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是真的還沒有反應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反應慢一拍,只是根深蒂固的覺得,林蘭荷今晚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所以她也不敢就這麼直接走了。
此刻被傅時筵這麼拽着走。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
嗯。
是嚇了一跳。
她跟着傅時筵回屋。
也算是成功躲過了林蘭荷的審判。
兩個人一回到房間,傅時筵就重重的把她的手放開了。
就像是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抑或者是在……惱羞成怒。
就是幫了她,心裏又不平衡。
「沈非晚,以後不准再拿我當擋箭牌!」傅時筵冷聲威脅。
沈非晚心裏對傅時筵本來還有些感激的。
琢磨着今晚她吃了他心上的蛋糕他不但沒有想方設法報復她, 還幫她解了圍。
但這個人,就是有本事兒讓你對他的那點好感,瞬間煙消雲散。
沈非晚被他的語氣就搞得很不痛快,她說,「傅時筵,我們彼此彼此而已。」
「什麼彼此彼此?」傅時筵皺眉。
也是因為沈非晚此刻的態度, 讓他滿臉不悅。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晚加班到底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傅時筵聲音更大了。
這個人居然還好意思質疑他。
難不成剛剛對她的好心,都給狗吃了!
「伱自己最清楚。」沈非晚也不想揭穿。
傅時筵被沈非晚說得莫名其妙, 還火氣高漲。
他惡狠狠地說道,「沈非晚,喝醉了就給我馬上洗漱去睡覺!別在這裏發酒瘋!」
沈非晚深呼吸。
她此刻真的有一股衝動想要去咬死傅時筵。
但她咬不死。
還會被傅時筵罵狗。
她轉身進了浴室。
將浴室門猛地一聲直接關了過去。
傅時筵不相信的看着浴室門的方向。
沈非晚居然給他這麼大的發脾氣。
這女人,簡直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
蓉城的夜晚,向來都是紙醉金迷。
季之寒是在同學會結束前一步,離開的。
但他沒有直接離開餐廳,而是去了剛剛和沈非晚透氣的露台上,吹風。
他確實喝得差不多了。
現在直接回去休息,肯定難受。
稍微緩和一下走,會舒服一些。
結果沒想到,他在露天上站了一會兒,就碰到了熟人。
同劇組的一個攝影指導。
對。
他馬上要開拍電視劇了。
一回來就在忙這方面的事情, 今天能夠來參加同學會, 真的是抽出來的時間。
攝影指導很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喝酒。
說今天一起吃飯的大多數都是劇組的人,現在大家還都和他不熟,趁着今晚大家先熟悉, 電視開拍時合作更愉快。
季之寒拒絕不了攝影指導的熱情, 跟着一起去了夜場會所。
顯然是第一場的聚餐已經結束了, 這是今晚的第二場狂歡。
他沒讓攝影指導特別通知劇組的人,他說他就是去坐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他們去的時候稍微早一些。
會所的包房相對而言比較黑暗,他坐在角落,在所有人都喝了酒的情況下,也沒有幾個人主動發現了他的存在。
當然發現的,就很主動來敬酒了。
不管如何,他是這部劇的導演,整個劇組大多數人都得聽他的,重點是,這部劇的投資方還是他爸,也就意味着,他不僅是導演還是資方,在劇組的地位就顯而易見了。
他因為上一場確實喝得不少,所以一直在推杯。
敬酒的人也不敢勸酒,基本就是自己敬完酒,就規規矩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後和其他人喝得火熱。
包房中整體氣氛還好。
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
季之寒也沒讓人陪着,就自己坐在角落裏,看着裏面的男男女女。
在昏暗中, 看着其中一個特別的活躍。
從他看到她進來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喝酒,幾乎沒有怎麼停下來過。
她好像去了三次洗手間。
但每次出來的時候,都看不出來任何異樣。
也是。
從高中時期就能喝酒,現在的酒量又能差到哪裏去。
季之寒嘴角拉出一抹淡諷的笑。
也不知道多久。
那個女人被攝影指導摟着腰帶到了季之寒的面前。
他給季之寒介紹,「季導,這是蘇音,進娛樂圈也有三、四年了。」
季之寒看着她。
女人此刻臉色潮紅,很顯然是酒喝多了造成的。
她看到自己那一刻,眼底閃爍過一絲驚訝。
緩緩垂下來眼眸,沒有直視季之寒。
仔細會發現,她手上端着的那杯酒,在微微顫抖。
季之寒輕笑了一下,「也是我們劇組的演員?」
「不是。」攝影指導連忙說道,「還不是。」
電視劇還有一個多月才會開拍。
目前劇組確實也還在招募演員。
但劇中重要角色差不多都已經定了。
就還剩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了。
季之寒嘴角輕揚。
他這麼聰明,自然是看透了面前兩個人的心思。
但他什麼都沒說。
攝像指導連忙招呼着蘇音,「蘇音,你不是要給季導敬酒嗎?還不敬?」
蘇音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
她輕咬了一下唇瓣。
再次抬眸看向季之寒的時候,滿臉笑容,如她今晚對這個包房中的所有人一樣,討好,卑微。
「季導,我是蘇音,很高興認識你,我乾杯您隨意。」蘇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季之寒看着她。
酒量確實很驚人。
季之寒甚至酒杯都沒有拿起來,就看着她已經喝完了。
當然他也沒想過要喝,就只是這麼淡淡的看着她。
攝影指導以為季之寒是被蘇音的酒量震驚,他連忙說道,「蘇音酒量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好,今晚上她不知道喝了多少,半點事兒都沒有。來來來蘇音,你再多喝兩杯,和季導加深印象,過兩天你來劇組試鏡的時候,季導才能記得你。」
蘇音蹲下身體拿茶几上的酒瓶。
說是蹲,她幾乎是半跪在地上倒酒的。
今晚一晚上她都是如此,不是只對他。
她給自己倒滿之後,才又起身彎腰敬酒,「季導,我敬您。」
季之寒依舊沒有伸手去拿酒杯。
蘇音就又幹了。
幹完之後,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說,「季導可以不用喝酒,我再干一杯。」
然後,又一飲而盡。
季之寒就這麼看着她,一言不發。
連續三倍後,蘇音笑盈盈地說道,「我就不打擾季導了……」
「蘇小姐。」季之寒突然叫着她。
蘇音保持微笑看着他。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的樣子,很難看。」季之寒說。
蘇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她輕抿着唇瓣,緩緩說道,「抱歉。」
「不打擾季導了。」
蘇音恭敬地離開。
攝影指導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我也不打擾季導了。」
然後快速跟上了蘇音的腳步。
蘇音是直接走出包房的。
她太清楚,今晚她的努力白費了。
她不知道這部劇的導演是季之寒。
準確說,她不知道季之寒回國了。
他不是去國外了嗎?
偶爾在同學群裏面看到有人談起他,說他出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當然她也不覺得季之寒會一直在國外,畢竟季家家大業大,季之寒又是獨子,肯定要回來繼承家業的。
她只是沒想到,會在她這麼狼狽的時候再次見到他。
今晚的飯桌上她沒見到季之寒,大概就是從來夜場開始,他一直都在。
所以也應該看到她為了討好這裏面的人,沒臉沒皮,毫無尊嚴。
不過轉念一想。
她也不是今天才這麼狼狽。
一直都這麼狼狽。
只要她有機會和季之寒碰到,他見到她都是這般狼狽的模樣。
時間早晚而已。
她其實也不用太在意。
「蘇音。」攝影指導叫住她。
蘇音轉頭。
努力在隱忍自己胃裏面的翻滾。
今晚她其實早就超量了。
從吃飯到來這裏,她可能上了不止十次洗手間。
每次都是去催吐。
剛剛那幾次,都已經吐得只剩黃膽水了。
「季導……」攝影指導頓了頓,「主要他也是才回國,這也是我第一次和他合作,就見過幾次面,我也不是太了解他的性格。不過他是高材生,又是資方,性格怪癖一點,正常的。」
蘇音微笑。
季之寒性格一點都不怪癖。
讀書那會兒,還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只是針對她而已。
「後天會對你想要的那個角色進行選角試鏡,你準時到。」
「不用了,我可能沒有機會了。」蘇音拒絕了。
季之寒是導演,她怎麼可能會被選上。
「別自暴自棄,你就是差點運氣。」攝影指導鼓勵。
蘇音和攝影指導張赫能夠認識,也是她上一次拍的那部劇,和他有過合作。
張赫是覺得她拍戲很能吃苦,所以有一點印象。
後來又遇到過她幾次在劇組試鏡都被刷了下來,就印象更深了。
這次能夠來這裏吃飯,也是張赫幫她引薦的,今天這裏面也有選角導演,選角導演對她印象還是可以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季之寒,她應該可以拿到劇中的一個角色。
張赫說得沒錯。
她確實差點運氣。
一個人沒有運氣又沒有背景的人。
就算再努力,成功的幾率都不大。
「我不想連累了你,季導好像不太喜歡我。」蘇音說得有些委婉。
分明不是好像。
是事實。
雖然選角導演佔主要,但一部劇的角色演出,還是大導演說了算。
她是真的不想為難了張赫。
張赫人不錯。
雖然她知道,他也不是在無條件地幫他。
他對她有點喜歡。
只是沒有捅破而已。
畢竟,張赫有女朋友了。
不過是娛樂圈,向來亂得很。
張赫嘆了口氣,對於季之寒對蘇音的態度,他也不是看不出來。
確實。
在一個劇組裏面,最不要得罪了導演。
他也不過是個打工的。
「下次遇到好的角色,我一定幫你留意。」張赫保證。
「謝謝你。」蘇音道謝,「你趕緊回去吧,我就先走了。」
「需要我送你嗎?或者幫你叫個車?」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路上小心,到家後發個信息。」張赫叮囑。
「好。」
張赫回去了包房。
蘇音也再也控制不住了,轉身直接去了外面的公用洗手間。
一走進去,就忍不住嘔吐了出來。
撕心裂肺的嘔吐,讓她整個人都蹲坐在了地上。
全身都在戰慄。
她不停的調整自己的呼吸。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她都要猝死了。
她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稍微穩定了下來。
此刻卻也不敢輕易走。
怕沒走幾步就暈了過去。
她就坐在洗手間的地上,靠在馬桶上,緩和內心的難受。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還是有點可惜。
可惜今晚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鬼樣子,最後,功虧一簣。
一滴眼淚,觸不及防的流了出來。
蘇音嚇了一跳。
她連忙擦拭乾淨。
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哭過了。
她都快忘了,哭是什麼感受了。
還是今晚喝多了,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她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多想。
反正丟掉角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早該習以為常。
她趴在馬桶上,迷迷糊糊好像睡了一覺。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涼。
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爬起來時還是有些暈,但比剛剛才進來時,好多了。
她穩定了一下,覺得現在可以回去了。
她走出洗手間,豁然才發現,自己手機好像忘記了。
她回到洗手間找了一遍沒找到,又連忙去了剛剛喝酒的包房。
此刻夜場都已經清靜了。
琢磨着其他人應該也都散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包房的門。
果不其然,暗黑的包房中,已經沒有了吵雜的聲音。
蘇音快速去沙發上找手機。
應該是放在了這邊……
她眼眸微動。
突然看到包房沙發上還躺着一個人。
是,季之寒。
他還沒走?
還是,喝醉了?
她抿唇,也沒有去打擾他,走向一邊繼續去找自己手機。
果然在一個沙發上座位的墊子下找到了。
她拿着手機就想要走的那一刻。
又陡然停了一下腳步。
她看着季之寒縮着身體睡在沙發上,顯然是很難受。
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你怎麼樣?」
季之寒沒有回答。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蘇音問。
問出來那一刻,自己都嚇到了。
季之寒怎麼可能讓她送?
她又怎麼好意思,去送他。
她自嘲着打算離開。
「嗯。」季之寒突然應了一聲。
好像是,答應了。
蘇音卻有些猶豫了。
她是真怕季之寒會噁心她。
此刻季之寒喝醉了,根本不知道是誰在和他說話吧?
蘇音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才硬着頭皮把季之寒從沙發上扶了起來,然後送他回去。
她醉酒過很多次。
她太清楚喝醉酒的人有多難受了。
但如果能夠有一個好的睡眠,第二天就會好很多。
很顯然,比起這裏的沙發,大床肯定更舒服。
她扶着季之寒上了出租車。
一到晚上,夜場外的出租車就排上了長龍。
「去哪裏?」司機問。
蘇音才想起,她不知道季之寒家在哪裏。
她低聲問他,「你家在哪裏?」
季之寒沒有回答。
「季之寒?」
季之寒像是聽不到。
「到底去哪裏?」司機有些不耐煩了。
蘇音咬牙,「去就近最好的酒店。」
司機一腳油門,速度有些快。
「師傅,麻煩你開慢一點,我們都喝了酒。」蘇音提醒。
司機不爽的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蘇音,「很快就到了。」
蘇音抿唇,也不再多說了。
就是習慣了,隱忍。
到達蓉城五星級大酒店。
蘇音付了錢,先下了車,然後再俯身去扶季之寒。
難得的,司機也下了車。
他在蘇音背後說道,「你一晚上多少?」
蘇音愣了一下。
她回頭看着司機。
「別裝了,你是小姐吧。」司機直言道,「你條件還可以,把你手機號碼給我,我回頭照顧你的生意,我哥們還很多。」
司機笑得淫蕩。
蘇音在社會上摸滾很多年了。
她太清楚,很多事情都不能正面去剛。
她沒權沒勢,又是女人。
硬碰硬只會讓自己受無謂的傷。
她說,「那你記一下。」
司機連忙拿出手機,「你說。」
蘇音隨便說了一串電話號碼。
是她胡亂編的。
就是想要早點把司機應付了。
果不其然,司機拿到電話號碼後,就心滿意足的回了駕駛室。
蘇音此刻也已經扶着季之寒下了車。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怎麼不把季之寒摔倒上,所以並沒有發現,季之寒嘴角那抹諷刺到極致的笑。
走進酒店大廳。
蘇音從季之寒身上找到了皮夾。
她拿出他的身份證,又拿出了現金支付。
好在季之寒才回國還沒有習慣微信支付,帶了現金。
否則她會為今晚的房費肉痛死。
她扶着季之寒走進酒店房間,把他放在了床上。
蘇音喘大氣。
她實在是沒想到,季之寒喝醉了,能這麼不清醒。
從頭到尾都沒有醒過來的痕跡。
他這種喝醉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吧。
蘇音弄好之後,就打算離開。
但看着季之寒就這麼睡在床上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嗯。
送佛送到西。
她先給季之寒脫了鞋襪,又給他脫了西裝外套,幫他取了領帶,把襯衣解開了好幾顆。
弄完之後,她準備去浴室擰熱毛巾給他簡單擦拭一下。
電話突然響起。
她連忙接通,聲音放得很低,「張哥。」
是張赫。
這麼晚了居然還給她打電話。
「你回去了嗎?一直在等你抱平安的信息。」那邊擔憂道。
「哦,我回去了,因為喝醉了所以就直接睡了,不好意思張哥,讓你擔心了。」
「沒事兒就好。那早點睡,我也剛回來洗完澡,準備睡了。」
「晚安。」
掛斷電話。
張赫又發了微信過來。
大概是還在為今天的事情有些愧疚。
微信說,「你別灰心,這次不行下次一定幫你拿到角色。」
「好,謝謝張哥。」
蘇音回復後,就順手把手機放在了床頭,去浴室擰熱毛巾。
擰毛巾的時候,突然也想要洗個熱水澡了。
她在洗手間趴太久了,全身都涼得很,而且吐了一晚上,難免覺得自己身上有點髒。
看着五星級酒店的豪華浴室……
快速地享受一下,就當是今晚費心巴力把季之寒送來的報酬吧。
她迅速脫了衣服,迅速洗了個熱水澡。
是真的很舒服。
但她也不敢多享受,火速的讓自己洗乾淨後,就走了出來。
她穿上了酒店的浴袍。
又大又柔軟又舒服。
她琢磨着等給季之寒擦了身體後,就換了浴袍離開。
她擰着熱毛巾走出去。
那一刻就看到季之寒坐在了床頭上。
手上還拿着她的手機。
之前她一直怕他會醒過來,但一路上看他都沒醒,就以為他不會醒。
此刻,她真的被嚇到了。
有那麼一秒她想要撒腿就跑。
可季之寒凌厲的眼神,早就看到了她。
讓她……無所遁形。
今天沒有二更,但卻是肥厚的一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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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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