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件事很重要.......」慎妃深吸口氣,抓住陳老夫人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您一字不差的告訴我,阿善的和離,還有沒有其他原因?」
原因自然是有的,只是馬氏那令人不恥的做法,陳老夫人如何好意思開口?但見女兒這副追根究底的模樣,她重重地嘆口氣,難以啟齒道:「......是你那大嫂,一時行事偏激,想讓阿善和她侄子......敘言的情況你也知道,陳府不能沒有後繼之人呀。一窩蟻 www.yiwoyi.com」
「您說大嫂讓阿善和她侄子......」慎妃驚得眼皮一跳,陳老夫人難堪地點頭,「阿善逃出來後,想要以陛下的承諾換得與敘言和離,只是後來我想着小孩子家家的,離開陳府又能去哪裏,所以......」
說到後面這句話,她的語氣含糊起來,「不想她是個固執的,趁着機會跑出陳府,還不留情面地鬧上京兆府......」讓陳府成了京城的笑話!
慎妃心裏明白,真實情況必定和母親口中有出入,但她現在的注意力,全在江善的那個承諾上,皺眉問道:「那玉佩真能得陛下一個承諾?會不會是阿善早就與陛下相識?」
「不可能!」陳老夫人堅定搖頭,「當初陛下賜下那枚龍形玉佩,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再說她尋常都在府中,出行也多有奴婢在側,去哪裏和陛下相識?」
頓了一下,疑惑道:「倒是娘娘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是阿善又惹出什麼麻煩了嗎?」
慎妃勉強扯了下嘴角,說道:「我得知陛下今日在桃林,便想着也去桃林轉轉,不想卻瞧見他抱着一女子,因有樹木遮攔,我瞧不清那人模樣,卻在她腰間看見一枚荷包......」
陳老夫人拿眼睛去看女兒,眼神帶上幾分震顫。
慎妃閉着眼睛點點頭,感覺心臟在逐漸收緊,「那荷包上的圖案,是兩棵粉色的蜜桃,母親可還記得,阿善來行宮的第一日,就帶着這麼一枚荷包。」
陳老夫人身體踉蹌一下,抵達行宮的那一日,因為陳府的馬車在後面,她只在江善下馬車時,遠遠地看過她一眼,隱約好像是有這麼一枚荷包......
饒是她平常足夠冷靜,此刻也忍不住心驚肉跳起來。
陳昕言反應慢了一拍,猶豫地問道:「姑母的意思是,善表姐和陛下有關係?」話音落下,她自己先否定起來,把頭搖成撥浪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姑母,肯定是您看錯了。」
是她看錯了嗎?
慎妃在心中問自己,然而那枚繡着蜜桃的荷包,不容忽視地從她眼前閃過,她沉重地閉上眼睛,「我也希望是看錯了......」
可她沒辦法騙自己,如蔥的玉指悄然攥緊,不管是她看錯還是如何,她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沒有錯過女兒面上那抹狠厲,陳老夫人拄着蛇頭杖的手輕顫,「你想怎麼做?」
慎妃從圈椅上起身,親自攙着陳老夫人落座,而後直視她深沉的眼睛,索性直接道:「母親,女兒和阿曜不能有任何意外,阿善,不能再留她......」
二皇子名顧曜,想到這位外孫,陳老夫人臉上閃過掙扎,蛇頭杖重重敲在地上,「何至於到這個地步......」
「母親!」刻意咬重的語調,表明慎妃的態度,「我且與您直說,我與阿善早已是你死我亡,她一旦得陛下寵愛,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必定是我!」
這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陳老夫人又是震驚又是不解,慎妃深吸口氣,將之前的算計一一道來,包括她設計江善與湘王有染,以及後面送她暗含硃砂的香爐,最後說到昨日的算計......
「她知道這些都出自我手,她在恨我,您知道嗎?她在恨我,母親!」
「你、你為何要做這些事?」陳老夫人捂着胸口,大腦與心臟一片空洞,看起來似乎難以接受。
慎妃眼神有片刻飄遠,接着悵然道:「最初是為拉攏湘王府,之後......」或許是氣場不合,或許真是氣運相剋,惡意滋生的悄無聲息,她飄散的思緒凝聚,搖搖頭道:「這些多說無益,母親,我和二妹都是您的女兒,您不能只顧着她呀!」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若是只顧着你二妹......」陳老夫人不知想到什麼,臉色陡然難看下來,幸好她平時夠冷靜,沒一會兒就找回理智,沉重道:「我不知道阿善如何認識的陛下,但若真如你口中所言,陛下現今正在興頭上,誰敢明着去撩虎鬚?」
「難道就放任她進宮?」慎妃臉頰陰沉,顯然不滿意母親的答覆。
聽到這些內情而震驚到駭住的陳昕言,複雜地瞄了眼臉色猙獰扭曲的慎妃,小聲地提議道:「不能讓二姑母出面麼,讓她不許善表姐進宮......」
怎麼說呢,在場的三個人中,就沒一人是希望江善進宮的,陳昕言同樣如此,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嫉妒,反正她不想看見江善過得比她好。
聽見這話的陳老夫人,心裏充滿無奈和苦笑,「你當皇宮是什麼地方,能讓你選擇進與不進?」
「那、那讓姑母去勸勸陛下......」陳昕言絞盡腦汁想着辦法。
「快些住嘴吧!」陳老夫人冷聲喝道,瞧了眼似有意動的女兒,內心發苦地提點:「你別病急亂投醫,說句不好聽的話,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你有什麼立場去勸陛下?」
面前的人臉色發僵,陳老夫人不是不心疼女兒,但有些事實雖然難堪,卻能讓人認清位置,「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除了皇后娘娘外,誰能逾矩地去勸皇上,再說就算是皇后,若陛下看上承恩公府的姑娘,他們也得識相地送上去。」
這話倒不是她誇張,因為皇后的不受寵,承恩公府不是沒想過再送姑娘進宮,最好能誕下有承恩公府血脈的皇子,只可惜因為陛下不同意,此事這才無疾而終。
另一方面,尋常人家的正室,還得負責為夫君納妾,替夫家開枝散葉呢,正室倒是能勸夫君兩句,可誰見過妾室去勸家主不要納妾的?認不清自己的位置,只會徒惹來厭棄和上位者的怒火。
在這皇權為尊的天下,皇室可以說是最講規矩,也是最不講規矩的地方,或者說得更簡單點,皇帝的話就是規矩。
若沒有之前的矛盾,江善能進宮為慎妃和二皇子固寵,倒不失為一個助力,偏偏現在鬧得勢不兩立,平白為她們增添一位敵人。
說老實話,她這心裏的憂慮不比女兒少,女兒暗中算計過江善,可陳府同樣給她帶去過傷害,她這心裏對陳府的恨意,恐怕比對她女兒的更甚。
母親的話猶如一把利刃,直直插入慎妃心口,她失魂落魄地退回位置上,難掩不甘地說道:「難道就讓她進宮嗎?她若是進宮,我和阿曜還有什麼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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