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歸 第246章 張弛失衡(兩更合一)

    遲了半刻,徐簡才與幾位大人們拱手行禮。

    而後,他狀似左右一張望,問道:「不知殿下去了何處?」

    幾位大人亦不知情。

    剛都忙着說事情,真沒人時刻關注太子。

    有小吏急急來稟報:「胡公公讓小的給國公爺帶個話,殿下有事要先走。」

    話音一落,見徐簡抿唇、神色之中似有擔憂,一位官員忙道:「殿下這麼大一個人,還能走丟了不成?再說,胡公公都跟着。國公爺倒也不用這麼擔憂。」

    「聖上問起來……」徐簡遲疑着,嘆道,「殿下自己走的,想來是有什麼要緊事,他之後會與聖上說。」

    又客套了幾句,徐簡才從貢院出來。

    沒有看住李邵?

    當然不是。

    他故意「放」李邵一馬。

    參辰上前來,壓着聲稟道:「殿下遇到了劉公子。」

    徐簡挑了挑眉。

    劉迅近來的日子也不好過。

    為了安徐緲的心,多數時間都在書房裏待着。

    今日也是借着來貢院外頭感受感受即將要開始的考試氣氛,才能從家裏出來。

    倒是正好,與李邵撞一塊了。

    這一對狐朋狗友,可折騰不出什麼好事來。

    將軍坊。

    雅間之中,劉迅試探着問了幾句觀政的事,得來了李邵幾句抱怨。

    劉迅的心裏一下子有底了。

    父親說得沒有錯。

    殿下煩着徐簡呢。

    越是觀政,殿下就越討厭徐簡。

    劉迅長嘆一聲,頗為可憐兮兮:「殿下有所不知,我小時候,深受其苦。」

    李邵挑了挑眉,一面看底下飛撲的鬥雞,一面示意劉迅說下去。

    「我開蒙時,先生誇我學得不錯,父親讚許了幾句,又說『聽說阿簡背了好幾十首詩了。』」

    「我寫了篇文章,過年時興高采烈想拿給外祖父看,他說『細胳膊細腿、你家沒給你吃飽飯嗎?』」

    「我做任何事情,都會被他們和徐簡比,總之就是樣樣不如。」

    「我與他相差一歲,可殿下,小時候的一歲和長大了的一歲,天差地別。」

    「徐簡就是樣樣好,我就是樣樣不如,太煩了。」

    李邵上下打量了劉迅幾眼。

    劉迅一副苦哈哈的樣子。

    這些「苦」,有一大半都是假的。

    老國公爺會嫌棄他幾句,但父母都沒拿他和徐簡比。

    都是是先預備好的說辭罷了。

    當然,劉迅也很清楚,太子殿下也不會有這樣的切身體會。

    殿下沒有年紀相仿的兄弟,他在聖上心裏就是第一位的。

    而徐簡觀政觀出的心得,聖上也不會以此來跟殿下的心得比高低。

    一個兒子,一個臣子,放在一起比?

    徐簡配嗎?

    但有一點上,殿下與他劉迅都深有體會——徐簡煩人。

    前回辦壞了事,劉迅正需要在李邵跟前多挽回、多開道,而「徐簡」就是他的捷徑。

    有一個共同討厭的人,多罵幾句,這關係自然而然地拉攏起來了。

    果不其然,李邵聽劉迅訴苦、聽得心情暢快許多,點評了一句:「你也不容易。」

    劉迅賠笑道:「他也就當值時多幾句廢話,散值了,殿下想做什麼、用不着理他。」

    李邵哼了聲。

    就徐簡回回不把他送進宮門不轉頭的架勢,他還能做什麼?

    劉迅又道:「我有時候煩了,就悄悄去找玥娘說說……」

    李邵轉過頭來,深深看了劉迅一眼:「你養人,我可沒養,你嘴上注意些,東拉西扯地被那幾個楞腦袋聽去,沒得再弄出什麼綁人又沒綁成的事情來。」

    劉迅忙不迭應下,又嘀咕着:「綁人確實不對,怎麼能用綁的呢?不情不願的,沒有意思。」

    「你情我願?」李邵順口接了句,「都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人了。」

    劉迅忙與他低聲說了幾句:「近來聽說……都是新鮮的……不知道……」

    李邵不置可否。

    劉迅拿不準,又等了會兒。

    底下鬥雞分出了勝負,李邵才淡淡道:「既如此,你去探探路。」

    劉迅喜不勝收:「您放心。」

    翌日。

    徐簡明顯感覺到李邵心情不錯,而這種不錯在他重新面對那些厚重的文書後,不多久又成了坐立難安。

    一點也不稀奇。

    這些東西哪有將軍坊的樂子多?

    之前他故意壓得狠些,讓李邵把弦繃緊。

    現在松一陣、又緊一陣,對比之下,李邵會越發反感。

    用祖父以前的話說,心野了,收不回來。

    而之後的半個月,李邵的狀況起伏頗多。

    恩科開試,禮部抽調了不少官員去貢院,徐簡也建議李邵去轉轉。

    李邵很聽得進去。

    很快,古月使節到訪,李邵順理成章地去迎接、與聖上一道聽古月朝賀,正兒八經坐在書案前的時間就少了。

    皮也就鬆了,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尤其是喝着古月進貢的美酒,喜不勝收。

    「真是好滋味,他們那兒釀的酒,與我們不一樣。」李邵眯着眼,與劉迅道。

    劉迅陪坐着,道:「您這麼說,我可就太饞了。」

    「總共就送來九桶,全在地窖里存着,」李邵道,「賞給後宮娘娘們一些,又給皇太后裝了兩壇送去,她老人家喝得少,估計有一半都會給寧安。

    還要給平親王府送一些,還有我那幾位伯父叔父姑母、外祖母那兒。

    這麼分下去,那九桶就去了一小半。」

    「聽着都是該分的,」劉迅舔了舔嘴唇,「御貢的東西金貴,殿下說得我心痒痒的,可惜嘗不到。

    這時候就不得不羨慕徐簡了,跟着殿下觀政、得聖上高看一眼,一定能分一杯。

    再說,郡主那兒有,少不得也會給他留。」

    李邵聽他酸里酸氣的,不由哈哈大笑。

    笑過了,他又哼了聲:「後天要放皇榜了,我聽父皇的意思是瓊林謝恩宴上,也讓新科進士們嘗一嘗。嘖!他們能嘗明白什麼東西!」

    正說着,外頭傳來通稟聲。

    幾個妙齡舞娘進來,眉眼飛揚,頗有些異域風味。

    「有點意思,」李邵道,「這線人還挺懂的。」

    他是第二回來。

    上一次送來的都是揚州瘦馬,近幾日大抵是京中古月之風盛行,今兒全換了一批。


    外人來了,劉迅自不再「殿下長殿下短」,而是改口稱「公子」。

    兩人臉上都帶着面具,也沒人知道他們身份。

    李邵又喝了兩杯酒,心念一動,道:「你既饞那酒,我想想法子。便宜那群沒見識的,倒不如賞你一壇。」

    劉迅道:「那就謝過公子了。」

    京城的春夜,已經暖和了許多。

    桃核齋後院裏,林雲嫣抿了一口酒:「說起來,我頭一回喝。」

    從前這時候,祖母與雲芳都病着,她也一直沒有進宮去見皇太后。

    娘娘應當也是病了,不想她知道,也沒來顧着她。

    至於皇太后當時生病的緣由……

    古月使節抵達後,林雲嫣漸漸品出些滋味來。

    使節進貢了不少東西,但古月對朝廷也不是沒有所求。

    偏古月提出來的要求不高不低,聖上為此遲疑,而皇太后十分不願意,一來二去的,娘娘從年後一點點咳嗽不適,弄得病情加重,一直到暮春才恢復。

    徐簡也抿了一口:「李邵他們去的那宅子,不太好辦。」

    林雲嫣聞言,很是好奇。

    之前玄肅跟着李邵,戲樓也好、將軍坊也罷,哪怕跟不到近前,總歸知道那是個做什麼的地方、大致是個什麼狀況。

    現在就不一樣了。

    上一次李邵與劉迅會合,玄肅跟到最後只能放棄。

    聽說那宅子不大,看管的人手卻是不少。

    周遭都是平房,連尋個高處張望都不可能。

    而且裏頭都是高大樹木,哪怕初春不夠繁茂,也都把視線遮擋了,不知道那底下到底有多麼的七彎八繞。

    甚至,玄肅都不敢斷言李邵和劉迅就在宅子裏。

    沒準繞着繞着,繞去了別處。

    這般謹慎、周全,倒是讓林雲嫣想起來從前李邵那些難以被逮到尾巴的腌臢事情。

    徐簡想試着從宅子的所屬下手。

    可他不能打草驚蛇,沒驚動李邵,驚動了單慎,也不是明智之選。

    往後真要對那宅子下手時,單大人那般精明之人,看出他早就對那處上心了,他要周旋過去還得多費口舌。

    誰讓單慎是個聰明人呢?

    把單大人當傻子的,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至於李邵。

    心思不定之人,最怕的就是張弛失衡。

    先前壓得緊,近日鬆懈到隨心所欲,等之後再一緊,排斥與抗拒的心思更重。

    那股子勁爆發出來,自然是……

    「他應該能送上來不少驚喜。」徐簡道。

    甚至是,不在他們設想之中的一些驚喜。

    林雲嫣忍俊不禁。

    想了想後頭該發生的事情,她笑盈盈點了點頭:「好事應是不少。」

    馬上要放皇榜了。

    杏榜之時,老實巷已經引得京城議論紛紛,都說今年的狀元郎大抵是要出在這裏了。

    她對老實巷的「錢程」很有信心。

    她也好奇那余璞最終能取得什麼名次。

    油燈光照着,酒氣微微上臉,白裏透紅,襯得整個人又活潑了三分。

    徐簡看了她兩眼。

    剛才她進來時,他一眼看去就察覺了些,小郡主好似比年前長高了。

    雖然,長了恐怕都沒有一指節。

    拿過酒壺,徐簡給自己添了酒,卻沒有給林雲嫣續。

    林雲嫣看着面前空空的酒盞,睨着徐簡,以眼神詢問。

    「這酒後勁足,」徐簡面不改色地道,「以你的酒量,再來一杯就該發酒瘋了。」

    林雲嫣:……

    臨近四更。

    睡在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輕咳了兩聲。

    很快,一人點燈,端了一盞溫水送上來。

    潤了潤嗓子,那人問道:「道衡回來了嗎?」

    「回來了,一直在廂房候着,等着向您回稟。」

    「讓他過來吧。」說着這話,他從床邊架子上取了件外衣披上,精美的金銀繡線被油燈映得刺目,而他看起來亦是金貴至極。

    很快,道衡和尚便進來問安。

    他依舊一身素衣,頭上戴着頂帽子。

    自打離開廣德寺已經半年了,他也適應了這種帽子,不再和從前一樣動不動就要擺弄調整。

    「蘇議怎麼說的?」金貴人問。

    蘇議,便是那位古月主使的漢文名字。

    道衡和尚答道:「這幾年,古月與朝廷往來不少,但西涼人給了他們不少壓力,他們此次進京也是想加深下合作。」

    金貴人一聽就笑了:「結果,聖上不好糊弄,給一點、又不肯給多了?就想讓我們給他出主意?」

    「您說得是。」

    「早幾個月,我倒是會建議他『和親』,私底下問聖上與皇太后討寧安。」金貴人道。

    以寧安和親,聖上十之八九猶豫,皇太后一準不答應。

    聖上本就不情願,皇太后再如此堅持,自然會拒絕古月。

    這主意,原也就是用來給聖上拒的。

    拒了這一處,其餘條件就好談了。

    聖上與皇太后,本就不是親生母子倆,多少會生嫌隙。

    至於這嫌隙最終會成為什麼模樣……

    誰知道呢。

    總歸都是一出出好戲。

    「能娶到寧安,便宜徐簡了,」他點評着,又道,「徐簡還壓着太子呢?」

    道衡道:「太子與那劉迅在那園子裏。」

    「年輕氣盛,全天下有趣的事情這麼多,他卻喜歡女人窩,」金貴人搖了搖頭,「徐簡也是太年輕,引導太子得講究方法,他那樣一板一眼的,只會適得其反。

    看看,太子現在不聽他的了吧?

    劉迅成了那香餑餑。

    這對親兄弟,為了太子聽誰的,有得爭了。

    話說回來,徐簡一開始就落了下風,誰叫他從前敢捆太子呢?我都不敢。」

    一旁,先前伺候茶水的人抿着唇直笑:「他們各憑本事,卻不知道這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劉迅還以為他時來運轉,尋到了一個好地方。還有那徐簡,他那些辦法確實合聖上心意,但他卻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很不喜歡。」

    金貴人斜斜看了那人一眼。

    棋子不用,都是浪費。

    不着急,戲一場一場看,京城有的熱鬧了。

    三月十八。

    京城放了皇榜。

    傘蓋儀仗送新科狀元郎到京中的落腳處,鞭炮聲震天,正是老實巷。

    感謝書友彤彤1609、美美噠m、徐必成官方女友的打賞,感謝書城書友hy_rc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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