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也就是武修的一種,在修行武道之後,尋找到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
有人喜歡練拳,有人喜歡用槍,並無高下之分,完全看所擅長與心性,而對於一名劍修來說,寧折不彎,鋒銳,一往無前等很多詞彙都可以來形容。
但對於劍修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心。
敢面不可知之難,敢對不可敵之人,敢做不可做之事,領悟不可觸之意,如此才能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劍修。
一把鋒銳的劍最大的敵人不是史上最堅固的盾牌,而是另外一把同樣鋒銳的劍。
那會被視作挑釁,就像是蒼穹之上決不允許出現兩個太陽。
若是在平常,兩把劍全都藏於鞘中倒也無妨,可只要有一把劍出鞘,另外一把劍就絕不會繼續藏在鞘里。
衛酒徒十年前有這樣一把劍,十年來劍上蒙了塵,淡了光,黯了意,但這把劍還是這把劍,它沒有斷,也沒有彎。
所以當澹臺竹將劍挑釁般的指在他眼前的時候,衛酒徒的神色中就多了些許認真。
而現在,澹臺竹還沒有將劍移開,衛酒徒的目光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那雙比普通人還要更加普通的眼睛,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十年前的一縷色彩。
澹臺竹皺着眉,可旋即又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
「聽說十年前梨園衛酒徒無人能敵,我總覺得這話水分很大。」
崔文若的臉上已經滿是冷意,澹臺竹這話不僅是侮辱衛酒徒,也等於是在侮辱梨園。
衛酒徒的劍仍舊橫在膝上,沒有一名劍修能夠容忍另外一把劍,他已經準備拔劍。
衛酒徒的手放在了劍柄上,他穿着普通的衣服,膝蓋上放着一把普通的劍,只是當他的手放在劍柄之上的時候,他整個人看上去就逐漸變得不普通起來。
那身衣服像是劍光做成,那雙眼中多了一分桀驁和冷厲,那把劍也不再普通,而是變成了一把最鋒利,最強大,能夠斬斷一切的劍。
四下沒有起風,半空之上的數百佛燈更是穩若泰山。
但地面上的昏黃燈光卻是莫名其妙的動了起來,像是在搖晃,遠處不少人都是忍不住朝這裏又邁了幾步,就連附近正在悟道或是嘗試悟道的人也都將心神抽離出來,紛紛將目光看向了這裏。
一些年歲較大的人看着這一幕都是忍不住視線微微一顫,因為他們從此刻的衛酒徒身上看見了十年前的影子。
李子冀的目光中也帶着神采,從他見到衛酒徒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沉寂十年並非是泯然眾人,十年沒有修行,反倒是讓衛酒徒明白了何為修行。
十年沒有與人交過手,反倒是讓衛酒徒變得更加強大。
那隻手緩緩將劍從鞘中抽出,衛酒徒身上的氣息開始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急速膨脹,四周的劍意和氣息紛亂高漲,他的劍只抽出了兩寸,所爆發出來的氣勢就已經不下於澹臺竹。
劍意自四面八方朝着他的手中凝聚,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
澹臺竹臉上的譏諷嘲弄已經完全消失,她握着的劍似乎都顫動了一瞬,臉上已經佈滿了凝重和匪夷所思。
她不明白一個十年沒有修行的人,一個境界已經開始跌落的人,為何能夠在握劍的瞬間迎來如此巨大的提升。
那把劍只抽出了兩寸。
衛酒徒抬頭看着澹臺竹,那張桀驁無比的面容帶着同樣桀驁的目光,就像是一個敢於持劍問天的劍客,哪怕天塌地陷他也敢拔劍斬之。
佛燈散發的光亮在其散發出來的劍光下顯得脆弱不堪。
自詡五境之下鮮有敵手的澹臺竹已經抽身後退,拉開了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她已經做好了盡全力的準備,雖然對於衛酒徒的改變感到難以置信,可她也不認為自己會輸。
說到底,衛酒徒畢竟停滯十年光景。
衛酒徒拔劍的速度很慢,劍身已經出鞘三寸,身上的氣息再度迎來高漲,比之剛才還要更加強大,澹臺竹的臉色微微蒼白,握劍的指節泛着青色。
四周的人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只是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
這就是當年與三公子齊名的梨園天才,衛酒徒?
十年沉寂,一朝出山,就展現出如此強大的實力,那把看上去很普通的劍長三尺三,現在才僅僅拔出三寸就已經有如此氣勢。
若是全部拔出?
想來不僅能夠恢復到巔峰時期,甚至還要更加恐怖,強大到近乎無法想像的地步。
就連佛門羅漢,罰惡菩薩,道門的逍遙子與承桑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所有人都想看到將劍拔出之後的衛酒徒能提升到多麼強大的程度,但衛酒徒卻忽然停止了拔劍,然後將劍重新歸於劍鞘。
他身上高漲的氣息也緩緩歸於平靜,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深不可測,不再如之前那般風中殘燭般脆弱不堪。
那雙眼睛之中的桀驁也重新恢復了平和:「我十年磨一劍,這把劍只會為一個人出鞘,那個人並不是你。」
澹臺竹的面色微微有些難看:「那個人或許根本沒有將你放在眼裏。」
她也收起了劍,衛酒徒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令人心驚,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十年來音訊全無的人在今天會展現出這樣的實力。
所有人都知道,衛酒徒口中說的那個人是誰。
十年磨一劍,那把劍藏在鞘中,沒人知道有多麼強大,多麼鋒利,但僅僅從剛剛的驚鴻一瞥就能夠感受到衛酒徒積蓄了多麼恐怖的氣勢。
當那把劍完全出鞘的時候,或許真的能夠與顧春秋一分高下。
一場即將開始的戰鬥卻又迅速地平息下來,只是現在每個人看向衛酒徒的目光都改變了許多,這就是劍修的意,沒有修行,境界沒有提升並不代表一定更弱。
當積蓄在這把劍中,積蓄在衛酒徒心中十年經久不息的意出鞘的那一刻,天地日月都將為之失去色彩。
衛酒徒好似又變得普通了下來,他輕撫膝上的劍,心中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顧春秋。
「這一劍,你接的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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