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軌 第二十六章愛是自覺虧欠

    林瑜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拭掉她眼角滾落的淚珠，眼眸溫柔下來，帶着暖意，他說，「阿九，現在的冬天很溫暖不是嗎？」

    一句不似安慰的話，卻逼得林阿九瞬間泣不成聲，是啊，都過去了，時間再向前走，可細數着過往，一切又像是在昨天。

    她淚眼婆娑的搖了搖頭，聲音透着迷茫，「可是這個冬天，我覺得好冷。」

    林瑜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聽她講下去，他想，她應該缺一個聽眾。

    「我騙過好多人，但我不後悔，畢竟沒有他們，就不會有現在的我，我只是遺憾，為什麼那個時候，我不愛陸詩舟。」

    「我和他，好像就沒有過一個好的開始，相互依偎是始於欺騙，愛情萌芽也是如此。」

    林阿九莫名覺得可悲，被困於自卑的，不僅僅陸詩舟一個。

    那時候，她聲名狼藉，跌入泥潭，唯有陸詩舟站在她身旁，為她保駕護航。

    那一刻，他好像個英雄，獨屬於她自己的英雄。

    也是那一刻，獨坐高台戲耍人心，看凡人想方設法博她一笑，再懶洋洋的揚起唇角，實則在心底戲謔不過如此的仙子跌落神壇。

    沒有任何詞語能夠形容她心底的惶恐害怕，為什麼人總要在不合時宜的時間，遇見想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她喃喃問出聲，「林瑜，你有出自真心的愛過一個人嗎？」

    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林瑜怔了片刻，如實答道「阿九，像我們這種人，怎麼可能會真心愛上一個人，只有你是例外。」

    「我愛世間一切，唯獨不愛人。」

    「我唯一的心軟和溫柔，全都給了你。」說着，林瑜冷冷扯了扯唇角，臉上寫滿了不滿，甚至還帶了些許懷疑，「所以，馮逸陌那個傢伙才百般阻撓，不讓我來看你。」

    「怎麼，我看上去難道很膚淺嗎？」

    「呵...」他冷笑一聲，接着說道「一幫膚淺的男人，只有我，是真正欣賞你內在的人。」

    明明是個很傷感的話題，但到了林瑜嘴裏，總是能惹得人想笑。

    看着他一副氣極，甚至帶着自我懷疑的神情，林阿九淺淺彎了彎唇角。

    她知道，林瑜是在故意逗她笑，奇奇怪怪的溫柔，卻意外的與她合拍。

    她應道「是啊，他們都膚淺，嘴上談愛，卻在發現我內里的糟糕後，就立馬換副面孔，萬般唾棄。」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唯有陸詩舟不同，也只有他，在見過她糟糕又虛偽的模樣後，會繼續愛她。

    「阿九，你不糟糕，只是千人千面，偽君子可要比真小人可怕的多，」林瑜搖了搖頭，他蜷縮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頭，別有深意道「你聽過一句話嗎？」

    「吃苦不能成為人上人，吃人才能。」

    阿九不解的歪了歪頭，抬頭便撞進一片漆黑的眼眸里，幽暗，淡漠，陰鷙又無情。

    就算人生慘澹無光，可過往的長輩無一不在教育她，要善良，陽光，友善，縱使心底別有想法，也不曾表面流露。

    唯有林瑜告訴她，這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不對。

    「你有目標，有理想，肯吃苦，肯為之付出一切，即使是感情。」

    林瑜彎唇，笑得有些誇張，聲音低沉帶着誘哄，恍若蠱惑人心的妖精。

    「阿九，他們不喜歡這樣的你，無非是因為知道他們得不到你，困不住你，才會拼了命的詆毀你，踐踏你，最後妄想以英雄的姿態出現，拯救你。」

    他一邊說，一邊托起她的臉頰，看着她有一瞬間的茫然，眼底不免帶着些許憐惜，真是只可憐的幼崽。

    為什麼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分明是他們的錯，是他們受不了引誘，不過勾勾手指，就跟哈巴狗似的湊上來，被耍才正常，不是嗎？

    「你不骯髒，也不卑賤，至少，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可我最大的失誤，就是動了真心，我愛他，所以常覺虧欠。」林阿九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錯了，是在愛上陸詩舟的時候。

    那一刻，她不受控制的開始恐慌，開始自棄，她怕...

    怕陸詩舟覺得她不自愛，怕陸詩舟也厭棄她，怕陸詩舟不要她，怕陸詩舟覺得她輕賤...

    直到陸詩舟顫抖着跟她表白的那一刻，她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似的。

    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一個人發生這麼大的改變。

    玩笑似的過往被她在意起來，就像根深深扎在肉里的刺似的，看不見摸不到，可一碰，就鑽心刺骨的疼。

    林瑜笑吟吟的接道「愛是自覺虧欠，也是自覺衿貴。」

    「我不否認你們相愛，也不否認他愛你，可僅僅相愛是走不下去的，更何況，還有唐甜和馮逸陌。」

    林阿九不甚在意道「就算這段感情爛透了，我也要。」

    她只要陸詩舟繼續愛她，只要愛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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