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揚走後,傅家安靜得可怕。
氣氛持續僵硬。
不知多久,林蘭荷開了口。
她此刻也已經壓下了眼底的紅潤。
沈非晚其實還是挺佩服林蘭荷的。
很多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是暴跳如雷抑或悲痛欲絕了,但她情緒是穩定的。
她的聲音甚至很平穩,她問傅時筵,「現在你滿意了?」
傅時筵輕抿着唇瓣,他說,「我有我的考慮。」
口吻依舊,冷漠、執着。
「考慮?」林蘭荷冷笑,「傅時筵,我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你的身上,是我錯了。」
傅時筵緊抿着唇瓣沒有說話。
「我就不該,這麼相信你。」林蘭荷起身從飯廳離開了。
很失望。
但並沒有說太多。
傅時筵緊繃着臉。
沈非晚就坐在他旁邊,完全能夠感覺到,他極大的怒氣。
一時之間分別遭受他爸他媽的雙重打擊,任誰都難以接受。
可。
確實也不怪任何人。
傅時筵這次真是活該。
讓白芷當代言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不妥當,他卻還是為了那個女人一意孤行。
這樣一個為了戀愛可以不顧大局的人,不值得同情。
沈非晚也起身離開了飯桌。
儘管她還沒有吃飽。
她喜歡的紅燒獅子頭,才吃了一口。
她回房。
走到門口時,又猶豫了一下。
她抿唇,敲開了林蘭荷的房門。
「進來。」
裏面傳來林蘭荷的聲音。
沈非晚推門而進。
林蘭荷看到沈非晚那一刻,眼底還是閃過一絲失落。
或許她在等傅時筵。
又讓她失望了。
「媽。」沈非晚叫着她。
「現在你應該知道了,我為什麼要那麼來逼你,傅家就是這麼一個情況,看似光鮮亮麗,實則一地雞毛。」林蘭荷淡漠地說道。
「嗯,我理解的。」沈非晚點頭。
也理解她現在的難受,無奈,憤怒,和失望。
「傅時許只比傅時筵小了一歲。」林蘭荷說,「當然,我身體原因,一直不是受孕體質,所以嫁給傅正揚之後,三年才生下傅時筵,生傅時筵時又大出血,經過搶救好不容易母子平安,但我卻被醫生告知,不能再懷孕。」
沈非晚默默地聽着。
她覺得此刻林蘭荷更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傾聽,她這麼多年隱忍的委屈。
「那個時候我都沒想過傅正揚會在外面找其他女人,我一直以為我和傅正揚不僅僅是家族聯婚,我們之間是有感情基礎的,直到傅時筵十歲那年我才知道,他和鄧雨晴早就勾搭在了一起。」林蘭荷聲音顫抖。
現在回想起,依舊氣得咬牙。
「鄧雨晴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她是我家保姆的女兒,我從來沒有把她當傭人看待,一直很照顧她,還對外說她是我妹妹,我真沒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居然在勾引我的老公,當我發現的時候,他們的兒子都已經九歲了。」林蘭荷頓了頓。
似乎是在控制自己過於激動地情緒。
「剛開始傅正揚還會哄我,說他和鄧雨晴只是酒後亂性,他說他的心是向着我們家的,他的所有一切都和鄧雨晴那對母子沒關係。我為了顏面,我也自認為傅正揚是愛我的,他只是犯了男人很容易犯的錯誤,選擇了原諒。」
「然而我的原諒並沒有得到該有的回報,傅正揚依舊和鄧雨晴鬼混在一起,他們甚至有了第二個孩子。鄧雨晴再次懷孕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天都塌了,我對傅正揚的期望,信任,到頭來就像一個笑話一樣,我瘋了一般的和他鬧,我要求鄧雨晴去把那個孩子流掉,那一次……」
林蘭荷抿唇。
她身體細微顫抖。
真的是恨到極致。
可她卻還是在隱忍。
「那一次傅正揚和我撕破了所有臉皮,他說他早就受夠我了,要不是因為責任,他不可能還會和我在一起,他說如果我再不識趣,他也會考慮和我離婚,然後讓鄧雨晴取締我的位置,讓傅時許取締傅時筵傅家大少爺的位置。」林蘭荷說,「那一刻我冷靜了下來。」
「我可以忍受任何人,但我絕對不允許,鄧雨晴爬在了我的頭上,這是對我的莫大恥辱!當然,我也不能接受,傅時許這個野種最後拿走了屬於傅時筵的一切,當年傅家能夠落在傅正揚的身上,我功不可沒,但現在,傅正揚完全不念舊情,甚至要把所有一切都留給他人,我死都不會瞑目。」
「所以,我選擇了忍耐。我默認了傅正揚和鄧雨晴的關係,默認了傅時許的存在。我的妥協並沒有讓傅正揚收斂,他甚至覺得我被威脅了,篤定我不敢和他離婚,開始變本加厲。」
「對,我確實不敢和他離婚,所以我成為了整個上流社會的笑話,因為傅正揚會明目張胆的帶着鄧雨晴出席活動,傅正揚甚至把傅時許帶進了傅氏集團,而把傅時筵攆了出來。美其名曰要鍛煉傅時筵,實際上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我清楚得很。」林蘭荷說,憤怒讓她整個人都在隱忍着顫抖。
沈非晚一直沉默的在旁邊聽着。
林蘭荷的遭遇,讓她想起了她母親。
沈舉州當年何嘗不是這麼對她母親……
而她母親更慘。
她母親在幫沈家發展事業的時候,沈舉州在背着她媽偷情。
她媽「意外」死亡後,沈舉州迫不及待的就把小三娶進了門。
沈非晚輕抿着唇瓣。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不再反感林蘭荷,甚至開始理解她的一切苦衷。
因為林蘭荷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感同身受。
「傅時筵和我,在傅家其實已經岌岌可危。傅正揚已經動了心思要轉正鄧雨晴和傅時許,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當年哪怕以死都要威脅傅時筵不要和白芷在一起。以白芷的身份嫁給傅時筵,對傅時筵沒有任何幫助,甚至會成為傅正揚嫌棄我和傅時筵的理由。好在,傅時筵沒有真的娶了白芷,選擇了和你結婚。當然,你也不能為傅氏集團帶來什麼,但至少,你出生上流社會,不會被傅正揚拿來當藉口。」
「最重要的是,白芷就不是什麼好女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的野心,和當年的鄧雨晴一模一樣!我怎麼可能讓一個這樣的女人,嫁給傅時筵!傅時筵娶了她,就是在打我的臉!」林蘭荷說得義憤填膺,「然而現在,傅時筵卻還是要和我作對!」
「過去了三年,他居然還要和白芷糾纏不清,還要為了白芷不管不顧。我真的……」林蘭荷緊咬着唇瓣。
到現在,林蘭荷對傅正揚或許真的只有恨了。
那些所謂的感情,早就被消耗殆盡。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傅時筵身上,她希望傅時筵可以幫她打一個翻身仗,她希望傅時筵能夠對得起她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
但現在。
她什麼都沒有得到,傅時筵甚至離她的預期,越來越遠。
沈非晚開口道,「我去幫你勸勸傅時筵。」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林蘭荷。
目前的情況,她確實找不到什麼詞語去幫傅時筵說好話。
她都覺得很違心。
「算了。」林蘭荷嘆了口氣。
她在一點點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些年,遭受到的暴擊,在傅時筵身上的暴擊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或許對他的要求太高了,他要實在……」林蘭荷抿唇,儘管無法接受,可也只能無奈,「他要實在為了愛情什麼都可以不顧,我也只當自己這輩子,就這個命了。不過就是……」
林蘭荷看着沈非晚。
沈非晚也認真的看着她。
「委屈你了。」林蘭荷突然說道。
沈非晚愣了一下。
她知道林蘭荷不算一個壞婆婆,她只是善惡分明,但她也不覺得,林蘭荷會好心到突然照顧她的感受。
在她看來,林蘭荷為了對付鄧雨晴和傅正揚,就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不會太考慮別人的感受。
「如果傅時筵真的要和白芷在一起,你和傅時筵早晚都會離婚。」
「我和傅時筵結婚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沈非晚說。
林蘭荷臉色明顯有些變了,「沈非晚,你就不能有點上進心?!」
「……」呃。
她疏忽了。
她忘了林蘭荷不管怎麼樣,還是不服輸的。
她這種態度,哪怕林蘭荷對她是愧疚的,林蘭荷還是會不爽。
「你說你到底哪裏比不上白芷?你就怎麼,得不到傅時筵的心!」林蘭荷簡直想不通。
「先入為主吧。」沈非晚勉強找藉口。
「行了行了。」林蘭荷似乎也有些煩躁了,「出去吧,讓我靜靜。」
「是。」
沈非晚也不多說,離開了林蘭荷的房間。
林蘭荷看着沈非晚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她今晚真的是憤怒到極致,傅時筵讓她太失望了。
但剛剛和沈非晚說出來後,現在心情平復了很多。
沈非晚今晚的舉動也給她拉了一波好感。
她沒想到沈非晚會主動來找她。
她看得出來,沈非晚是有些怕她的……
可終究。
傅時筵不喜歡沈非晚。
……
沈非晚回到房間。
一打開房門,就看到房間中一個裸男……
沈非晚猛地轉了身。
就是,本能反應。
二更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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