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夠
「咱們花錢買消息,自然有人會替我們找。只需要花費很小的代價,就能找到野人的聚居地了。」胡扎笑着說道。
「原來如此,的確是個省時省力的辦法。」袁銘感嘆道。
「唉,不過現在也不行了,那些野人被抓的多了,慢慢也就變聰明了,躲得更深了,越來越不好找了。」胡扎輕嘆一聲,說道。
正說話間,高空中一陣鳥雀清鳴響起。
胡扎聞聲立馬抬頭望去,隨後從懷裏摸出一枚石符,握在手心。
只見那石符上亮起一陣光芒,一隻盤旋高空的飛鳥當即落了下來,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傳信兒用的信鳶,馭獸堂那邊最下等的靈獸。」眼見袁銘投來疑惑神色,胡扎解釋了一句。
隨後,他便從信鳶鳥的腳踝處取下一截布條,打量了一眼,隨即露出笑容。
「找到了,此去西南方向,一百二十里左右的一座山谷里。」胡扎說了一句後,取出一張獸皮地圖搜尋一陣後,做上了標記。
「加速前進。」他一聲令下。
全隊人馬開始加速,朝着西南方向追趕而去。
「這些野人自作聰明,不往十萬大山深處逃,反而往南疆侗寨密集的地方靠近,想要搞燈下黑,真是太愚蠢了。」胡扎一邊跑,一邊不忘嘲諷道。
袁銘牽扯嘴角冷笑了一下,沒有附和。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這一行人就來到了一座山谷外。
谷口處,早有一個身着青藍布袍,頭上裹着黑色布巾的乾瘦男子等候。
他的皮膚黝黑,臉上遍佈風吹日曬的痕跡。
一看到胡扎等人出現,男子兩眼冒光,臉上掛着又喜悅又畏懼的神情,小跑着過來。
「大人,我跟了那些野人好些天了,他們一直在山裏轉圈子,直到今天才停了下來,就在這山谷裏面。」乾瘦男子開口說道。
袁銘打量一眼,就知道那人只是一個凡俗之人。
「幹得不錯,這是你的賞錢。」胡扎滿意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子,約莫有三四錢重,扔給了那人。
乾瘦男子立馬接過去,千恩萬謝,恨不得跪下磕頭。
胡扎沒多理會,帶着手下大漢,拔出彎刀,直奔山谷裏面。
袁銘略一猶豫,沒有跟進去。
他同情那些即將遭遇厄運的野人,卻沒有辦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他的實力,暫時還無法支撐那拯救他人的一絲善念,即便他有這個實力,也不可能貿然出手,冒着令自己陷入險境的風險去管別人的閒事。
不一會兒,山谷里就傳來一陣殺喊和哭鬧的聲音。
袁銘看向那個帶路的乾瘦男子,後者對於那些殺喊哭鬧似乎早已習慣,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察覺到袁銘的視線,溝壑縱橫的臉上,才擠出來一個有些生澀的笑容。
如果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任誰也只會將他當做一個南疆老實巴交的農戶。
片刻之後,胡扎等人重新返回,已經押解着七八個人影來到了谷口。
袁銘一眼望去,都是些披頭散髮,戴着手銬腳鐐,渾身都是污痕的野人,年紀最大的不過四十,最小的應該也不過十歲。
「媽的,這老小子騙我們,說是這伙野人有兩百來號,這根本連一半都不到麼?」老遠就聽到刺青大漢的抱怨聲。
袁銘眉頭一皺,近百人就只帶出來了這幾個?
沒帶出來的,下場不言而喻。
袁銘看了一眼乾瘦男子,不禁感慨,幾十條人命居然就值三四錢銀子?
「這肯定不夠,跟我們這次出來定下的目標差的太遠了。」胡扎也凝眉說道。
「怎麼回事?」袁銘等他們走近後,開口問道。
「人數不夠。」胡扎說道。
「什麼人數不夠?」袁銘繼續問道。
「可能具備靈根的人數不夠,魂……死的人也不夠。」胡扎解釋道。
「還差多少?」袁銘問道。
「至少一半,我們必須再找到一個差不多相同規模的野人隊伍,否則肯定是無法達標的。」胡扎說道。
「還差那麼多,到哪裏去找?」袁銘問道。
胡扎卻是走到那個乾瘦男子的身邊,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
「這裏的人數跟你的情報不符,你還知道別的野人隊伍在哪兒嗎?」胡扎惡狠狠地問道。
「大,大人,沒有……沒有了,最近發現的就只有這一個隊伍了。」乾瘦男子兩股戰戰,嚇得魂不附體。
胡扎聞言,眉頭緊鎖,思量了起來。
但片刻之後,他的眉頭就舒展了開來,笑吟吟道:「我沒記錯的話,伱居住的寨子似乎就在附近,好好說說,你們全寨總共有多少戶?有多少人?」
乾瘦男子聞言,渾身一僵,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胡扎將他扔下後,他立馬跪倒在了胡扎身前,磕頭如搗蒜,口中連連求饒道:「大人,不要,不要啊……我再幫您找,求您給我一點時間……求求您了。」
胡扎冷笑一聲,目光看向他,毫無憐憫。
其餘幾個獸奴堂大漢圍在四周,臉上全是戲謔笑意,像是在看一條喪家犬一樣。
那乾瘦男子瞧見,只有袁銘一個人臉上沒有笑意,也沒有看他。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掙扎着撲向了袁銘,抱住他的腳,不停磕頭求饒。
「求求您,幫幫我,我一定可以找到別的野人,我只要一天……不,給我半天時間,求求你了。」他哭得涕泗橫流,悽慘無比。
然而,袁銘的目光落在那些野人身上,沒有去看乾瘦男子一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這片南疆惡土上,誰又不是砧板上的魚肉?
很快,哭嚎的男人被拽着後領,拖了回去,一把血跡未乾的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帶我們去你們的寨子,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剁碎了餵狗。」胡扎獰笑着恐嚇道。
乾瘦男子早已肝膽俱裂,只剩下難以壓抑的恐懼。
他感受到冰涼的刀鋒已經劃開了他脖頸的皮肉,他的血管甚至也已經感受到了寒涼,死亡只在咫尺之間。
「我帶,我帶……」
能夠出賣別人生命的傢伙,早晚也能出賣自己人。
他的臉上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烏糟一團,褲襠里也早已經一塌糊塗了。
「能不能放過我的家人?」他帶着最後一絲希冀,哀求道。
「咱們以前一直合作的不錯,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胡扎笑道。
乾瘦男人臉色灰敗,已經沒了先前收錢時的喜悅。
「袁師弟,你跟其他人就在這裏等等我們好了,我帶兩個人過去就行,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回來。」胡扎跟袁銘交待一聲。
路上的交談,讓他覺得自己和袁銘已經頗為熟稔,這一聲「袁師弟」也叫得無比順口。
袁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即便胡扎不提這茬,他也會找個藉口,不跟着過去。
胡扎旋即招呼一聲,帶着刺青大漢和另一個面有刀疤的大漢,押着乾瘦男子離開了。
袁銘跟其他人,押着那幾個野人,留在了原地。
留下的幾個大漢,紛紛湊到了袁銘身邊,想要跟他套套近乎。
他們獸奴堂在碧羅洞的位置,一向都比其他幾個堂口低很多,幾乎都是些修行不入流的人才會被歸入獸奴堂。
畢竟只是捕殺野人,不需要太高的修為。
所以,要是能攀上其他堂口的弟子,特別是內門弟子,好處自然是極多的。
「你們幹這樣的活,多久了?」袁銘隨意問道。
那幾人便七嘴八舌地回答起來,有的說三年,有的說五年。
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已經幹了快十年。
「你們可知道咱們為什麼要殺這些野人?」袁銘問道。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並不清楚具體緣由。
只有那個年紀最大的人,猶豫了一陣,指了指天空方向說:「上面要求的。」
「上面……長老?還是洞主?」袁銘皺眉道。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聽命行事就對了,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那人說道。
聽聞此言,袁銘目光微閃,心中不知該作何滋味了。
他對中原僅有的記憶,都是關於那座不知是何處的繁華城池的,相比這些修行之人,反倒顯得安穩美好了太多。
而在南疆的所見所聞,幾乎都是人間悲慘之事。
袁銘只求能夠自保,穩步提升修為,有一日能夠重新回到中原。
眼見袁銘沒了聊天的興致,其他人也都識趣的散開了,有的人跑去逗弄那些野人,有的出去打獵,準備回來做些吃食。
還有兩三個人坐在一起,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袁銘忽聽其中一人說道:「哈庫那小子這次是真倒霉,按照隊長的性子,肯定連他全家都得殺了,連累整個寨子大小都得死。」
「咱們這次任務重,別說是哈庫家的苗花寨,我看青襖山附近那幾個寨子,說不好都得給滅嘍。估計之後十年內都不會來這邊捕獵了。」另一人回道。
袁銘腦海猛然「轟」的一響,扭頭喝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寨?」
聊天的三人被嚇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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