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廣地區。
狄青帶領將士不小心誤入迷障。
這裏叢林環繞,還多有沼澤,委實不好走。
不是當地人,極容易迷路。
他們在這滿是迷障的林子裏走了好幾天,士兵不少中了瘴氣身亡。
最關鍵的是,他們帶的水,喝完了。
沒有水那真是要命。
好不容易走出瘴氣林子,遇到一處水流,就聽附近的村民說,這水流被叛軍投了毒,不能喝。
眼看渴的要命,偏生面前有水還不能喝,這叫人怎麼忍得住。
但狄青就是嚴令,士兵不得取水。
許是老天庇佑,出去探路的士兵回來,說是離他們這裏不遠,有一處山泉,他看到附近的野兔喝了水,無甚大礙,便來報與狄將軍。
本來萎靡不振的將士,瞬間有了力氣。
雖然渴的要命,但還是十分規整的排隊取水。
這一關也終於是過了。
到了邕州城下。
狄青和叛軍正展開殊死捕殺,叛軍士氣極高。
也不怪他們得意忘形。
狄青沒來的時候,守軍就沒打贏過一場真正的仗。
孫沔他們幾個嚇的臉色大變,實在是叛軍聲勢太大,讓人心裏戚戚然。
狄青面不改色,待叛軍進入他預定的地點後,讓人帶兵從左右翼衝出去,將叛軍隊形沖的個七零八落。
叛軍大敗,狄青率兵追擊了五十餘里,斬了數千首級,儂智高的同黨被斬殺的有五十多人,生擒叛賊五百多人。
「狄大人,士兵來報,叛軍首領儂智高昨夜在城中放火,已經燒死了。」
狄青沒說什麼。
帶着部隊開進邕州城,待一切安撫之後,再讓人將叛軍的屍首都帶來,尤其是士兵說的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儂智高。
只能依稀能看出來,他身下沒被燒毀的地方,有一片衣角是明黃色的。
「狄大人,何人敢這麼大膽子,穿金色的袍子,定然是叛將儂智高,現在他已經死了,我們可以先向京都報信,休整幾日便可班師回京了。」
「你們真覺得這個人就是儂智高?」
狄青已經四十,常年征戰沙場,加上他臉上的刺青,就是站在那裏不說話就有一股子威嚴。
現在身着戰甲,手中還拿着水龍刀,手下的兵將都畏懼。
過了半晌,曹占才小聲道:「只是這人臉已經燒毀了,這叫人怎麼確認?」
「只如實上報陛下就好。」
其他人想說什麼被曹占拉住了,朝他們搖搖頭。
這個曹占吧,說他憨卻並不傻。
不能確定這人是不是儂智高,如果是,自然是一件大功,他們這次回去,賞賜肯定是少不了的,說不定還能升個一官半職。
可萬一他們這裏剛向京都匯報,那邊儂智高又鬧出什麼動靜來。
到時候別說是獎賞升官,不獲罪都是好的。
所以還是如實匯報吧。
至於燒死的是不是他,誰知道呢。
就看陛下心裏怎麼想的吧。
遠在京都的趙禎,收到戰報,叛軍已經盡數剿滅,領頭的幾個已經伏誅,但儂智高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不確認是不是就是本人。
這個趙禎不太在乎。
叛軍平了就好。
就當那個穿着龍袍被燒死的人就是儂智高吧。
總之就是逃了,以後也是不見天日的。
皇宮內
被冷落了半個月的趙允良,終於見到了皇帝。
她現在十分的不好。
看着她的人沒有用刑,可就這麼一直關着他,屋子一直都是黑的,沒日沒夜,她不知今夕是何夕。
被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趙允良也不行禮,就這麼呆呆地看着趙禎,沒有喊沒有叫,就這麼安靜的看着。
讓她說什麼呢。
如果一開口,自己以趙允良的身份說,陛下指不定依着她的話,直接就認了她就是趙允良,給賜死了。
死過一次的人,總是更怕死的。
可要說她是章獻太后……
只怕這位皇帝,也不一定會信,便是心裏已經信了,嘴上也不會承認,還是將她賜死。
她也不知該如何。
三十八歲的趙禎,因為這些年的革新,朝廷的風氣一日比一日的好。
他這個皇帝,比剛開始登基的那十年,氣勢足的不止一點點。
看着趙允良,不怒自威。
這裏暫且稱呼她章獻太后吧。
章獻太后看着這樣的皇帝,顯然是十分陌生的。
明明去年,她從江寧州府回來述職的時候,還見過一次皇帝,那個時候怎麼不覺得他積威甚重呢。
現在倒是有些不敢看他。
與印象中的樣子,變化太多了。
「章獻太后,你覺得這麼多年,我這個皇帝做的怎麼樣?」
他真的知道。
竟也是認她的。
劉娥心裏五味雜陳。
只是她現在畢竟頂着一張男人的臉,這表情就不太好琢磨了。
趙禎說完這句,也不急着要答案。
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彰顯太后。
老實講,趙禎對着趙允良這張臉心裏也膈應,可他也真的想知道,她對自己這些親政,到底是個什麼看法。
畢竟是在朝堂上,輔佐了他十年的嫡母啊!
除了這次,她對自己,對整個皇室都是有功的。
劉娥沉默半晌,才說出兩個字:「極好!」
趙禎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章獻太后對他的肯定,讓他覺得自己是合格的君王,也有些驕傲。
「既然太后覺得,這些年朕治理朝堂極好,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既已經開口,那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人心總是不知足的,就像當年,你還未滿十八,就急着親政,未嘗不是因為不滿我把持朝政。」
「皇帝不要急着否認。」
劉娥笑了笑,只是表情特別彆扭:「哪個嘗了這滋味的人,能輕易放下,權利這東西,是會上癮的。當初我雖不是有意讓人留住我的魂魄,但也是瞧了,八王這個兒子的就是與我命理極為符合,我沒道理有這個機會不去爭取。」
「堂哥他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
劉娥笑了笑:「坐在高位,哪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尤其是我這樣的出身,除了皇帝的寵愛什麼都沒有的人,手上的人命,只會更多。不差他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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