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面前這兩位與她如出一轍的丫鬟,江瓊嘴裏像是吞下一隻蒼蠅般噁心,頓時明白過來睿王妃的險惡用心。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她以為這樣就能奪走明楨哥哥對她的喜歡了麼,做夢!明楨哥哥最喜歡的是她,也只能是她!
江瓊勉強控制住幾經顫抖的指尖,深吸口氣回道:「夫人的好意,兒媳本不該拒絕,只是這事沒有明楨哥哥點頭,兒媳是萬萬不敢應下的。」
「嗤!」睿王妃冷嗤一聲,高高在上的目光透着微不可見的憐憫,「你道為何你能夠回來?我且與你明說,給我兒納妾的事,是你的父親文陽侯,率先提出來的,蕊黃和青瑣只能算是通房,而我選中的貴妾,十日後就會進門,你既然回到王府,那我兒納貴妾一事,就交給你來辦,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
貴妾!
「不,我不信......」江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失措,一顆心不停往下墜,大腦一片空白,哪怕是面對父母的呵斥懲罰,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和無助。
要她接受蕊黃和青瑣已是痛不欲生,更別提睿王妃特地選中的貴妾,她整個心像是落在油鍋中,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想要破壞的暴虐欲望,刺激得她整張臉扭曲猙獰。
睿王妃可不在乎她信不信,再次在她心上落下一個重擊,「至於我兒的意見,你不必擔心,他也是同意的,貴妾的人選是我娘家的侄女,我兒嫡嫡親的表妹,想是會比你更懂我兒的心。」
她這位侄女,雖然只是庶出,但不論是規矩還是儀態,俱是挑得出眼的,等日後誕下子嗣,再記到江瓊名下,不過孩子還是得由她來撫養,免得讓那些黑心肝的人,帶壞了她的寶貝孫子。
睿王妃心裏打着如意算盤,下方的江瓊驀地慘白着一張臉,雙眼盯着睿王妃開開合合的嘴唇,耳邊嗡地一聲,整個世界開始坍塌,一瞬間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不會的,明楨哥哥不會這樣對她的!他說過,會對她始終如一,他答應她,會一生一世對她好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睿王妃的侄女啊,等她入府後,自己還有立足之地嗎?
江瓊滿心的恐慌和絕望,還夾雜着一股沖天的怒氣和怨恨,江善!她咬牙切齒地咀嚼着這兩個字,都怪她,都是因為她,不然她如何會受傷,如何會落到今天這舉步維艱的地步!
憑什麼她現在任人欺凌羞辱,而她卻可以好好做她的陳府少夫人,不公平,老太爺為何這般不公平!
既然天不助我,那我便自己為自己做主,我一定要她也嘗嘗,這被逼着為夫君納妾的滋味!我經受的痛苦,一定要百倍千倍的還給她。
她低垂的眼眸里,閃動着陰惻惻的光,袖子裏的手悄然攥緊,嘴角嘗到腥甜的鐵鏽味,秀麗的臉頰堆滿猙獰和惡毒。
咯噔一聲,是睿王妃放下手上茶盞的聲音。
她接過吳嬤嬤遞上來的帕子,好整以暇地擦拭着保養得極好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管你心裏願不願意,這件事情已經定下,再無更改的可能,你一介殘損之身,能得我兒嫡妻的位置,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最好將你那些小心思給我憋住了,不然......」
她這話沒有說盡,然而語氣里的威脅和警告,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
要是按照她的想法,這樣一個不能孕育子嗣的兒媳婦,別想再踏進她睿王府一步,可惜兩府的結親,除了家世地位的匹配外,還事關朝堂的衡量和取捨,睿王府只要一日支持二皇子,對於這連通兩方勢力的紐帶,就得多有容忍。
江瓊渾渾噩噩地從金玉苑出來,後面睿王妃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心的痛苦幾乎將她的心神擊潰,一想到要將自己的夫君分享給其他人,她的整個心像是泡在苦水裏,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看到候在門外的碧桃,她再也忍不住的眼前一黑,身子軟綿綿的朝地上倒去。
「世子妃!!!」
碧桃嚇得小臉刷白,慌張地伸出手去接她,可惜兩人之間有一段距離,她用儘自己最快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看着世子妃軟栽到地上,額頭撞上堅硬的石板,肉眼可見地鼓上一個腫包。
江瓊悶哼一聲,徹底暈了過去。
*
江瓊的慘狀,江善無緣看見,甚至連她什麼時候,回到睿王府都不清楚,直到聽說睿王府納妾的消息,這才知道對方已經回去。
據說這位妾室,是睿王妃的侄女,其納妾的聲勢自然不小,雖然比不上娶妻的盛大,但也請了各方親朋好友,置辦了好幾桌席面。
「聽說睿王府下了十二台的聘禮,還專門開了側門,迎那位貴妾入府。」
珍珠一面說着話,一面拿着把小錘子,砸着手上的榛子,旁邊擺着一個小碗,裏面已經有半碗的榛子仁。
大昱朝十分重嫡庶,除了那些腦子不清楚的人家,一般的正室和妾室之間,是猶如天塹的差距,且大昱不允許扶正妾室,所以一日為妾,一輩子都只能是妾。
一般的妾室,地位低到可以通買賣,且在夫家的生死,都與娘家再無干係,進門時,自然只能走角門。
而貴妾,是大昱律法所承認的身份,比一般的妾室,更有地位和權勢,甚至可以讓夫家下聘禮和舉辦婚禮,且可以稱呼正室為姐姐。
尤可見,待這位貴妾生下子嗣,對江瓊的地位威脅有多大。
江善懶洋洋地靠在憑几上,因為葵水而至的緣故,渾身上下提不上勁兒。
「十二台聘禮不算多,但也足夠讓江瓊,難受上大半月了。」
流春站在旁邊給姑娘打扇,聞言有些失望地說:「之前聽聞睿王府將大姑娘趕出來,還以為真的會選擇休妻呢。」
江善搖搖頭,有不同的看法,「現在這樣就很好,她滿心得意於獨寵她的夫君,身邊有了其他女人,這股煎熬會比她被休,更讓她痛苦和不甘心。」
得到後再失去的東西,會一直纏繞着她一輩子,那種落差感和意難平,會成為她一生跨不過去的坎,如跗骨之蛆,疼痛難忍。
眼看着相愛之人,一日比一日疏遠,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和地位一次又一次受到威脅的驚懼和憤怒,凝聚成一團火焰,時時灼燒着她的內心。
一棍子將人打死確實痛快,卻遠沒有看着對方在火坑裏掙扎來得解氣。
所以得知江瓊重新回到睿王府,她並沒有感到失望,總歸日後睿王府會熱鬧起來,她便安心做那個看戲的人。
「奴婢贊同姑娘的話。」珍珠放下小錘子,將碗裏的榛子仁遞過去,「大姑娘被休,奴婢高興,現在看見她在睿王府受氣,奴婢就更高興了。」
一般人家都會給新媳婦體面,就算納妾也得等到三個月後,睿王府這次的舉動,妥妥的將大姑娘的臉面扔地上踩。
大姑娘往日在侯府時,見天地炫耀睿王世子對她有多好,面上還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當誰不知道她的心思呢,不就是想讓大家羨慕她麼,現在可是好了,看她還有什麼臉敢出來炫耀。
小小的榛子仁滿口濃香,江善吃得眯了眯眼睛,流春放下團扇,去旁邊沏了盞茶,放到旁邊的炕几上,以待姑娘稍後解膩用。
就在這時,紅綃滿臉急切地從外面進來,語速飛快地通傳道:「姑娘,快些換身衣服吧,二老爺一家到京城的碼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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