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首的官兵冷哼一聲,上下打量着秦不聞,臉色冷沉:「你是哪裏人?」
秦不聞咽了口唾沫,怯懦地開口:「鄙人是曜雲的……」
「曜雲來的?」那官兵聲音更冷,朝着秦不聞伸伸手,「文牒呢?」
「哦哦,官爺在這!」
秦不聞拿出放在袖中的文牒,連帶着一錢袋的銀子,一同遞了過去。
為首的官兵十分受用地掂了掂那一袋子的銀錢,輕笑一聲:「看你瘦弱無力,也當不了什麼刺客。」
「官爺說得是……」
「記住,最近我們大漠要舉辦祭神典儀,都給我小心着點,若是典儀出了什麼問題……」
後面的話,官兵沒有說下去。
秦不聞會意,急忙彎腰點頭:「官爺放心,鄙人一介草民,不敢惹事。」
官兵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欲走。
「誰准許你們搜查這裏的!?」
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秦不聞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你們校尉呢?」
秦不聞抬頭,注意到客棧其他各處也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不少百姓民眾戰戰兢兢,人心惶惶。
循着聲音看去,不多時,一道身影出現在秦不聞面前。
印象中,百物閣的那位雲和月,身為漠北暗探,深居簡出,每每出現在曜雲京城中,也總是以面具示人。
而如今,那張臉卻重新出現在了秦不聞面前。
男人一襲黑金長袍,那白皙的皮膚與漠北子民皆是不同,他冷眼看向為首的官兵,神情冷沉。
幾乎只是一個對視,秦不聞便相信,雲和月也認出她來了。
只不過也只是一眼,他便不動聲色地撇開視線,只是冷冷地看向那個校尉。
為首的官兵見到雲和月,瞬間站直了身子,一隻手握在胸前,躬身行禮:「雲大人。」
雲和月眸光更冷:「說,誰讓你們隨意搜查漠北子民住處的?」
那校尉面色為難,卻終於還是低聲開口:「回大人,是……耶律禹殿下的意思……」
那位大皇子殿下,見耶律堯回宮,終究是坐不住了。
秦不聞掩去唇角笑意,低着頭,神情惶恐。
雲和月神情冷冽:「如今祭神典儀在即,你們這般大張旗鼓搜查所謂『刺客』,不怕得罪鷹神大人嗎!?」
提到鷹神,那為首的官兵臉色陡然肅穆許多,神情嚴肅:「雲大人,我們也是奉了大皇子殿下的旨意……」
「大皇子殿下讓你們搜查刺客,你們便這般興師動眾,聲勢浩大,即便當真有刺客,也早就被你們嚇跑了,一群蠢貨!」
校尉不敢反駁,低頭稱是。
雲和月不動聲色地側目看了一眼身後的秦不聞,繼續對那群官兵道:「馬上撤了你們的士兵,大皇子那邊,我會去給大殿下交代。」
「是,有勞雲大人!」
說着,那校尉急忙擺擺手,示意一群人趕快離開。
「等一下。」
可不等校尉走出房門,就又被雲和月叫住了。
那校尉戰戰兢兢地回頭:「雲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雲和月伸出手,冷冷地看着他。
那校尉神情緊張,略帶思索,終於還是將手上的一袋銀錢遞了上去。
「滾吧。」
「下官告退!」
說着,校尉轉身,狼狽離開。
一時間,不算大的房間中只剩下秦不聞與雲和月二人。
雲和月是背對着秦不聞的,秦不聞看着雲和月的背影,聽到一聲極淺的笑意。
「叮——」
面前的雲和月搖了搖手上的錢袋,終於轉身,看向秦不聞。
又恢復了那副妖媚勾人的模樣。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雲和月嘴角笑意慵懶,絲毫不見剛剛的冷冽駭人。
「阿槿姑娘,啊,不對,」雲和月輕笑一聲,「應該是,長安王殿下,我們好久不見吶。」
秦不聞扯了扯嘴角,假惺惺地笑着:「雲老闆,您不在長安城做你的百物閣閣主,怎麼回漠北來了?」
雲和月輕笑:「眼下漠北什麼情況,相信殿下應該也很清楚,即便我是漠北暗探處,為了明哲保身,也是要站隊的。」
秦不聞好整以暇地點點頭,裝作不懂:「那雲老闆想站誰?」
雲和月搖晃着秦不聞的錢袋,狐狸眼眯起:「殿下覺得,我應該站誰的隊?」
「雲老闆想要參照我的想法嗎?」秦不聞一臉無辜單純。
雲和月笑着點點頭:「殿下的想法,對鄙人很重要。」
秦不聞佯裝思索,眉頭緊皺,許久才笑着開口:「不如雲老闆把錢袋還給我,我再好好想想?」
雲和月手上的錢袋搖晃得更快了:「殿下,這錢袋長嘴了?您說是你的,它答應麼?」
秦不聞低嘖一聲,看了一眼雲和月身後,卻是不動聲色地勾唇笑笑,雙手環胸:「自然是我的,我叫它一聲,它會答應的。」
「哦?」雲和月來了興趣,舉着手上的錢袋,「殿下試試?」
秦不聞聞言,輕咳幾聲,隨即高聲開口:「錢袋錢袋!」
下一秒,身後一個力道將雲和月手上的錢袋抽出,雲和月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的男人便帶着錢袋,走到了秦不聞身邊。
季君皎垂頭,將錢袋遞到了秦不聞手上,神情內斂。
秦不聞高高興興地搖晃着手上的錢袋,炫耀給雲和月看:「瞧,雲老闆,錢袋自己到我手上來了!」
雲和月微微蹙眉,神情不善地看向後來的季君皎。
秦不聞收了錢袋,懶得逗他了:「好啦好啦,既然都是支持耶律堯的,就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嘛~」
雲和月還在賭氣,他冷笑一聲:「殿下怎知,我一定是站隊二皇子殿下的?」
秦不聞翻了個白眼:「你若不是站隊耶律堯,剛剛見到是我,早就把我出賣了,我還能站在這裏?」
雲和月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秦不聞勾唇笑笑,詢問起雲和月來:「耶律堯回皇宮了?」
雲和月在鬧脾氣,對秦不聞愛搭不理的:「昨晚回的,當即求見了君主。」
這才對嘛。
秦不聞滿意地笑笑。
耶律堯這是要把這件事情鬧大,鬧得越大,他反而越安全。
如今他的身邊沒有可信的親兵,他即便是要排查,也要花費些時間的。
——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暗探處得了消息,」說到這件事,雲和月的臉色也認真起來,「再過幾日的祭神典儀,君主應當會公佈下一任統領漠北的皇子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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