏坐着幹什麼，去幫忙做飯啊！」

    李亦幾人幫忙將穀子運回去，態度十分堅決地拒絕掉了晚飯，實在是累的夠嗆，他們現在只想回去躺着吹空調。

    稻子已經割完了，也脫好了谷，一行人拿着膠袋將穀子收起來。

    劉富貴沒解釋，只是把菜籃子塞給李亦，留下一句：「你們趁熱吃。」

    望着劉富貴離去的背影，李亦搖了搖頭，打開菜籃子，只見裏面是一整隻白切雞，還散發着熱氣。

    (本章完)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