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房間內,多了一道身影,屁股等候多時。
正是許家的那位大小姐,許嵐!
林江年瞧見她時,多少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
許嵐輕瞪了他一眼。
「當然能。」
林江年擺手,沒跟這姑娘計較。
這姑娘本身進臨王府就跟進自家一樣,什麼時候出現都很正常。
不過,這姑娘這些日子存在感的確很低。
前段時間被她爹禁足,好不容易從家裏溜出來,跑來找林江年待了一天,接着臨王回來,這段時間又發生這麼多事情,又有數日沒見到她。
還別說,少了她在耳邊喋喋不休,林江年多少有些不習慣。
「不過,你這一言不合闖我房間來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走到桌前。
「哼,本小姐樂意!」
許嵐輕哼了一聲,盯着林江年,似想到什麼,眼神略有些複雜:「餵。」
「怎麼?」
「你要去京城?」
林江年抬眸看她:「伱怎麼知道?」
「小竹跟我說的。」
許嵐輕哼一聲,隨即瞪他:「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沒跟我說?」
「這算是什麼大事?」
林江年瞥她:「我還得專門通知你不成?」
「你……」
許嵐一聽林江年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在意,頓時心中有些不高興。
這段時間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上次從家裏溜出來被她爹發現,又被逮住不讓出門。
加上臨王回來,這些日子臨江城動盪不堪,聽說臨王在府上還遭遇了刺殺,危險重重,她雖然很想出門,但還是忍住了。
直到過了風頭,這才迫不及待的跑來找林江年。結果沒找到林江年,倒是從院裏回來的小竹口中得知了這個震驚意外的消息!
林江年要去京城?
要去娶京中那位長公主?!
聽到這個消息時,許嵐有些恍惚!
她再清楚不過,如今的林江年是假冒的,他根本就不是臨王世子……
可是,別人不清楚?!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臨王世子,臨王世子本身就與長公主有婚約,如今林江年要入京去娶那位長公主,她也早預料到。
只是當等到真正聽到這個消息時,她又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這個假冒的傢伙,居然要代替真正的臨王世子去迎娶長公主?
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
許嵐莫名有些患得患失,原本想直接回家的。但又還是沒忍住,一直等到林江年回來,想要確認下這個消息。
「你……要去把那位長公主娶回來?」
許嵐忍不住試探問道。
「算是吧。」
林江年的回答模稜兩可。
入京是真的,至於娶那位長公主……那就未必了!
「哼!」
許嵐見他如此敷衍的神色,又哼了一聲:「這件事情,你還打算瞞着我不成?」
林江年奇怪道:「我何時瞞着你了?」
「要是我今天不來,不是小竹告訴我……你豈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林江年聳肩:「這能怪我不成?我總不能親自去你們許家,告訴你我要去京城娶公主吧?」
許嵐一怔,眨巴了下眼睛。
好像,聽起來的確很奇怪?
不過……
「那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錯!」
許嵐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但就是心裏不太舒服,於是一拍桌子,氣呼呼道:「你要走了,我怎麼辦?」
「你?」
林江年眼神更加奇怪:「我走了跟你怎麼辦有什麼關係?」
「我……」
許嵐這才反應過來,當即臉色略一紅,有些不自然,連忙扭過頭,擺手:「我,我的意思是……你走了,我,我以後去哪找樂子?」
「這臨江城那麼無聊,你現在要去京城,這一去要多久?不得要一年半載?留我一個人在臨江城裏,豈不是要無聊死?」
她本就是一個待不住的性子,不然也不會時常隔三差五風風火火來找林江年,現在林江年突然要離開。許嵐心中多少有些五味雜陳,患得患失。
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何莫名的情緒。
隱約還有些……不舍?
以及莫名的不高興情緒!
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高興。
「你這麼說,本世子難不成是你的樂子?」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
「哼,沒錯!」
許嵐理直氣壯開口。
也只有她敢這麼跟林江年說話。
林江年撇撇嘴,「你當我願意入京,路途遙遠跑去京城,娶一個沒見過的女人?」
許嵐一怔,又眨了眨眼眼睛:「你不願意?」
「不然呢?」
林江年瞥她:「是臨王府上的丫鬟不夠水靈嗎?如果不是沒辦法,我用得着跋山涉水去娶一個千里之外的陌生女人?」
「用你那不開化的腦袋想想都清楚了!」
「你又罵我?!」
許嵐怒目瞪着林江年,但很快又若有所思:「好像……有點道理?」
對呀,這傢伙如今是臨王世子,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別說是臨江城了,就府上都有不少水靈的侍女,比如說紙鳶,還比如說之前那個叫小竹的小丫鬟。
他的確沒必要多此一舉跑去京城娶個公主來?
難不成只是單純的看重人家是公主的身份?
想到這,許嵐心裏倒是舒服多了。
幸災樂禍的看了他一眼:「誰叫你是臨王世子了?」
一語雙關。
林江年沒搭理她,許嵐在幸災樂禍了一會兒,很快又興致全無:「可是你還是要去京城,你這一走,我豈不是太無聊了?」
「要不,你帶我一起去?」
許嵐面帶幾分希翼目光,在臨江城待了這麼久,她早就膩了,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闖蕩闖蕩,但都沒有機會。
聽說京中之地跟南方完全不一樣,她一直都想去見識見識。
「你?」
林江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爹會答應?」
「不會……」
許嵐很快又垂頭喪氣。
她爹現在都不允許她來臨王府,怎麼可能會讓她跟着林江年出遠門。
「那不就得了?我是你爹得被你氣死!」
林江年輕輕搖頭:「我這次入京路途遙遠,危險重重,又不是去旅遊度假的,你還是安心在這裏呆着吧。」
許嵐立刻垮着一張臉:「可是,真的很無聊呀……」
「要不……」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你既然無聊,不如找點事情做?」
許嵐滿眼希翼的看向他:「比如呢?」
「找個人嫁了。」
「……」
許嵐面色通紅,氣呼呼的瞪着林江年:「你胡說八道什麼?!本,本小姐……絕,絕不嫁人!」
「你不是說無聊嗎?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不就有事情做了?」
「我不!」
許嵐滿臉緋紅,怒目道:「本小姐還,還小……再說,我,我才不嫁人呢……」
說到這裏,她聲音不知為何小了些,下意識偷瞄了一眼林江年,見他滿臉玩味笑容,當即有些惱羞成怒。
「不許笑!」
「那就沒辦法了!」
林江年一擺手。
許嵐臉蛋依舊泛着幾抹羞紅,少女姿態一覽無遺。哼哼唧唧了幾聲,也不知是在嘀咕着什麼。
林江年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抬眸瞥了一眼門窗,見門窗都關着,又將目光落到許嵐身上:「問你個事?」
許嵐正想着心思,聽到林江年的話一愣,下意識道:「什麼事?」
「還是上次的那個問題。」
林江年坐在她的對面,盯着她的眼睛,沒有開口。
許嵐被林江年突如其來的目光盯的渾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你,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你,你想問什麼?!」
正當許嵐心思複雜至極,林江年突然開口:「你,之前為何要謀害臨王世子?!」
「……」
夜幕降臨。
一道倩影從馬車上跳下,回府。
「小姐,您回來了?」
府上的丫鬟連忙迎上,許嵐面無表情,情緒興致似乎有些不高。
「小姐,您今天溜出去,老爺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了。」
許嵐還是面無表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趕走了府上的丫鬟下人,獨自站在院子裏。
看着院中四周空蕩蕩的氣氛,她不由來的有種說不上來的孤僻感。
很不舒服。
或許是母親去世的早,她從小就不喜歡一個人,很討厭那種只有一個人的孤僻。
今天,在得知林江年即將離開臨江城時,她有了種說不上來的恍惚和不舍,像是心頭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走一般。
莫名的心慌!
緊張!
很奇怪,以前怎麼沒有這種感覺?
她站在院中,抬眸望着月光,天空中,月光狡黠,緩緩灑落地面,許嵐坐在屋檐下台階上,雙手抱膝,清秀的臉上瀰漫着幾分迷茫神色。
「對不起,我把事情辦砸了……」
許嵐喃喃自語,輕咬着下唇,白皙精緻的臉上愈發迷茫:「他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不過……我沒告訴他真相,可是……」
「他現在也要離開了!」
許嵐靜靜在屋檐下坐了很久,直到最終,她緩緩收斂起臉上的情緒,眼神底湧現一絲堅定,一咬牙,握拳,當即起身來到院外。
「來人。」
「小姐,有何吩咐?」
「我爹呢?」
「老爺正在書房……」丫鬟還沒說完,便見許嵐急匆匆離開的身影。
……
臨王府,院中。
林江年坐在房間裏,眼眸深邃。
許嵐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是為數不多知曉林江年假冒身份的人,也是謀害臨王世子的『幕後真兇』之一。
只是當林江年再度問起原由時,她依舊還是什麼都不願意開口。
不過,林江年從她臉上倒是瞧出了幾分異樣。
很顯然,謀害臨王世子並不是她的本意,她的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只不過指使她的人到底是誰,林江年暫時沒有查清。之前他曾讓林空去查過,不過還沒有什麼線索。許家畢竟不是小家族,與臨王府之間有着極深的淵源,想要查清這一點很難。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只有許嵐。
不過,她並不願意說。
林江年雖然依舊存疑,但也沒再多問,她這麼做,背後一定有深意和不為人知的目的。隨着這次林江年離開臨江城,不出意外,真相和背後指使之人也恐怕會逐漸現身。
而這,也是林江年此次入京的真正目的之一。
就在林江年思緒萬千之際,門外出現一道嬌小的身軀。
「殿,殿下?」
林江年抬眸:「進來吧。」
小竹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林江年衝着她招了招手,她亦步亦趨的靠近。
「殿下……」
她剛開口,林江年便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抱起她坐在腿上。
小竹當即小臉羞紅,嬌軀一繃:「殿下……」
自從昨晚之後,殿下愈來愈大膽過分,小竹緊張羞澀極了。
「熱水備好了沒?」
林江年順手摟着懷中的小丫鬟,輕笑問道。
自紙鳶離開之後,整個王府內再也無人阻攔林江年的行為。眼前的小竹,自然也逃脫不了他的魔爪。
不用再擔心紙鳶會突然闖進來壞好事。
似乎……
這種感覺還不錯?
「准,準備好了!」
小竹低着腦袋,耳根幾乎紅起。
「走,陪本世子沐浴去!」
林江年順手在小丫鬟翹臀上輕拍了一下:「幫本世子擦背去。」
小丫鬟通紅着小臉,擦背?
當真只是擦背?
想起昨晚的事情,小竹臉蛋滾燙通紅,羞澀萬分。正要起身時,卻被林江年攔腰抱起,朝着門外走去。
「殿,殿下……放,放奴婢下來!」
「聽話,不許動。」
「……哦!」
「……」
臨江城內,自從上次臨王在府上遇刺的消息傳來之後,又平靜了數日。波瀾不驚的日子,一切安然無恙。
直到這一天,臨江城內再度傳來一個勁爆消息!
臨王世子奉天子之旨,即日起,將前往京城迎娶當朝長公主。
此消息一出,再度引起城中百姓熱議。
有人憤怒至極,怒罵這狗世子憑什麼能娶尊貴的長公主?長公主聰慧無雙,美貌武藝雙全,簡直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有人則是興高采烈放鞭炮慶祝……這狗世子總算是走了,這次一年半載都回不來,簡直太好了,臨江城太平了。
還有一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得知消息後,已然開始蠢蠢欲動。
臨江城外,某處宅院中,從臨江城內逃出的李乾林面色陰冷,凝神沉聲開口:「那狗世子當真離開臨江城了?」
「千真萬確,昨日已有人探明,臨王府內有諸多馬車出城,有人瞧見那狗世子冒頭現身,錯不了!」
「很好!」
李乾林陰冷的眼神中,浮現一絲興奮神色。
「他終於出來了!這一次,將會是他的死期!」
想到這段時間受到過的屈辱,李乾林臉色便陰沉至極,面目猙獰。
「我們何時動手?」
「不急!」
李乾林陰沉着臉色:「臨州距離京城上千里之外,等他出了臨州,就是他的死期!」
「這一次,誰來也救不了他!」
「……」
臨王府。
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如意樓內。
樓台窗前,兩道身影對弈。
「江年已經離開臨江城了。」
林恆重落子,輕嘆了口氣。
李老目光渾濁,「王爺擔心殿下的安危?」
「這倒不擔心。」
林恆重輕輕搖頭,此次林江年入京,他已做了萬全準備。
更何況,此次入京本就是一個幌子!
他反倒擔心那些人不來。
「本王只是擔心,他能否在京中立足。」
林恆重輕輕嘆息着,京中之地的複雜程度,遠比想像中要嚴重。
「京中畢竟相距太遠,本王的那些仇敵都在,若是他們此次發難……」
「王爺這倒無須擔心,殿下性子沉穩,心性成熟,哪怕是在京中之地,也無須太過於擔心。」
李老看了林恆重一眼:「更何況,殿下要繼承王爺的王位,這不也是必經的過程?」
林恆重點了點頭,這才是他讓林江年入京的真正原因!
能否迎娶那位長公主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林江年此次入京之旅能否成長。在離開了臨王府的庇佑,他能否有獨當一面,在那強敵林立的京中立足。
這是對他的一次考驗,也是一次必經的歷練!
「沒想到,李老連秋水劍都送給了江年。」林恆重看了他一眼:「的確出乎了本王的意料。」
李老則是輕描淡寫:「一把破劍而已,留在這裏也是浪費,倒不如留給殿下,或許還能發揮幾分作用。」
林恆重倒沒有再說什麼,最後落子:「你輸了。」
李老目光渾濁,臉上反倒帶着幾分笑意:「是啊,我輸了!」
林恆重起身:「今日就到這吧,本王還有些事務要處理。」
李老點頭:「王爺請便。」
林恆重離開如意樓,出了閣樓,穿過懸橋,來到岸邊。
岸邊,鄭知命靜靜等候多時。
等到林恆重靠近岸邊,鄭知命走上前來,湊到林恆重耳邊說了些什麼。
下一秒,林恆重的眼神猛然一凝。
「人在哪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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