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祭祖日子就到了。
此次雖然準備的匆忙,但規模卻一點也不小,該有的都有。
朝中大臣盡數跟隨。
看到出現的長平侯和漢王,眾人詫異卻也沒多詫異。
長平侯回京的事,他們早就知道了。
對此,很多人都充滿了警惕。
實在是長平侯留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
看他不爽卻又干不掉的心情,實在是太憋屈了。
很多人都擔心長平侯會再次回歸朝堂。
按照官場上的年齡,六十多歲,其實還可以干幾年的,能活的話,再干十幾年也是可以的。
一旦長平侯回來,很多人手上的權勢怕是會縮水。
典型的代表就是內閣,因為長平侯一個人就能把他們的活兒全乾了。
其次就是六部,長平侯在朝堂上,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們的身上,壓的他們喘不過氣。
所以,大多數人都不願意看到長平侯回歸朝堂。
武將勛貴這邊,以英國公張輔為代表的幾人則是對楊軒表達了善意,說什麼隨時歡迎長平侯回來。
畢竟他們當中不少人都是在長平侯的手下打過仗的。
那種碾壓敵人的感覺他們至今仍記憶猶新。
他們的共識就是:只要跟着長平侯,軍功就跟撿來的沒什麼差別。
至於長平侯的人品?
在軍功面前,也不是不能忽略。
武將勛貴這邊的反應,讓文官這邊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
不過有一人卻為長平侯回京感到高興,這個人就是于謙。
清丈田畝的事早就結束了,同時所負責的反貪之事,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這幾年下來,于謙的成長不可謂不大。
現在他在督察院任正四品僉都御史。
不過因為于謙這幾年得罪了太多的人,已經有了朝孤臣發展的趨勢。
隨着朱瞻基的到來,隊伍開始朝着長陵而去。
長陵距離京師也不近,幾十公里呢。
隊伍來到長陵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好在這裏有休息的地方,眾人會在這裏休息一晚,次日才開始。
夜,朱瞻基,楊軒,小老二三人待在一起。
不過小老二今天的狀態和往常不一樣。
從早晨出發開始,他就不怎麼說話了。
楊軒也能猜得到原因。
因為他也和小老二一樣。
師姐躺在這裏的時間也有十年了,而他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心裏很是愧疚。
三人仰着頭,望着那滿天繁星,誰也沒有開口。
但心情,卻都差不多。
次日,眾人起了一個大早。
來到長陵前,按照流程開始祭祖。
這裏現在只有兩座皇陵,朱棣和徐皇后合葬的長陵以及朱高熾的獻陵,速度還是很快的。
完事後,朱瞻基就下旨讓一眾官員先回去了,政事還需要他們處理。
這些人一走,朱瞻基也感到了輕鬆。
「師叔祖,要不要去看看景陵?」朱瞻基發出邀請。
景陵,是他的陵墓,正在修建之中。
「哪有人邀請別人看自己陵墓的?」楊軒額頭划過幾道黑線。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朱瞻基笑着說道。
「再說了,我以後要在這裏躺不知道多少年呢,自然得好好看看了。」
朱瞻基走在前面,給楊軒和小老二帶路。
皇陵的修建都是有圖紙的,佈局也不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很多。
所以也不存在皇陵修建完成後就讓匠人殉葬的事。
另外地宮的大門是非常沉重的石板,還有一個簡單的機關,使人無法從外面打開。
當然,用足夠多的炸藥,也不是不能炸開。
如果炸不開,只能說明量不夠多。
楊軒和小老二跟着朱瞻基在地宮中轉了一圈,總感覺這裏面涼颼颼的。
不過朱瞻基全程看的都很認真,生怕質量不過關。
畢竟這裏是他以後要長眠的地方。
從地宮中出來,那種涼颼颼的感覺一下就沒有了。
整個人也輕鬆了,朱瞻基看向師叔祖問道:「師叔祖,感覺如何?」
不怎麼樣楊軒看了一眼朱瞻基,沒有回答。
朱高熾的獻陵他也進去過,從佈局來看,沒什麼區別,只有規制比獻陵小一點。
就像朱老四的長陵規制不能超過老朱的孝陵。
朱瞻基的景陵規制也不能超過他父親朱高熾。
三人轉了一圈,就又回到了長陵前。
之前使按照流程祭祖,加上人多,楊軒和小老二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長陵前。
現在百官都已經離開了,楊軒也可以好好跟師姐說說話了。
朱瞻基和小老二靜靜的跟在楊軒身旁,見楊軒跪下後,他們也跪了下來。
「師姐,剛剛人多,現在這裏也沒外人了,咱們可以好好聊聊天了。」
楊軒緩緩開口,訴說着想念。
身旁的小老二和朱瞻基聽着師叔(祖)的聲音,自身的心情也不由跟着低落下來。
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關於母親(奶奶)的回憶。
對小老二來說,母親是這個世上最疼他的人,也不存在利用。
從始至終,對他們哥仨都是一視同仁。
論情感,師叔楊軒也不可能比得上。
而對朱瞻基來說,奶奶是一個慈祥的長輩,雖然有時候也會嚴厲,但更多的是疼愛。
如果可以,朱瞻基希望自己的奶奶,能夠一直活着。
其實不止他是這麼希望的,小老二也是這麼希望的。
楊軒就更不用說了,師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訴說完想念,楊軒就說起了小老二此次造反的事。
小老二低着頭,感覺自己辜負了母親的叮囑。
朱瞻基也有些愧疚,他終究沒有做到奶奶叮囑的一家人相親相愛。
此時此刻,他們不是皇帝、藩王,只是一個孫子、兒子。
「師姐啊,高煦這孩子過得太不容易了,世上只有你才會無私的對他。」
「如果你還在,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怕是會心疼。」
「我沒有照顧好他,讓他犯下了大錯。」
「以後,我會把他帶在身邊,不再去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讓他只做自己。」
楊軒緩緩說着,並沒有對朱瞻基和小老二隱瞞。
朱瞻基和小老二聽到楊軒的話,對視了一眼,就又看向了楊軒。
「朱老四啊朱老四,你要是不作的話,高煦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多麼令人振奮的一句話啊!」
「呵,我也有責任,明知道你在利用他,卻沒有阻止。」
「現在想想,後悔啊!」
「我知道,你是覺得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能保住高煦。」
「你想的沒錯,我不可能見死不救。」
「高煦對得起大明,對得起你。」
楊軒頓了好一會兒,接着又道:
「朱老四,如果你現在站在我面前的話,我指定揍你一頓,師姐攔着也沒用。」
「你特娘的就不是個東西。」
「是,你是個合格的皇帝,但你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就憑這,我就想揍你。」
楊軒身旁,小老二和朱瞻基聽着這大逆不道的話,面面相覷。
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阻止師叔(祖)嗎?可他們根本就做不到啊!
何況師叔(祖)和老爹(爺爺)的關係,好像也不是他們可以瞎干涉的。
所以,兩人都沒有說什麼。
不過小老二的眼神卻是有些複雜。
捫心自問,師叔對自己確實好,但卻沒有母親那麼純粹。
不過和那個專門坑兒子的老爹相比的話,師叔好的不能再好了。
只能說,親爹襯托的好啊!
所以,小老二對師叔始終是敬畏的。
當然,打不過師叔在這其中也佔據了不少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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