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道聽着他們旁若無人地說着這些日常的話,心頭是有些愕然的。
太子給她的印象,是不苟言笑,也不愛說話,但對着冷瀟卻能夠反反覆覆地叮嚀,不厭其煩,眉目之間的寵溺,幾乎要衝破出來。
而冷瀟面對他的寵溺,也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反而顯得特別俏皮,偶爾還帶了一點無奈。
這跟她原先的想像太不一樣了。
他們都有點不像正常的皇家夫婦,毫無君臣之別,像百姓的夫妻一樣。
但是,這傳出去,難道就不怕有損太子的威嚴嗎?
明無道覺得,夫妻恩愛是可以的,但應該有規矩,太子妃親自下廚給太子做一頓飯可以,只是席間一直是太子給她布菜,她不曾伺候過太子半點,反而是不愛吃的菜往他碗裏堆,這是冒犯了太子的。
她心裏認為冷瀟有些不懂規矩,也覺得太子太寵溺無度了。
只是,這場面卻又毫無違和感,相反,叫人看得心裏頭舒服。
南宮翼天知道他們有話說,所以用完膳便去看孩子,留下她們在側廳喝茶。
門窗微微打開,帶着濕氣的寒冷鑽了進來,側廳里沒燒地龍,只在圓柱旁邊放了一個炭架,因着用膳會溫暖,銀絲炭燒過了也沒添加,空氣有些冷了。
鎏金小獸香爐里噴出淡淡清香,但被這寒氣一侵,香氣變得若有若無。
冷瀟巧手煮茶,動作十分嫻熟。
但其實她學煮茶沒多久,東宮日子平靜富足,她才開始學這些活兒來打發時間,過陣子她還想着學繡花呢。
「太子妃這雙手真是巧得很,既懂得醫術,也能下廚做菜,更能煮得一手好茶。」
明無道是真心讚賞,添了一句,「怪不得太子如此寵愛你。」
冷瀟把茶端在手中,聞了一下,茶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彎唇微笑,「我也寵他。」
明無道蹙眉,「太子妃這話不妥,你是女子,如何寵他?」
「為何不可?」冷瀟反問。
明無道說:「你們是夫妻,但更是君臣,他以尊者身份寵你愛你可以,你對他好,那是你盡心侍奉,是敬也是愛,但寵這個字,委實不妥。」
冷瀟知道她觀念根深蒂固,不大能接受現代戀愛婚姻觀念,便不與她爭辯,道:「嗯,便當我說錯了,我確實也敬他愛他。」
明無道看着她,這女子身上是帶有血腥的,但是,卻又給人一種沉靜平和的氣息。
同樣相似的一張面容,筱側妃給人是壓迫感與威脅感,同時充滿戾氣,她恰好相反,與她說話,舒服得如沐春風。
「太子妃便沒什麼話要問我的嗎?」明無道覺得要由自己問出口,算是太子妃贏了,但是她實在也好奇。
冷瀟看着她,「想知道的,我已經知道,倒是有幾句話想跟先生說的。」
明無道不由得坐直,想着她說的必定是有利害關係的。
冷瀟道:「先生臉色不好,眼底淤青,可見是睡眠不好,我覺得是先生心頭憂慮過重所致,但其實不管什麼事,都有專門的人去辦,先生實在不需要操心太多,既為皇孫與大公子的老師,先生只管潛心教導他們二人便可,其餘的事,留給專門辦這些事的人去操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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