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的白衣女子默默看着姜望。
她心裏卻已泛起了驚濤駭浪。
弱冠澡雪!
是專屬於姜望的代名詞。
長得極為好看的弱冠澡雪,便無需再有任何懷疑。
前提是眼前的姜望真的是一位澡雪境修士。
白須老者心裏有諸多疑問,純粹憑藉長得好看,以及姜望自己說是澡雪境,就相信他的身份未免草率了些,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他也沒有直接提出質疑。
跟着一塊上來的青山宗年輕修士則不同,有疑問當然就要說出來,「你怎麼證明自己是那位姜先生,天下長得好看的又不是只有一人,但弱冠澡雪的確實只有姜先生,你說是澡雪境便是澡雪境?我還說我是澡雪境呢。」
姜望微笑說道:「我沒必要做些什麼讓你們相信,除非你們想跟我打打看。」
那位青山宗年輕修士作勢便想說打就打,但看見姜望身後持劍瞬殺周小明的小魚以及扛着大鐮刀不知從哪裏找出一個包子在啃的阿空,他暗暗吞了口唾沫。
但制止他的並非小魚和阿空,而是冷傲的白衣女子。
「姑且信你是姜先生,而我聽聞姜先生之名已久,趁此機會,能與姜先生打一場,也是難得的機會。」
白須老者微挑眉尖,有些意外的看向白衣女子。
陸秀秀是掌教真傳,是青山宗年輕一輩修為最高的,在白須老者看來,比起那位劍閣真傳謝吾行也不遑多讓,甚至更高一籌。
但如果姜望真的是弱冠澡雪的姜先生,這一架無異於自取其辱。
守門人面色凝重,欲言又止後,什麼都沒說。
姜望很認真想了想,特意觀察了下周圍人的反應,笑道:「可以。」
守門人說道:「入宗吧。」
他屈指輕彈鏡框,有淡淡熒光浮現,白須老者先一步跨入,陸秀秀緊跟其後,小魚略有警惕,姜望拍了拍她的肩膀,衝着守門人咧嘴一笑,在守門人默然的神情里步入鏡面。
青山宗的年輕修士要上前,卻被守門人阻止,淡淡說道:「在這兒看着。」
......
鏡面之後,是真正的青山。
群山疊嶂,蒼翠欲滴,姜望第一時間想到了神國。
若只是鏈接別的地方,稀有但不算稀奇,而若是純粹的第二個世界,就很了不得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入口已消失。
站在那裏的是守門人。
同樣看到守門人的白須老者眉頭微皺。
守門人當然是要守着那面鏡子,若非掌教傳喚或是一些特殊情況,守門人以前是不會離開青山五層樓的,但想着弱冠澡雪的姜先生,此時應該就算特殊情況了,他便沒有說什麼。
只有陸秀秀看着守門人,神情有些異樣。
姜望默默看在眼裏。
「要在哪裏打?」
陸秀秀冷傲如常,指着遠處某座山,說道:「那裏無人。」
她直接掠身飛了過去。
白須老者和守門人也騰空而起。
姜望嘖了一聲,嘀咕道:「跑那麼遠作甚。」
然後慢悠悠往前走。
因為在有鱗鎮汲取了些養分,讓姜望虛得沒有像以前那麼狠,只要保持體力慢慢走,花上幾日總能走到,要是加快步伐甚至小跑起來,他就會累死的。
小魚是武夫,雖然能勉強發揮出第五境的力量,但想做到浮空而行難度頗大,若是讓阿空拽着他飛過去,姜望認真想想,那很丟臉。
他沒走出幾步,陸秀秀又飛了回來。
兩人面面相覷。
姜望提前開口說道:「我明白你有話想說,但你先別說。」
浮在高空的白須老者皺眉看向守門人,說道:「他真的是弱冠澡雪的姜先生?」
守門人說道:「我又沒見過他,只是猜測而已。」
白須老者說道:「他此刻是另有深意,還是根本不會飛?」
守門人回了句廢話,「都有可能。」
白須老者面色微沉,說道:「反正等會兒要跟秀秀打,若是借着姜先生的名頭坑蒙拐騙,將他打殺在青山宗便是。」
他先一步到那座山頭等着。
守門人看了會兒,也跟了上去。
陸秀秀倒是沒有質疑姜望打算慢悠悠走到那座山這件事,因為沒有必要,她的想法與白須老者沒有太大差別,在證實姜望就是姜先生之前,任何多餘的事情都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陸秀秀走在前面,姜望跟在後面,小魚伴其身側。
阿空扛着大鐮刀,啃着包子,左顧右盼,險些因為沒看路撞在一株樹上。
按理來說,身為洞冥境巔峰修士,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在阿空身上,又好像沒什麼問題。
沉默着的往前走,有經過的青山宗修士會止步朝着陸秀秀見禮,然後向姜望等人投以異樣的目光。
他們顯然並不清楚青山樓閣前發生了什麼,要說是新入門的弟子,哪有這麼快就入得青山宗的,還是陸秀秀師姐親自帶路。
而且那長得極好看的男子很虛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能特殊照顧的天才。
大多數雖抱着這般想法,卻也沒有逗留,但有一位胖修士好奇湊上前,問道:「青山樓里的入門考驗你都過了?」
姜望搖頭。
胖修士又問道:「那你資質很高?」
姜望想了想,點點頭。
胖修士羨慕說道:「能無需入門考驗便讓陸師姐親自帶你入宗,那資質想來是很高了,不知會拜入哪一峰?莫非是直接拜掌教為師?」
姜望問道:「你是上窟峰的?」
胖修士搖頭說道:「我哪有資格入上窟峰,掌教親管的一峰不提,上窟峰是百日築基表現優異才能去的,妙妙峰里都是師姐師妹,我只是梳末峰的普通弟子罷了。」
青山宗有四峰。
掌教峰是掌教真傳弟子待的地方,上窟峰里是好苗子,妙妙峰里也是,後者只收女修士,而梳末峰顯而易見,是那些勉強能修行,但又很難有什麼成就的人,洞冥境便是極限了。
別的峰都有首徒,梳末峰沒有,那位峰主也不怎麼管事,畢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弟子,新入門的都是有師兄師姐教,甚至很多像胖修士這種,到現在都沒見過峰主。
姜望就是隨便回了幾句,胖修士喋喋不休說個沒完,像是幾輩子沒跟人說過話一樣。
陸秀秀眉頭緊皺,雖然那些事情不是什麼必須要保密的,但胖修士沒搞清楚狀況,就這般和盤托出,甚至再不制止,就真的要把青山宗說個底兒掉了。
「你很閒麼?」
胖修士瞬間寒毛炸裂。
他哭喪着臉說道:「如果真的很閒,師姐會不會打我?」
雖然天賦並非修行的唯一標準,但梳末峰里的弟子確實各方面都算不上出類拔萃,能嶄露頭角的,就會轉入上窟峰以及妙妙峰。
要說胖修士很閒,也很正常,畢竟他在梳末峰待了很久,已經不是靠努力就能改變什麼,否則早離開梳末峰了。
姜望此時說道:「挺好的,一路上有人說話,也不會顯得無聊。」
陸秀秀瞥了一眼姜望,沒再說什麼。
看着前面冷傲的師姐,再看看淡然自若的姜望,胖修士感到萬分驚奇,他壓低聲音說道:「你資質究竟有多高啊,不會真的要拜入掌教峰下吧?怎麼一句話就讓陸師姐妥協了?」
姜望說道:「她可能是覺得沒必要浪費口舌。」
胖修士說道:「青山宗上下誰不曉得陸師姐冷傲的性格,別說年輕一輩的弟子,哪怕各峰峰主,陸師姐也僅僅是保持該有的尊敬,但其實都沒有真正被陸師姐放在眼裏,畢竟她境界已到峰主的層面,想要的自然是更高的成就。」
姜望詫異說道:「換句話說,整個青山宗沒有她覺得能並肩同行者?」
胖修士說道:「你果然也是天才啊,真懂陸師姐,青山宗年輕一輩別說與陸師姐並肩同行,吃灰都不一定夠得上,峰主們自然不能說是並肩同行,怎麼都是長輩,他們多大歲數了?陸師姐還年輕,把峰主們甩開也是早晚的事兒。」
姜望想着,冷傲的白衣女子確實有冷傲的資格,假以時日,青山宗掌教怕也並非其對手。
哪怕陸秀秀的資質沒有特別高,可在別的方面若是出類拔萃,是要比青山宗上下任何一人都更有希望破境澡雪的。
那麼跟陸秀秀這一戰,便稍微顯得有點意思了。
翻過了一座山。
胖修士疑惑道:「這是要去哪兒?掌教峰不在這個方向啊,也不是去別的峰的,而且為啥不讓師姐直接帶你飛啊?」
姜望微微氣喘,說道:「要去打架。」
胖修士驚奇問道:「打誰?」
姜望指着前面已經走很遠的陸秀秀,說道:「打她。」
胖修士嘴巴一咧,笑呵呵說道:「師弟真會開玩笑。」
姜望說道:「我不是你師弟。」
胖修士愣了下,說道:「是了,要是拜入掌教峰下,我得叫你師兄,唉,可憐啊,地位又下降了。」
姜望懶得再解釋,默默往前走,無謂說話是會浪費力氣的。
待得晚霞普照青山,想像中要走幾日的場景沒有出現,姜望想着還是低估自己了,我其實蠻厲害的。
但胖修士真的很閒,愣是一直跟着。
只是看到眼前的畫面,他有些懵。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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