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大寶轉身回到夏蟬跟前,眼裏有些不忍,卻也沒張口讓夏蟬幫忙,夏蟬見狀,瞭然的笑了笑。雖然他不想讓大寶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卻更不想讓他成為一個是非不分,同情心泛濫的人。
不過,眼下的情形,就這麼直接走掉,她多少有些不忍。拉着大寶走到男孩身邊出聲說道
「你剛才在這麼做時,想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男孩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看着夏蟬與大寶點點頭開口道
「想過,而且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攔過幾兩牛車了。」剛剛說起時,他眼裏浮現的是緊張與不安,在說道攔過幾輛牛車時,露出的表情是害怕與恐慌。夏蟬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心底多少已經有了答案。
「你是這附近村子的嗎?」
「是的,我家就在那個方向的王家村。」男孩指着西面的道路開口說道
王家村?大姐夫住的那個村,想來大姐應該認識這個孩子。剛才男孩一直躺着看不清男孩的穿着,這會瞧見男孩身上的穿的衣服,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一套極不合身的衣衫打滿了補丁,混合着泥土的顏色顯得狼狽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膚星星點點佈滿了傷痕。大寶站在一旁,輕搖了夏蟬幾下,欲言又止
夏蟬見狀,從衣袖中掏出了一串銅板遞給了男孩
「拿着吧,去鎮上為你娘請個大夫,剩下的錢就給你們幾個買些吃的吧。以後別再出來做這件事了。太危險了,如今,你們家裏,你娘病了,妹妹又小,你就是家裏唯一的依靠,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她們以後該怎麼辦。」
男孩一臉感激的接過夏蟬遞來的銅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眼淚從眼角流出,開心的說道
「謝謝姐姐,姐姐你是個好人。浩兒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說完,跪下對着夏蟬磕了三個頭。夏蟬附身將他拉起來。幫他擦乾眼角的淚水說道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天無絕人之處,以後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知道嗎?」
男孩點點頭,問道「姐姐你能告訴我你家住哪裏嗎?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一定會將這些錢還給你的。」
「不用了。咱們今個能遇見就是緣分,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蕭家村
老宅
「娘,你說大哥怎麼那麼沒良心啊,咱們家好歹養了他一場,最後居然將家產全給了一個休離的女人,你說大哥是怎麼想的啊。一個婆娘休都休了,還給她那麼多田地幹什麼,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也不想想咱們,眼看着連飯都吃不上了,卻硬是沒沾他一點光。」
蕭大郎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們一點都不關心。如今,讓他們坐立不安的就是蕭大郎在離開之前買的百畝良田,去年冬日又種了冬小麥,如今綠油油的麥田看的他們個個心動不已。這不,這幾天全家就在想着各種辦法要將那些田地要回來。可地契在夏蟬手裏,這個事實讓他們走到哪裏都不佔理。
而且夏蟬又與青陽縣縣令關係不凡,更是讓他們敢怒不敢言。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收小麥的日子也漸漸接近,蕭二郎再也忍不住了,好幾天都圍着劉氏想法子。
劉氏已經好幾次敗在夏蟬手裏了。這次的事情又是夏蟬站里,第一次劉氏選擇了沉默。
黃氏見劉氏不說話,臉上全是不滿,嘴裏嘟嘟囔囔說道
「就是啊。大哥也真是的,就算不想想他們這些兄弟,好歹也要顧忌一下爹娘把。要知道,當初沒有爹娘,說不定他早就死在山上了。那還有現在的一家團聚。」
「還有,大哥家買了那麼多田地。就算不能全部給我們,好歹給一些也行啊,一個休離的女人,竟然大方的全部給了人家。我看大哥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沒有腦子。哼,窮大方。」
「………..」黃氏一番話後,屋內陷入了怪異的安靜,許久之後,蕭二郎夫婦見劉氏與蕭老爺子依舊一言不發,兩人頓時焦急了起來,蕭二郎用眼神暗示黃氏,黃氏突然大哭一聲坐到地上哭了起來,聲音又大又難聽,震得劉氏臉色變了又變。
「不活了,不活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自家兄弟都快餓死了,還窮大方,將那麼多田地就這麼平白無故的給了一個陌生人,這叫什麼事啊。爹娘你倒是說話啊,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二弟妹還真是會說話,什麼欺負不欺負的,這件事情就算是說破了天去,那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就算我們合離之後要分財產,也不會與二弟妹有牽扯吧。」
夏蟬適時的推門進來,正好聽到黃氏這番話,臉色暗了幾分,沒有絲毫退讓的反擊過去。之前對於黃氏,若不是太過分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她與他們已經沒有一點關係了,她也沒那個必要再受他們的氣。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了。
「你……你怎麼來了。」黃氏沒想到夏蟬會突然進來,一臉詫異
夏蟬像是沒看到她的詫異,拉着大寶走進屋子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來
「我倒是也不想再進這個家門,可是沒辦法,剛才我去了田裏,發現原本好端端的麥田被人故意鏟去了一大片小麥……..」說到這裏,夏蟬突然停住了,抬眸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繼續說道
「後來,我專門去了一趟村長家,你們猜我問出了什麼?」
「這……..我們怎麼知道村長給你說了什麼?這件事跟我們又沒有關係。大嫂你還真閒,一大早就打啞謎,我們可忙着呢,沒空聽你在這裏閒扯。」黃氏先是一臉緊張,後來神色恢復了幾分,說出的話隨意了許多。夏蟬見狀,眸光微轉,笑笑沒說話。
坐在床上一直未開口的蕭小雨突然開口說道「二嫂,她已經和大哥合離了,你怎麼還叫她大嫂。她不是我大嫂。也不是咱們蕭家的人,你快將她給我趕出去。我不要看見他。」
自從聽說趙啟已經離開了青陽縣,蕭小雨對夏蟬的恨意越發濃烈,在她的心裏。她與趙啟若不是夏蟬從中作梗,說不定她早就嫁給趙公子為妻了。那會像現在這樣,淪為村子裏的笑柄,媒婆也看不起她,給她說的人家不是窮就是男子長得醜。她不要嫁。她娘說過,她是所有姊妹裏面長得最好的,將來她的夫君也一定是這些人里最拔尖的。如今,什麼都沒了。
「對啊,還是小妹聰明,你瞧我這張嘴,只是,前大嫂,我現在是叫你夏姑娘呢,還是夏夫人呢?」黃氏說完。自顧自的笑了。
一旁的大寶一直安靜的看着屋內的一切,眼看着他們對二姐冷嘲熱諷,幾次想衝上前為二姐說話,都被二姐拉下了。嘴上不能為二姐出氣,他只能用眼神來發泄心中的不滿。一雙漂亮的大眼憤怒的瞪着屋內的每個人。仿佛要記住這一切,只為將來強大之後來報今日侮辱之仇。
但是夏蟬卻一臉不以為然,黃氏這番話,她在決定與蕭大郎合離之前就預演過無數遍,其中比這更狠毒的話她都想到過,更何況已經過去這麼久。再痛的傷疤都已經複合了。
夏蟬勾勾嘴角,看着眾人不屑的說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它並不能代表什麼,你們想怎麼喊都沒關係。倒是小雨。聽說劉媒婆前幾日為你說了一戶好姻緣,男方還是冶遠鎮的大戶。可惜只是個妾室。不過,好在那位老爺年過七十,想來更喜歡你這種小姑娘。相信你嫁過去之後肯定能得到老爺子的歡心的。咱們好歹姑嫂一場,今天我就在這裏先恭喜你了。」
「你……..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這件事情是蕭小雨這幾日不能讓人提起的痛。她不要。她才不要嫁給一個老頭子呢,她長得漂亮,又年輕,她將來一定能找一個心儀的男子,過幸福的生活。像當初的大哥大嫂那樣。不應該是一個比她爹還打的糟老頭子,不,絕對不是。
蕭小雨一臉抓狂,滿臉恨意。惡狠狠的看着夏蟬,叫囂道「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若不是你,趙公子怎麼會不要我,我怎麼會要嫁給一個老頭子。哈哈哈,夏蟬你以為你比我好到哪裏去,當初大哥對你那麼好,等他發達了,第一件事還不是毫不留情的拋棄。你又比我幸運多少。哈哈哈哈,報應,你這就是報應。你毀了我,你也不得好過。」
「你與趙公子的事情一直都與我無關,你若一定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還有,沒有人逼着你讓你嫁給一個老頭子,你可以拒絕的。」
「拒絕?」蕭小雨一臉絕望的看了眼屋子裏的眾人,冷笑幾聲,說出的話突然變了「你以為我沒拒絕過嗎?可是二哥欠了賭坊一大筆錢,我若不嫁,全家都要被發賣為奴替二哥還債。我哪裏有選擇權。」
夏蟬一愣,原來裏面還有這樣的事。當初她雖然疑惑為什麼一向心高氣傲的蕭小雨會同意這門親事,也想過可能是劉氏看上了人家的家業,卻從沒想過竟是這樣。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更何況,不作不會死。蕭二郎去賭坊並不是第一次,而第一次慶幸葛家沒倒。蕭大郎還在。有人在緊要關頭替他添了這個空白。這次就沒這個好運了。不過,蕭小雨平時極少出門,那個朱家老爺又是什麼時候見過蕭小雨的。還是…….夏蟬眸光一閃,突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頓時神色又暗了幾分。
「事到如今,我能勸你的也只是一句,放寬心。」說完,夏蟬便不想再提這個話題。
可蕭小雨卻急了,她剛才之所以要說那些話,就是想讓夏蟬同情她,然後為她想想辦法,可這是什麼情況。她難道一點都不為她難過,不同情她的遭遇嗎?蕭小雨一臉不解,臉上一臉急切
「不,大嫂,你要幫幫我,如今大哥,四哥都不在家,在這個家裏能幫我的也只有你了。求求你,幫幫我吧。我還這麼年輕,我不想嫁給一個老頭子。不想做妾。娘說過,我是富貴命。不應該是這樣的。」
失蹤三個月後,再次聽到蕭四郎的名字,夏蟬還是會忍不住散發恨意。原本浮躁的心越發浮躁。乾脆轉身不再看蕭小雨。想起今日前來的目的,上前一步,走向蕭二郎夫婦
「既然我已經不是你們蕭家的媳婦了,那咱們就以一個鄉親的名義嘮嘮家常吧。黃氏,蕭二郎,你們兩個猜猜村長剛剛給我說了點什麼?猜對有獎哦。」
「什麼獎?」黃氏真是見不得好處,都這個時候還能這麼實誠的問出這個問題,夏蟬看着也是醉了。笑着搖搖頭「讓你會很滿意的獎。」
「給銀子嗎?」黃氏再次開口,一旁的蕭二郎見狀連忙拉了她一把,將人拉到後面幾步,用眼神示意黃氏「亂說什麼啊,滾一邊去。」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何必繞這麼遠一個圈子。」蕭二郎一臉不悅的看着夏蟬
夏蟬也不惱,不緊不慢的整理了下衣衫「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
「我們家的田地是不是你們放牛踩的?」老宅那頭牛是他們家的,當初蕭大郎離開時,曾讓趙啟問過她,她不要,最後蕭大郎給了老宅。
「不是……」
「是…….」
兩人同時出聲,說出的話卻正好相反,屋內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夏蟬還沒開口,蕭小雨從床上沖了下來,跑到夏蟬跟前抓着她的手臂搖晃道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就這麼狠心嗎?非要看着我嫁給一個老頭子你才甘心,你才高興是嗎?你那麼會賺錢,隨便一個秘方都能賣到千兩。還有大哥給你留下的田地。你怎麼就不能幫我一把呢。」蕭小雨哭的梨花帶雨,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劉氏此時也跟着流下了眼淚。
一屋子的人,一時間將所有的視線都看向了她。仿佛等一下只要她說出一句不合他們心意的話,就會被人憎恨一般。夏蟬卻習慣了老宅的嘴臉,一臉不屑,嘲諷的看着蕭小雨說道
「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沒想出一個要幫你的理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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