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
幾隻鬼踩着雪走過,大概二十分鐘後,其中一處雪地突然鼓動,茅永安從裏面鑽了出來,大口的呼吸着空氣,臉都被凍的有些鐵青。
而他身後的壯漢則是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茅永安連去觀察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從雪中爬了出來,費力的向更遠的地方走去。
葬神城...
應該快了。
「老劉,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該不是空手而歸吧!」
葬神城外,有人嘲笑的說着,另外一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經意間的掀開自己外套一角,露出了裏面那一排的布袋,鼓鼓囊囊的。
瞬間...
不需要解釋了。
一名名調查者們從四面八方回到城裏,多多少少都帶着些傷。
依然保持着男童模樣的陸吾就這麼坐在城牆上,看着這些人,有些沉默。
每一隊人出發時,都是滿隊的編制,但回來時...傷損平均都達到了一半,好在活下來的,或多或少都提升了不少實力。
不過...
茅永安那個小道士怎麼還沒回來啊。
呂洞賓,周涵不知何時也已經回到了葬神城內,此時正站在陸吾的身邊,有些憂慮的眺望遠方。
畢竟...這算是道門一脈的傳承人了。
而此時的茅永安,也經歷了回城前最大的危機。
此時的他依然將自己埋在雪裏,躲避着路過的鬼王,但這隻鬼不知道為何,突然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有些狐疑的看着四周,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茅永安甚至連呼吸都十分微弱,儘量隱匿着自己的氣息。
但...
剛剛還是出現意外了,天氣越來越冷,導致最底部的雪已經凍硬,在他挖坑埋自己的時候,胳膊不小心被刮破了一些,沒想到外面這隻鬼王的嗅覺竟然如此靈敏,察覺到了不對。
如果這隻鬼再拖延一會,那自己哪怕不被他吃掉,也會被硬生生的凍死了。
說起來,如果不是呂洞賓特訓過他一段時間,換做另一個道士,可能還堅持不到現在。
終於,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逐漸凝固,有些停止了循環,茅永安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硬衝出去。
「不...不要動。」
但此時,一直被他保護在身邊的壯漢卻輕微動了動,聲音很小,微不可聞。
茅永安怔了一下,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躲在雪中。
時間逐漸過去。
上面那隻鬼王最終還是沒有察覺到異常,最終晃晃悠悠的離去。
而隨時都有可能被凍的失去意識的茅永安於此刻,猛的在雪裏坐了起來,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活動着已經有些僵硬的手腳。
他身旁的壯漢已經再次陷入了昏迷,而且身體燙的可怕。
不顧那鬼王還沒走遠的可能,茅永安此時已經顧及不了太多,咬着牙,硬生生的將這壯漢從雪中拖出,但卻連背在後背上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用兩桿長槍,以及短劍,臨時拼湊成一副擔架,將壯漢放在上面,自己身上則是綁着一根繩子,咬牙在雪地中拖動着。
麻繩再次磨破了他的肩膀,滲出點點血跡。
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去顧及太多,葬神城已經隱約能夠看見,這最後一段路,會不會遇見鬼,不確定。
他已經努力了九十九步,最後一步...交給天意。
「我修道一生,講究順天而行,遵自然之道。」
「也不知道這天...能不能給我留下一線生機。」
茅永安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現在想來,說了二十年的順天,順天,但最終卻發現,天究竟是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這算是修的哪門子的自然。
在茅永安的拖動下,雪地上出現一道深深的溝壑。
「損傷如何?」
王燁的身影突兀出現在城牆上,臉上寫滿了疲倦,風塵僕僕的,甚至衣服上的灰塵都沒有時間清理。
陸吾表情凝重的搖了搖頭:「很不樂觀,損失超過四成。」
聽着這誇張的數據,王燁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說道:「想的通,他們的實力還是太弱了些,按照我之前的設想,他們最起碼也要全部邁入羅漢那個層次再放出去。」
「可惜我算漏了一點...」
「能來葬神城的,沒有人會甘於坐在城中,老老實實修煉,這對他們來說,還不如去死。」
陸吾點了點頭。
只不過眼中還是帶着不忍:「其實他們已經很優秀了,死去的人,大部分也是因為異能耗光了壽命,真正死在鬼手中的...不多。」
王燁輕嘆:「但...想要短時間內,在平均戰力上追逐天庭,靈山,只有異能...畢竟這是在遠古,都被稱為邪術的東西。」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諷刺。
所謂的邪術,只不過傷及自身,那些看起來堂堂正正,吸食氣血,靈魂的,就是仙法麼?
「算了,我去四周看看,也許能多帶回來幾個。」
最終,王燁還是飛了起來,向遠處走去。
甚至都沒有時間和陸吾講述一下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程,收穫。
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
王燁這一趟,身上的布袋...都滿了。
陸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再次坐了下來。
他沒有去。
呂洞賓,周涵,觀音,包括王燁,都已經散出去接人了。
至於他...
得守在這裏。
從他在三頁紙的幻境回歸,再次開始佈陣的那天開始,就已經與這座城息息相關,無法分割了。
只要他還活着,這座城...
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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