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愣了一下,他的表情諱莫難測,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孟黑看,「你猜的倒是准。」
陳斯打了個響指,「沒錯,那孩子寫的遺書足有三十多頁,裏面詳細的寫出了我對她的誘導,強暴,和恐嚇過程。」
「甚至具體到時間地點,我們之間的對話,和過程。」
「以及她作為一個未成年少女,面對迫害時的恐慌無助無知!」
「那裏面的細節,我看了都懷疑是真的!」
「當初她跑到我家,跟我提出的那些荒謬要求,全被她寫成了我對她的誘導和威脅。」
「她身上還有痕跡,她見到我就害怕發抖,躲在人後,卻又期待膽怯的問我,是不是要和她結婚!」
「她說:『陳老師總是這麼對我,他老摸我,還對我做那種事,他跟我說,他早晚會和我結婚的,還讓我給他生小寶寶。』」
「她說:『陳老師不是壞人,他說了,會對我負責的,我們會很幸福!』」
孟飛聽得心裏很難受,只蹙眉,他說:「那沒有證據啊,沒有證據證明你真的對她做過什麼。」
這一切只是一個中學女生的胡編亂造,怎麼可能完美無缺呢?!
如果認真收集線索,絕對會發現問題!
陳斯的笑容變得扭曲,他站了起來,手中還抓着牌,手舞足蹈的,帶着異樣的亢奮說道:
「沒有證據?」
「她才十五歲!」
「一個孩子會說謊嗎?!」
「如果你沒有對她做這些事情,她怎麼會如此繪聲繪色的說出來!」
「她進過你的辦公室,去過你的家,你們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你是個老師,你懂得比一般人都要多,你還看犯罪片,你是不是把證據都銷毀了?」
「我們在她家裏發現了你的頭髮,你是不是曾經去過她家,威脅她?甚至對她做過什麼?!」
「我們和班級的同學核實過了,同學們都說,她說她會嫁給你。不止一次,不僅一個人這麼說!」
「其他老師也說,你們之前有段時間很親密,不像是一般師生關係。」
「陳斯,你真的不打算承認自己的罪行嗎?」
「陳斯,你枉為人師!」
陳斯在重複那一句句擊潰他的話語,他的眼淚掉下來,他站在原地,展開雙臂,閉上眼眸,滿臉淒涼,卻宛如朝聖者一般。
他嘆息着說:「重要的是證據嗎?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了她。」
「她扮演了無辜的受害者,她做足了一切準備,她每一句話都經過了縝密的思考,她的所有錯亂都被歸結為驚慌害怕。」
「而我,陳斯,就是人面獸心的混蛋!猥褻了自己的學生!枉為人師,枉為人!」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罪!」
「學校開除了我,我的妻子和我離婚,帶着兒子離我而去!」
「沒有任何工作願意接受我,所有人都對我指指點點,我的脊梁骨,都能被他們戳爛!」
「我家破人亡,失去了一切!」
陳斯深吸一口氣,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說:
「而她,成為了受害者。世人都同情她!她接受了各種優待,有着美好的前程。」
周圍的黑色制服都看了過來,熱鬧的大廳也變得安靜了幾分。
陳斯的眉眼都帶着一股子怨憤,他高聲道:
「害人者擁有着美好的前程,冤屈者卻只能背負無名的罪過!」
「沒有人相信我,因為我是強者,她是弱者!」
「一切的真相都被掩埋,漏洞百出的謊言卻成了真相!」
「我始終盡責盡職,我恪守底線,我遵守道德!」
「我做錯了什麼呢?!」
「這個世界,幾句謊言就能變化成壓死人的大山,我努力辯解,卻宛如蚊蟲之聲!」
「眾人相信自己的判斷,卻不肯相信真相!」
「他們宛如洪水中的水珠,化為洪流,將我沖刷為泥沙!」
「我,又能怎麼辦呢?!」
陳斯看着孟飛,他說:「當我努力爭辯,卻得不來半分希望,我又能怎麼辦呢?」
孟飛看着他,心中沉痛,幾乎無法呼吸,想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卻無法說出話來。
孟黑看着陳斯,冷靜說道:「你終究不夠狠,你要是夠狠,你大可以直接殺了她,反正你的人生已經毀了。」
陳斯苦笑一聲,「殺人?居然是一句話就能做到的事嗎?」
他做不到,所以,他活該如此嗎?
「所以,你為什麼來到這裏?」孟黑沒有半分觸動,繼續問道。
陳斯道:「我們來到這裏的原因都相同,老闆認識我們,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
「你說的也沒錯,我可以殺了她。」
「但是,我也可以選擇,改變她的命運。」
陳斯笑着,他說:「我也會讓她明白,被摧毀一切的絕望。」
氛圍變得微妙,所有人都沉默了。
孟飛深吸一口氣,道:「該你出牌了,陳斯。」
陳斯:「......」
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斯尷尬的站在原地,然後默默地坐下來,繼續打牌。
一輪下來,所有人的氣氛都很尷尬。
當然,主要是四個人尷尬。
孟飛和孟黑又不出意外的贏了。
孟飛丟下手中最後的牌,伸了個懶腰,道:「打累了,先不跟你們玩了。」
四人面面相覷,只能看着兩人離開。
阿蓮忍不住道:「沒有影響嗎?」
仇歸雪搖搖頭,「不知道啊。」
陳斯:「不是,我都把我過去的傷疤揭開了,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他才是最崩潰的啊!
劉一鍋坐過來,拍了拍陳斯的肩膀,沉重道:「兄弟,沒想到你的過去,這麼慘。俺以後會好好罩着你的。」
陳斯:「......那就,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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