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停的數落自己的時候,他已從遠處以異於常人的踱步速度漸漸地靠近我這裏。等他停在我面前時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的是兩隻野雞和一堆枯枝,那兩隻野雞一動不動的,已經斷氣了。我抬頭看他,野雞百分之百可能是被他殺了。
「先等一陣子,弄好就能吃。」他說完這句就走去河流那裏處理野雞。我蹲在旁邊愛莫能助地看着他處理,對於開膛破肚我是敬謝不敏的,至於拔雞毛我倒可以接受,不過他也沒要我幫忙,所以這時我就只是個人們常說的一無是處的人了,只能幹看着,什麼忙都幫不上。
他先把毛拔完,內臟清理完了就開始抓着整隻雞放在河裏清洗。哎呀,河水都被他給污染了。
他把雞清洗好了就串在枯枝頂端上,然後枯枝的末端則插在泥土裏。弄好這些,他把一堆枯枝堆在一起,然後伸出手掌對着那堆枯枝,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所以一直盯着他和他的手掌看。
過沒多久,那堆枯枝竟然燒起來了,我忍不住低呼一聲,仔細看他手,空無一物,沒有什麼東西是能讓枯枝燒起來的,他是會魔術嗎?但沒多久否定了這個答案,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魔術吧?那麼是常在小說和電視裏看到的所說的內力了?想想應該是吧,連飛都會了,區區生個火,對他來說應該輕而易舉。
等他開始烤那兩隻野雞時我也靠近那火堆前。我一邊撥頭髮一邊把頭往旁邊轉一些,讓後腦勺的頭髮對着那火堆以便可以快些幹。我一邊摸一邊梳理,現在頭髮完全幹後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指梳理頭髮,因為我現在的髮質比以前更好,所以我也沒辦法控制我自己。
不過這全都是那花的功勞,用粉雪來洗頭比用洗髮水還要好,不只香,頭髮還很滑順,光滑、柔軟、不毛躁,更重要的是純天然,根本不用擔心頭髮和頭皮受損,雖然我用的洗髮水標榜著不含所有不好的添加物,但要怎麼相信呢?總覺得怕怕的,不敢完全相信。
「熟了,可以吃了。」他突然說道。
我一愣,抬頭看他,覺得不好意思,我竟然摸自己頭髮摸入迷了,真是有夠自戀的。我趕快把頭髮綁起來,看到他拿雞了,怕會是一人一隻雞,趕快對他說:「我只要雞腿部分就好了,其他的我不要,如果你也要雞腿的話也是可以…一人一半…可以嗎?」
我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心虛,畢竟雞是他抓的,他要怎麼分配都可以,可我竟然還敢這麼要求。嘖,好厚臉皮。
可是雞腿又是我的最愛,其他部分又不怎麼喜歡。更重要的是,我有一個臭脾氣,如果我拿到不喜歡吃的部位,我就會一直盯着我喜歡吃的部位,然後我的心情就會變得不好,所以也只好厚臉皮要求了。
但他沒說什麼,只是把雞腿撕下來,走過來遞到我面前,我歡天喜地的接過來,還不忘跟他說謝謝。但沒幾秒我就糟糕了,因為太燙根本拿不了多久,我一邊嘶嘶響一邊不停地換手拿,根本就吃不了。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把我雞腿拿過去,看到我最喜歡的雞腿被拿走了我「啊」一聲下意識就要再搶回來,但手的主人說的話制止了我的動作,他說他幫我把雞腿拿着,讓我就這樣直接把雞肉撕下來吃。
我看看他,再看看他的手,他手還真大,不過他那麼高,就算我身高有一六八卻也只不過是到他胸膛那裏再下一些而已,所以他手大也很正常。
我看着他手拿着雞腿就這麼一直伸直着手停在我眼前,似乎是認真的,我問他真的就這樣吃嗎?他坐在我旁邊點點頭權當作答,於是我也不客氣了,就直接這樣就着他手把雞腿肉撕下來。
不過撕下來的雞肉也很燙,我一邊吹涼它一邊喊狐狸,狐狸快速的往我這裏跑來,這狐狸看到肉就特別興奮,一直不停的搖擺尾巴。我忍不住笑着對它皺鼻子然後把肉餵給它吃,於是這雞腿就這樣我一口狐狸一口的吃完了。
期間我也是有餵他,但他只吃第一口而已,接下來我再餵他就搖搖頭拒絕了,我也樂得答應,因為餵他的時候氣氛有點怪,很不自在。
他看我把雞腿吃完了,又再撕另一邊的雞腿下來,我原本想自己拿着吃讓他也趕快吃,但他說等我吃好了他才吃。
我再拒絕他就靜靜地看着我不出聲,我承受不了他的眼神所帶來的壓力,只好妥協了。吃到第三隻的雞腿時我就已經吃不大下,原本不想吃了,但他要我再吃一些,就只好再吃。
吃到一半實在吃不了了,而狐狸在吃到第二隻還不到一半時就已經不肯再吃了,所以接下來也只有我一個人吃,我把雞腿推開,告訴他不吃了,他也沒再勉強我,把我吃了一半的雞腿拿過去繼續吃。
他吃東西的速度顯然比我快很多,不大一會兒,就全部吃完了。我在他差不多要吃完的時候就先走去河邊上流那裏洗手漱口,剛漱好口,他也已經吃完走來河邊洗手。
「繼續趕路。」他對着我說。我哦一聲趕快再往上走一些,在上流那裏喝幾口河水再把狐狸喊過來幫它洗洗嘴巴然後把它抱在懷裏就站在原地等著出發了。
而他也走到上流這兒把他水壺裝滿水後直接走向我跟前一把把我抱起來。雖然已經猜到他還是會用同樣的方式來帶我趕路,但真的發生時還是會有點嚇到。
他還是用像抱小孩的動作來抱我,而我則是一隻手抱着狐狸另一隻手摟着他脖子。他抱我抱得有點緊,有些不舒服,但我沒出聲,只是還是和之前的趕路一樣,靜靜地把我下巴靠在我手臂上,看着迅速往後退的風景。
「謝謝你肯送我回去。」我轉過頭來看着他說,雖然之前曾經道過謝了,不過不是說禮多人不怪嗎,所以謝多幾次也沒關係的。而他也還是一樣沒回答我,只是瞄我一眼又不再理我了。
不過這次和之前趕路時的沉悶有所不同,因為這次我很呱噪。一路上我一直在問他問題,問他是從事什麼工作,他說保家衛國,我立刻來了興趣問他是士兵嗎?他說是,難怪他會輕功之類的。
接下來是問他幾歲了,我現在才知道他二十八了,也沒多老,大我八歲。不過二十八了是不是已經有老婆和孩子了?我問他結婚了嗎,他反問我什麼是結婚?我呆住,為什麼問我什麼是結婚?
哦,對啊,好像這裏不叫結婚,叫成親。我拍拍腦袋告訴他結婚就是成親的意思,他說還沒,沒有喜歡的姑娘也沒那閒工夫去成親。
接下來我問他家裏都有些什麼人,家在哪裏、和家裏人關係好嗎、平時喜歡做些什麼、當士兵好嗎、上戰場會怕嗎、殺人會怕嗎、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脾氣會壞嗎、會容易生氣嗎,等等。問到最後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拼命挖他的秘密似的。
不過神奇的是,他竟然一一作答了,我還以為他會不理我這個神經病,畢竟我自己都覺得問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這些問題是不禮貌的,而且他也有權利選擇不回答我問題,不過他肯回答我問的問題我還是偷偷在心裏感到開心。沒被忽視,他讓我有種被尊重的感覺,現在他給我的印象又加上風度這兩字了。
我低頭看懷裏的狐狸,發現到它竟然又在睡覺,這狐狸,比我還要嗜睡。看着看着,我也覺得有點困了,不過還是忍着,畢竟人家帶着我們趕路,而我們卻舒舒服服的窩在他懷裏睡覺,未免太沒禮貌。
一開始還能忍,但隨着時間慢慢的流逝,我也開始頻頻地打呵欠了,到最後到底還是忍不住,頭一歪就靠在他肩窩那裏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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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着眼睛看着上方,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剛醒來就沒見到他了,只有我和狐狸。一醒來他就不在,是不是他隨便把我丟在一個地方走了?是不是要特地把我送回去覺得很麻煩,不高興了,覺得我是個累贅了?
我抱着狐狸從床上起來,其實這不算是床吧?底下鋪着好幾層厚厚的獸皮,再在上面鋪着一層布,我摸了摸,好像是絲綢,觸手一片光滑冰涼。
我抱着狐狸站在地上打量四周圍,看這些結構,是帳篷?我走前去摸這帳篷的布料質地,好像是皮,但是什麼皮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是皮也好,可以防水。這裏面挺乾淨,整潔的,好像是有人住。
可是為什麼他會把我放在這裏就走掉了?我好想哭,我根本就不認識路,一路上都是花花草草和高大的樹木,我根本就認不了路,我也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也沒看過其他的地方,要怎麼走回老奶奶的屋子那裏?
我抱着狐狸在原地一直來來回回的走,不知道怎麼辦好,這個時候只有抱着狐狸才可以帶給我安全感,還不至於這麼的不知所措。
無意中視線對上帳篷的門簾,我決定不繼續待在這裏,繼續待在這裏的話根本不知道會不會碰上什麼壞人,雖說走出去也可能會遇到不好的事情,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豁出去試試看找出路。
手剛要碰到門簾,就聽到外面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我慢慢把手放下狠吸一口氣,心跳的速度漸漸加快,我馬上轉身想要找地方躲起來,可是這裏面只有兩張桌案,一個箱子,但裏面放着衣服還有一大堆的書,根本不能讓我躲進去,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臉盆和面盆架,還有剛剛我躺着的床,就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這個時候我觀察得這麼仔細有什麼用?連裏面有些什麼家具都看得清清楚楚,觀察到這地步其實是能幫到我些什麼忙?我咬着手指盡量讓自己別這麼緊張,突然想起這是帳篷,不是屋子。
我走到邊邊那裏把狐狸放下然後試着把帳篷布掀起來,但不管怎麼拉都拉不起來。我急得要命,一直回頭瞥向門簾那裏警惕著怕隨時會有人走進來。正當我和帳篷布奮戰時,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我一邊維持着半彎著腰抓着帳篷布一邊鬆了口氣,是他。我直起身轉回去,真的是他,原來他還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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