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聖典 -56- 三位神話的聚會

    如同仙俠龍宮般奢華的海王殿燈火通明，嵌滿穹頂的夜明珠熠熠生輝。

    往來侍奉的北海人魚小心翼翼，為水晶桌前的三位神明奉上各種各樣的珍稀水果和飄香美酒。

    嗯……這場豐盛的海底宴會顯然並非為夏洛特準備的。

    且不說那種類繁多，且大多產自西大陸，最受精靈們喜愛的各種鮮果，以及那琳琅滿目的，一點葷腥都沒有的各式精靈菜餚。

    連夏洛特最喜歡的飲品甜牛奶都是某頭海底大章魚注意到夏洛特那微妙的表情後，頓時一拍那長滿了觸鬚的大腦袋，趕緊小聲吩咐人魚後才重新備好的。

    這搞得，讓夏洛特覺得自己在這裏還真好像有點多餘。

    不過，能夠硬生生地在這個時代和某位不愛社交的海洋之神結下交情，夏洛特的臉皮厚度自然也是及格的。

    雖然海王殿之中的氣氛有些古怪，但這種古怪主要還是來自如坐針氈的某位章魚頭，以及那些探頭探腦，大眼珠子不自覺地在夏洛特和月神阿爾忒彌斯之前游移，鋥亮的大腦門上就怕把八卦寫上去的遍佈宮殿的海族們。

    畢竟，某位近來聲名鵲起的「血之真祖」暫不提，海王殿的主人看另一位精靈女神時那深情的眼神，可是絕對是瞞不住的。

    當然，這些目光微妙的海族，很快就在臉越來越黑的歐申納斯的呵斥下被趕出去了：

    「去去去！看什麼看？神話聊事，都別在這兒杵着，該幹嘛幹嘛去！沒有本神的命令不准打擾！」

    人魚們紛紛退下，宮殿內只剩下了三位神話。

    於是，吃瓜群眾就只剩下了夏洛特一個。

    夏洛特拿起自己在海王殿固定的珍珠杯，一邊緩慢地輕抿甜甜的牛奶，一邊笑吟吟地在兩位神話之間打量。

    歐申納斯明顯有些緊張，甚至有些尷尬，那組成頭髮和鬍鬚的章魚觸手都開始不自然地打卷了。

    不過，月神阿爾忒彌斯就要坦然多了。

    與海王歐申納斯明顯也是早就認識，但應該還遠遠不如夏洛特與歐申納斯混的那麼熟，優雅端莊之餘，明顯還帶着些客套和距離。

    這讓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夏洛特有些可惜。

    顯然，這兩尊在歷史上大名鼎鼎的真神之間應該的確是沒有摩擦出什麼火花的，至少……月神這邊沒有。

    應該是海王歐申納斯那邊一邊熱。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絕對能夠讓後世研究各個神靈的聖職者感到興奮的驚天大瓜了，神話時代的三神之一海王歐申納斯，竟然單戀另一位三神之一的月神阿爾忒彌斯！

    不過，夏洛特注意到，自從她進來之後，阿爾忒彌斯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月神並沒有掩蓋自己對她的好奇。

    不過，這種好奇之中，又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也正是這樣毫不掩飾的好奇和那一絲絲警惕，讓海王歐申納斯越發緊張。

    「咳咳，阿爾忒彌斯冕下，永夜冕下是我的朋友，數年前是喚醒了沉睡的我，也是我的恩人，我們的交情也是那個時候結下的。」

    歐申納斯說道。

    阿爾忒彌斯微微頷首。

    她看向了夏洛特，輕聲道：

    「我在您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您……是『』的使者嗎？」

    使者？

    歐申納斯有些茫然。

    夏洛特卻知道阿爾忒彌斯說的是什麼。

    對方應該是認出了自己身上的原初之力，而這裏的「」恐怕指的是精靈族認知中的那位「創世之神」。

    原初之力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認識的，連海王歐申納斯這樣古老的真神都沒認出來，只是覺得夏洛特神力奇特，但阿爾忒彌斯是精靈族的神話領袖之一，曾經接觸過神話秘辛的存在，自然知道這種力量的來歷。

    畢竟，精靈族可是曾經「覬覦」過原初力量的勢力。

    「我並非是誰的使者，只是機緣巧合下，獲得了一些特別的力量罷了。」

    夏洛特說道。

    「這樣啊……」

    阿爾忒彌斯若有所思。

    仔細打量起夏洛特，片刻後那一絲絲警惕才逐漸消散。

    只見面露唏噓地感嘆道：

    「看來，我此次前來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竟然能夠在這裏見到您這樣既繼承了的力量，又不受『』影響的存在……」

    「這樣的話……一切都說的通了，想來之前解決了北海上那些『原罪』污染的，應該也是您吧？」

    『原罪』污染？

    夏洛特心中一動。

    「原罪污染？」

    歐申納斯依舊一臉茫然。

    「就是那些導致您沉睡的東西，那片曾經盤踞在北海海域深處的灰色霧障，也是舊大陸同源的『詛咒』。我這一次前來拜訪您，也是發現那些讓人頭疼的東西被人清理了，那並不是普通神話能夠對付的東西，我以為是故人現身出手，故才會前來找您詢問情況。」

    阿爾忒彌斯對歐申納斯說道。

    聽到這裏，夏洛特總算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了。

    且說，傳說在西大陸毀滅之後，「詛咒」的力量便一直籠罩在破碎的大陸上，就連大陸周邊的海域，也被這種「詛咒」污染。

    在這次穿越之後，因為對西大陸越發好奇，夏洛特也曾經悄悄接近過。

    當然，她謹記着「莉莉絲」不成真神絕不去西大陸的警告，所以最多也只是在外圍觀察。

    也正因如此，她才有機會看清楚了那種傳說中「詛咒」的真身――異化的原初之力。

    這種異化的原初之力幾乎籠罩了整個破碎的西大陸，成為了阻礙外來者進入的毒障。

    說是「原初之力」，是因為其能夠獲得血之聖典的感應，且與夏洛特的血之神力有某種近乎同源的律動。

    而說是「異化」，則是因為那種力量表現更像是「污染」，像極了後世血族血脈暴走時外溢的能量。

    這種力量也和詭異石門之後逸散的灰白色霧氣很像，但更加狂暴。

    因為更加狂暴，夏洛特甚至無法使用血之聖典將之吸收利用，最多只能做到「淨化」，所以最終也就打消了以前那種將「污染」吞噬後化為己用的想法。

    當然，她現在只是半神。

    如果能夠成為真神，或許就能像吞噬「血脈污染」那樣將之吞噬了。

    但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確定自己暫時拿那些籠罩西大陸的「詛咒」沒有辦法之後，夏洛特就返回彌瑞亞了。

    不過，在後來按照典籍記載尋找歐申納斯的沉睡之處時，她曾經在北海遇到過一片相似的霧障。

    那個時候，夏洛特只是以為那是西大陸「詛咒」的外溢而已，為了方便尋找歐申納斯，於是她就順手消耗血之神力將之「淨化」了。

    但現在聽着……原來那片籠罩在北海的霧障，其實才是導致海王歐申納斯沉睡的罪魁禍首？

    「北海的那片霧障……是我的族人留下的禍患，當時為了阻攔其他族人離開，才在北海留下了那片霧障……」

    「也正是那片霧障，導致了大批古老的神靈受創被迫陷入沉睡，歐申納斯冕下也是其中之一……」

    「我一直想要將其解決，但以我的能力，最多只能讓它不擴散到彌瑞亞大陸來。」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關注着它的動向，生怕其蔓延到彌瑞亞這邊導致生靈塗炭，但前不久卻發現……它竟然已經被解決了。」

    「我得到消息，歐申納斯冕下已經復甦，不僅如此……歐申納斯冕下似乎還掌握了信仰之法，那是曾經的精靈神話也沒能徹底掌握的神話復甦之法，所以……我還以為，是歸來的『歐申納斯』冕下解決了一切。」

    月神阿爾忒彌斯解釋道。

    「等等……所以……那片霧障是永夜你清除的？我還以為是自己消散的呢？！」

    歐申納斯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夏洛特：

    「永夜……三年了，我怎麼沒聽你提過？」

    「你又沒有問，對我來說那只是一片可以隨時『淨化』的污染而已，也就沒放在心上。」

    夏洛特說道。

    「見鬼！我就說一直覺得你的神力有問題，沒想到竟然能淨化那種東西！怪不得……阿爾忒彌斯說的對，你果然是創世之力的繼承者！」

    歐申納斯怪叫道。

    「所以……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沉睡的？為什麼我問你的時候你都支支吾吾的？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因為對月神冕下做了什麼，才會被精靈族給干沉睡的。」

    「狗屎！我只不過是在西大陸毀滅的那一天湊上去想要救人而已！突然就被那霧氣給迷暈了！」

    「那問你你怎麼不說？」

    「這不是覺得丟臉嗎？！」

    「您竟然還會覺得丟臉啊。」

    「滾！」

    夏洛特和歐申納斯一神一嘴，算是一邊拌嘴，一邊解開了之前沒能說清楚的疑惑。

    阿爾忒彌斯笑道：

    「看來……兩位關係真的很不錯，能夠見到歐申納斯冕下您甦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歐申納斯的表情頓時變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和這個沒大沒小的半神關係一點都不好！都是自己湊上來套近乎！」

    夏洛特倒是沒再繼續打趣歐申納斯。

    她沉吟片刻，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月神阿爾忒彌斯剛剛的話語上：

    「阿爾忒彌斯冕下，我記得您剛剛說……您以為是歸來的『歐申納斯』冕下解決了一切？」

    阿爾忒彌斯點了點頭，嘆道：

    「是啊，我原以為是如此，萬幸……不是那樣，還好，歐申納斯冕下……仍然是歐申納斯冕下。」

    「什麼意思？什麼我仍然是我？」

    海王歐申納斯一臉懵逼，的cpu似乎是給夏洛特和阿爾忒彌斯干燒了。

    夏洛特看了一眼：

    「就是你醒來之後，有可能會變成『別人』而已。」

    阿爾忒彌斯贊同地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夏洛特身上。

    夏洛特能夠感受到她似乎對自己更加好奇了，不過，最早的警惕卻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賞和期待。

    夏洛特心中微動：

    「阿爾忒彌斯冕下，您之前說您想要見我，恐怕應該不僅僅是上述這些原因吧？」

    阿爾忒彌斯點了點頭：

    「當然，但在此之前，我有另一個疑問，想要向二位請教。」

    說着，她神色一肅，溫柔的表情突然被肅穆取代：

    「剛剛在外面……兩位是不是曾經提到過『太陽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