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向來不講道理,說下就下,沒有了夏天的猛烈,反而帶着綿綿。
剛結束工作的林阿九,看着綿綿不斷的細雨,果斷選擇了逛商場打發時間。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白紫色的長裙外搭了件白色開衫大衣,長發側編起來,配上雪花形狀的水鑽髮夾,清冷又溫柔。
很漂亮,以至於,只一眼,站在二樓的馮逸陌就在人群里瞧見了她。
習慣性的從口袋裏摸支煙,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商場不准吸煙,馮逸陌的指尖細細摩挲着煙蒂,驀地發出聲輕笑。
算起來,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阿九了,原以為那晚嘗過鮮後,狩獵會更有耐心。
不想反倒引得自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食髓知味,不知饜足,只能靠那夜糜亂的視頻來消遣他無處安放的精力與欲望。
引以為傲的耐心與理智,宛如一根緊繃的弦,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斷裂。
「陌總,」女人提着購物袋子,撒嬌似的挽住馮逸陌的胳膊,順着他的視線往樓下看去,聲音清脆,宛如黃鶯出谷,「在看什麼嘛?」
樓下人來人往,只當他是在想事情,緊接着,女人踮起腳尖,大膽的捧住馮逸陌的臉頰,讓他看着自己。
「陌總,看看我嘛,你都好久沒有陪人家了。」
說着,女人嬌俏的眨了眨眼眸,卷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輕輕顫動,她長相不錯,卻也並不出挑,唯一雙眼眸,最為天真迷人。
以往,馮逸陌最愛她在床上眼眸含淚的模樣,可如今,這麼打眼一瞧,竟覺得哪哪都寡淡無味。
原本興起逗弄金絲雀的心思,驀然湮滅,只淡漠道「回去吧,以後別聯繫了,想要什麼就告訴李玉。」
「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齊姝卿滿臉愕然,眼淚瞬間湧出,無助的搖頭嗚咽着,「我什麼都能改。」
「你別不要我,求求你...別丟下我...」
一個帥氣大方的金主,寵她時待她如世間珍寶,溫柔體貼,偶爾還帶着痞壞,怎麼可能不讓人心動。
更何況,齊姝卿還是個從小到大都不被偏愛的孩子,就連這個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她緊緊的抓住馮逸陌的袖口,就好似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卑微又勇敢的祈求。
「我什麼都不要...求求你別丟下我...」
「乖,卿卿,」馮逸陌笑着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就在她面露希望,以為事情有轉機時,眸色驀地冷凝,「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女人。」
聞言,齊姝卿怔怔的抬頭,對上他淡漠的眼眸,便知道一切都沒了迴旋的餘地,嗚咽不止,許久許久,才喃喃道「我知道了。」
她想不明白,她跟了馮逸陌三年,上個月還對她極為喜歡,怎麼僅一個月沒見,就突然要跟她斷了,分明,沒見他身邊多了新人...
若是早有打算,又為何要答應陪她逛街...
她不甘心的回頭看了眼,就見剛剛還冷情冷心的男人,眼眸溫柔的走進她剛剛逛完的珠寶店。
手裏的袋子被死死攥緊,粉嫩的指甲扣進肉里,很疼,縱使這樣,也比不上心裏密密麻麻的酸脹澀意。
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思,讓她生出莫大的勇氣,竟選擇偷偷跟在馮逸陌身後,她總要看看,那個讓她出局的女人,究竟哪裏比她好。
「林小姐,好巧,又見面了。」
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熟悉又莫名叫人顫慄的聲音響起,險些嚇得林阿九把手裏的香水扔出去。
她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唇角囁嚅,好半晌才扯出抹笑,「馮先生。」
馮逸陌垂眸掃了眼她手裏捏着的香水瓶子,不貴,但依她的性子,大抵是捨不得買。
他衝着銷售示意道「把這位小姐喜歡的包起來。」
他沒給阿九拒絕的餘地,卻又在她的堅持下,收回了自己的卡,看着付款時,阿九緊繃的唇角,以及按屏幕按到指骨泛白的手指,淺淺的笑意忍不住從眼底跑了出來。
馮逸陌鎮定自若的接過購物袋子,突然發問,「我聽說你把工作的辭了,是...因為上次的事嗎?」
林阿九唇角的笑瞬間僵在臉上,她蹙起眉,看向馮逸陌的眼神煩躁又莫名,「馮先生,你不覺得你很冒昧嗎?」
聞言,馮逸陌的笑意淡了下去,「我只是替你覺得可惜。」
她茫然不解,「什麼?」
「如果你辭職是因為我的話,那完全沒有必要,你留在那裏,不僅賺的多,也更容易混出名聲,不是嗎?」
馮逸陌冷靜的分析着利弊,指尖順着她的臉頰擦過,想要親昵的替她拂去鬢角細碎的髮絲,卻被她警惕的躲過。
他笑笑,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繼續反問道「你真的甘心,埋沒才華,在輔導機構教小孩子彈琴?」
「你知道的,學鋼琴很難出頭,你真要放棄這個機會?」
林阿九的呼吸亂了,她緊緊繃着唇角,眼底的動搖在出現的瞬間就被她壓了下去。
「馮先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
「對的事?」馮逸陌自嘲一笑,臉上的溫柔被諷刺替代,眼底的戲謔瞧得阿九渾身發寒。
「你所謂對的事,就是放棄一切,甘願成為一株莬絲花,汲取陸詩舟的養分活着,對嗎?」
「馮逸陌!」林阿九快速打斷他的話,眉眼染上憤怒,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上揚着,「你沒有資格對我的人生指指點點,還有,誰允許你私下調查我了!」
「阿九,出於私心,我想讓你回去工作,這樣我偶爾還能見見你,至於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能說,我想讓你清醒點。」
馮逸陌靜靜的看着她,好似這一瞬間,所有鋒芒全部褪去,眼底帶着化不開的思念。
許久,他又低聲喃了句,「阿九,我真的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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