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除夕,許玖玥睡到中午才起床,洗漱完找了副裝相的黑框平光鏡架在鼻樑上。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是她過的最丑的一個生日,最丑的一個春節。
年少時失去至親,她也曾哭到暈,可小孩子童顏鮮活,恢復的很快。
到歲數了,隨便一熬就出黑眼圈,加上哭完就睡,眼皮高高腫起,像個金魚。
舅媽看着她的狀態隱約能猜出咋回事兒,繞了個彎子安慰:「丹妮就算嫁人了你們還是好姐妹,今年夏天你就當小姨了,別再做夢走哪兒都被叫姐姐了。」
許玖玥一開口,聲音嘶啞:「舅媽,心臟病生孩子會不會死啊?」
舅媽埋怨:「去!嘴就沒個把門兒滴!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醫生說能生就能生!」
許玖玥小口喝粥,胃裏火燒火燎,咕噥道:「真麻煩,非要給人生孩子幹嘛~」
舅媽:「用現在流行的話說,這是女人的本能,愛一個人,就想給他生孩子,這叫愛情結晶~!」
她粥還沒喝完,就被舅媽搶走:「別喝了,你那幾個小姐們兒早上就來找你了,約她們出去溜達溜達,喝杯奶茶吃點蛋糕啥的,買身新衣服!」
v信群里一扇呼,除了已婚婦女要在婆婆家摘菜準備年夜飯,一幫丫頭片子在初戀家車庫集合。
初戀他爸初實是東街有名的大混子,小時候就是上房揭瓦的小混蛋,那時候還有筒子樓沒拆遷,外圍窗台上擺着各家花盆,小初實曾一口氣把所有花盆都卟??掉地上,氣的一幫阿姨大媽站在他們家門口破口大罵。
初戀她爺爺出工傷意外去世了,奶奶也沒轍,根本治不了他,有一次打了他一頓他表面服軟,結果晚飯前趁初戀她奶不注意把一鍋苞米茬子粥都給倒下水道了。
工傷子女可以接班,他每個月就去單位兩趟,一趟是月中開大會點個卯,一趟是月底簽工資單。
一個月5000多的工資拿着,還承包了個車庫進餉,成天到晚喝酒打牌,搭夥的女伴不斷,逍遙自在。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浪子,一輩子不可能回頭。
初戀回來給了他爸兩萬塊錢,他回手又掏兩萬,四摞紅票子拍在她面前:「別磕磣我!你爸有錢!」
初實站在車庫門口朝一幫小丫頭揮揮手:「玩兒去吧,愛幾點回來幾點回來~」
一幫人打車來到新開的萬象城。
丫頭a:「這裏邊都是大牌,適合你們這種從帝都回來的精英!」
初戀:「別寒磣我,我就是個伺候人的馬屁精!」
許玖玥一揮手,破鑼嗓子宣佈:「走!逛!買完請你們吃甜品!」
天太冷,自動門沒開,幾人噼里啪啦登上台階,前方三四個跟她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剛拽開門要進商場。
丫頭b:「誒誒~等一下!」
最後一個女孩兒似乎回頭瞥了一眼,沒理,甩上門就進去了。
丫頭c:「嚓!咋這麼沒素質啊?!」她被靜電啪啪電了兩下咬牙開門進入商場。
萬象城也不全是大牌,也有國潮、中端,幾人都收穫頗豐。
丫頭b揚言:「夜裏打麻將絕逼雙倍贏回來!」
「你好,請問中庭的冰場怎麼下去啊?」身側有女生向她們問路。
許玖玥一看,這不剛剛不留門那丫頭嘛。
她專橫跋扈:「不道!」
幾人給她點讚,小脖兒一梗,傲嬌離場。
丫頭a挑了家三層的甜品店,價格直逼帝都,巴掌大的小蛋糕79一塊。
許玖玥啞着嗓子放狠話:「隨便點!有錢!」
甜品店有開放式卡座,挨着中庭玻璃圍擋,一側頭就能看見樓下冰場。
幾人邊吃邊聊。
丫頭b:「小九,有前男友照片兒沒?給瞅一眼唄?」
丫頭c:「我也想看我也想看!你朋友圈就曬了他半張臉我都覺着他哇哇帥。」
許玖玥面不改色遞出手機,嗓子疼,懶得多說話:「沒有,不信你們自己看。」
切~~~
丫頭a問初戀:「你見過沒?是不老帥了?」
初戀點頭:「賊帥,對她也賊好!」
丫頭c:「怪不得你昨天哭成狗,捨不得吧?」
許玖玥默認,輕輕嘆氣,解釋等於掩飾,女生們坐在一起又不可能聊經濟談政策,嘮各自的感情經歷還不是家常便飯。
丫頭b神神秘秘直挑眉:「誒?你倆那個了沒?」
許玖玥重重嘆氣,搖頭:「沒那個上。」
初戀驚詫不已:「艹!你倆睡那麼多回竟然啥事兒沒發生?小徐不行?」
許玖玥苦笑:「我之前腰不是摔折了嘛,醫生不讓,後來在椰城我又大姨媽,再後來他又一直在國外,你們懂得~」
眾丫頭嘖嘖搖頭,比許玖玥還遺憾。
初戀一語中的:「我說你咋難受成這樣,你丫就是沒睡成!」
丫頭a抓住重點:「腰咋折的?」
初戀簡單講述,她說的輕鬆,眾丫頭聽着心驚後怕。
丫頭c:「那司機傻逼吧?!」
初戀:「當時她在手術室,小徐在外頭給那司機一頓打,差點沒給踢死。」
丫頭a:「嘖,這麼深情?不行回頭咱跟師父求求情,要不讓他來陽城倒插門看看我師父能不能同意」
許玖玥想到那個人間蒸發的司機,焦慮油然而生。
會不會是許家樑忽悠她的?可徐郅恆脾氣就是很暴躁,從前倆人沒在一起時他就總是莫名其妙發狂,後來好上了也總是吃醋發怒,只是跟她在一起時才微微收斂情緒,他本性不是暴躁簡直堪稱暴戾。
古有商紂王為取悅妲己將比干剖胸挖心、強制人抱着燒紅的銅柱活活烙死
如果司機真是他找人做掉的,那她豈不是也成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唉
仁馨應該也不會喜歡那樣暴戾的他吧?
反正她是不喜歡了。
不喜歡他,可是還愛他。
老天啊,能不能叫她停止愛他,心好痛
吃了點甜的,心裏鬆快了一丟丟。
她啞着嗓子問:「有沒有想滑冰的?」
多數丫頭懶得動,丫頭a陪着她一塊兒下樓。
冰場門票也直逼帝都物價,貴得離譜,不過環境真的好,穿着薄衫滑冰,一身輕鬆。
她插上耳機,將黑蘋果揣在兜里,舒展了一下身體,在冰面上恣意灑脫,翩翩起舞。
大過年的,冰場人不多,她踩着耳機里的節奏,時而旋轉,時而輕盈跳躍,飛馳時,耳邊的音樂混着涼風鑽進心裏,酣暢淋漓。
各回各家吃年夜飯、看春晚,沒有本山大叔,沈騰也沒上,沒什麼意思,一幫人呼朋喚友到人民廣場放炮。
接二連三的二踢腳,震的人短暫失憶。
嚯嚯不少錢,聽了一頓響,眾人又呼呼啦啦回散打館休息室打麻將打撲克。
半夜舅媽來散打館給大伙兒煮餃子,吃完了接着玩兒。
齊妙也回來了,許玖玥覺得自己真是富有,朋友發小這麼多,好熱鬧!
齊妙夜裏才回到陽城,家裏只有她媽媽一個人,不看春晚,年夜飯簡單壓抑,母女倆各自回房。
跟徐凱兩個月都沒見了,終於都放了假,通訊設備穩定,可以視頻了。
徐凱也是回到家才聽說徐郅恆和許玖玥的事兒。
他告訴給齊妙聽,齊妙驚詫:「那仁馨?」
徐凱喟嘆:「你回頭問問我姐,是不是因為馨姐,如果是因為馨姐,倆人應該還有機會複合,馨姐應該也會祝福。」
齊妙點頭:「我夜裏去找他們玩兒,看看她狀態。」
徐凱看着瘦成紙片的齊妙滿眼心疼:「妙妙,年後辭職吧,我有兩個課題賣給網絡公司賺了一些錢,你喜歡做手工就開個小店,我不花家裏的錢,我給你開。」
齊妙溫柔似水:「好,我想想。」
掛斷視頻,徐凱在健身室找到揮汗如雨的徐郅恆。
徐郅恆沒回頭:「打一局?」
徐凱拒絕:「我好久沒練了,我可不想找虐。」
徐郅恆輕嗤。
徐凱試探着問:「二叔,你跟我姐為什麼分手?」
徐郅恆目光如炬:「別瞎打聽,早晚讓你改口叫二嬸。」
剛過午夜,到了初一。
初一生日,竇逍從錦城開車回了燕城,除了圈裏哥兒幾個,還有一堆平日不在燕城的哥們兒弟兄,三五十人從四面八方趕往南楓家順益的私人會所,歡聚一堂,慶生、過年、狂歡。
不知是誰的女朋友刷拍客看到一段滑冰視頻,分享給麻將桌邊伺候局兒的姐妹:「誒誒你看這女孩兒滑冰滑的多好,定位陽城,都在刷春晚,這個視頻一發出來就火了。」
女朋友b:「真的誒,她戴着耳機,也不知道聽的什麼歌,感覺節奏感好棒。」
女朋友a:「現在拍客上有個話題,不過排在10幾位,就是給這女孩兒配樂的。」
徐郅恆看都沒看視頻,本能猜想是許玖玥,不,他是瘋狂希望是許玖玥。
「不玩兒了,找人替我。」他推開牌,滿屋子找人借耳機,坐在沙發上下載拍客,翻視頻。
改天得請魏明誠吃個飯,把拍客做的這麼好,想她,不能去找她,在這上邊還能看見她。
許玖玥滑冰的視頻被多角度拍攝上傳,給她配樂《冰雪奇緣》主題曲的居多。
還有搞笑版,配還珠格格《雨蝶》的、《藍精靈》的、《鄉村愛情》主題曲《誰是我的新娘》的。
有一個版本錄的最好,冰場在一層,拍攝者好像是在二層蹲着拍的,雖然沒能完全拍到臉,但毫無遮擋,她的姿勢動作都很完整清晰。
他擰開一瓶藍方邊喝邊看。
這是他第二次看她滑冰,不似之前快樂的小鹿,視頻里,她所有動作都很輕柔,她輕跳落地,緩緩旋轉,舒展手臂向前滑遠,她背對着鏡頭,不知是何表情。
他在話題下一直翻看,有一個拍主配了王菲的《愛與痛的邊緣》給她。
原來這是一首歌~呵~他第一次聽,還以為是她編出來的詞兒。
『徘徊彷徨路前回望這一段
你吻過我的臉曾是百千遍
讓我孤單這邊
一點鐘等到三點
哪怕與你相見
仍是我心愿
讓我一等再等
在等一天共你拾回溫暖
情像雨點似斷難斷
愈是去想更是凌亂
道別再等也未如願
永遠在愛與痛的邊緣
應該怎麼決定挑選』
粵語歌,他不用看歌詞也能完全聽懂在唱什麼,王菲淒楚傷感的嗓音更是為她滑冰的動作添上唯美遺憾。
音樂和動作完美結合,讓他覺得她耳機里似乎也播着這首歌,愛與痛,情難捨。
一遍一遍地看,一杯一杯地喝,她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轉身,都深深烙印在他心間,堵得他呼吸困難。
哥們兒a:「徐老二!嘛吶?不打牌唱首歌吧?」
他置之不理。
哥們兒b:「嚓!你丫是不是缺錢了?你跨年那天唱首歌掙多少錢?我付雙倍!」
南楓笑着揭底:「他得倒找錢主辦方才讓他唱。」
眾人罵他:「浪催~~~」
哥們兒a:「來來來!給徐浪催點一首演唱會那歌兒,咱一人兩萬,砸丫的!」
仁澍:「他們家小祖宗也不在這兒,點個別的,那個那個陳小春的《相依為命》,丫前陣子也唱過!」
鬧死了,就不能讓他消停會?
不能,一個人呆着更難受。
他搓了搓眉心,放下手機,接過話筒,長吁酒氣,順從地開始表演。
眾人見他這麼給面子很是興奮,紛紛掏出兩沓現金往茶几上一丟,很快就堆出一座紅色的小山。
他一開口,自是引得一片喝彩。
這幫人,就他和竇逍唱歌最好,竇逍嗓音比較亮,他聲音卻是低沉磁性,開口就是一片深情。
有的女朋友在男人們的起鬨下端着手機給他錄視頻,還紛紛抬起食指比在唇畔讓眾人別吵。
打枱球的、打牌的,紛紛撂下手中樂子圍在ktv區捧場傾聽。
「即使身邊世事再毫無道理
與你永遠亦連在一起
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
我想確定每日挽住同樣的手臂」
他聲音微微哽咽,眾人側頭看他,剛要擠兌他表演浮誇,只見他握着話筒垂着頭,沒隨着音樂進程繼續往下唱,而是重複着那句「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我想確定每日我怎麼捨得放下你」
到這裏眾人才聽出,他不是哽咽,而是真的哭了,他彎着腰,肩膀微顫,雙肘抵在膝蓋上輕聲啜泣,還想唱那句誓言,卻泣不成聲。
「怎麼辦我想她想她想的喘不過氣來」
他的哭訴從音響中傳出,臉沒法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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