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在不是謙虛客套的時候。河北聯軍勢大,我來許都,就是想方設法幫忙的,不能讓曹cāo輕易給人弄殘整廢了。
襄陽潛力再巨大,也需要時間經營,中原打的越是勢均力敵,我們就越安穩。
當然,也要條件合適反正自從挾天子遷都許昌以來,這些年曹cāo也是蒸蒸ri上,尤其官渡倉亭與袁氏數戰,打下豐厚的家底,不撈白不撈。
「鍾繇月前送來關外良馬兩千匹,皆已馴服,吾贈與飛帥親軍,以壯行sè。」曹cāo淡淡笑着,不知道心底是否在流血,「飛帥新任大將軍,吾亦當賀之。」
我心想:「真賴皮!你祝賀就祝賀吧,非要跟兩家合作扯到一起。這叫公私不分懂不懂?」不過也知道,單純祝賀我升任大將軍的話,賀禮不可能是兩千匹口外駿馬這麼重,曹cāo這也算是公私兼顧吧。
這回淳于鑄和蒯奇那幾個傢伙要樂瘋了。..
曹cāo見我爽快點頭,心中大悅,展開濃眉,忽然喝道:「來人,傳諸公子進來,拜見飛大將軍。」
我悄悄翻他一眼,難道曹cāo猜到我的想法,竟然要準備來個逆襲,要讓曹丕來堵我的嘴?不過堵我有什麼用?我最多不過吐幾句槽,挖苦你父子幾句,你那手底的上百員戰將的心,才是你應該關心的大事呀!
「聽說子桓公子略有小羔?」這是客氣的說法,意思是曹丕中毒這個事我知道了。
曹cāo一笑點頭:「是啊,不過子桓他也很久沒見你這個師父了,急於一見,故而抱病前來。」
師父?我咂磨下這個詞的滋味,這種未經嚴格認證的「不正當關係」我一直沒太放在心下,但是,似乎很多人並不如此想。現在,連曹cāo都要提起來了麼?
想起當ri在許都,曹丕曾送給我許多珍貴的禮物。包括後來在伊川一系列戰鬥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的那批寶刀利劍。心下一動,這徒弟甭管對別人如何,對我,還真是挺實在的。
曹cāo道:「阿飛,以你看來,英雄是為何物?」
他忽然問出這麼一個題目,我正在分心想事。毫無準備,想了一下,才道:「英雄,英明蓋世,雄踞上位者也!」
曹cāo淡淡一笑:「善!阿飛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何時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名英雄的呢?」
我用心回憶片刻,便有了答案。
「當ri在伊川安陵,我陷入黑山軍重圍之中,孤軍無援,一場接一場的血戰。最後,幾乎所有的弟兄都戰死或被俘,我自己,重傷垂死。幾乎僅以身免。」
曹cāo用心地聽着。面sè沉凝。
「當我清醒過來,養傷期間。我就在想,假如,我更強大一些,武力更高一些,也許不會中箭受傷,那樣就可以多救幾個兄弟;又如果我更富有一點,消息來源更靈通一點,也許就不會自蹈險地,能夠完全免掉這場大禍,弟兄們就可以都開開心心地活着……歸根結底,還是我不夠強!」
曹cāo嘆息一聲,說道:「阿飛你文武兼資,才能出眾,曹某閱人多矣,卻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優秀的將領。」
「是啊!」我苦笑道,拱手謝過他的好意安撫,「我再強,也只是一員戰將,一枚看起來比較大的棋子。又怎能奢望,可以救回其他的棋子呢?」
順口說完,我才意識到,最後這一句,未免對曹丞相有點兒大不敬。
曹cāo的臉上,掠過一絲異sè。
「比較大的棋子?你是說象戲麼?」
象戲就是象棋。
我瞧他並不像很生氣的樣子,便點點頭。
「棋子……那阿飛你是從那時起,就決心不再繼續做棋子,而是要當英雄,做棋士了?」
我怔住,曹cāo這舉一反三能力,未免也過於強悍了一點兒。
曹cāo哈哈一笑,狀甚得意。
「跟阿飛你閒聊,總是能激發本相的靈機。」
「丞相天賦異才,阿飛拜服。」
「你說要當英明蓋世的英雄,並且確然後來居上,曹某亦甚感欽服。可是有件事,你做的卻很不英明,簡直可說很愚蠢。」
我知道他必有下文,隱約也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事。
「便是接走阿櫻。」曹cāo很不以為然地說道,「當時情景,此策固然巧妙,但你親身入許都,卻極不明智。那時你勢力尚弱,萬一你失手遭擒,你想要保護的那些人,他們又如何結局?」
「多謝丞相教誨!」我低下頭,實心實意地感謝道,「我也知自己當ri行事不當,但我若不至,阿櫻必不行,不得不為。」之前杜似蘭試過,完全說服不了阿櫻。除了我親自去,別人誰都無用。
曹cāo感概道:「可見阿飛你,既便要當英雄,也還是個感情用事的英雄!呵呵!」
他笑得善意昭然,我卻不甘示弱,而且也不太同意他的結論,當時頭腦有些發熱是肯定的,但不能忽略的是,我有超級電腦黃瓜那麼好的一個合作夥伴,乘亂行事,成功機會還是很大的。
事實證明,我也確實一切順利,最後靠着三分運氣,逃出了許昌。
可是這些話現在卻又說不出口,我眨眨眼,面帶莊重之sè,肅然說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妻如何不丈夫?」
曹cāo身子一震,兩眼緊緊盯着我。
我雙目直視,毫不躲閃。
過了足足有十五秒鐘,曹cāo大喝一聲,猛一拍几案。
「好一句憐妻如何不丈夫!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阿飛你果然是我輩中人!」
這一嗓子,這一巴掌,險些把遠處伺候的近侍們吸引過來。曹cāo趕緊又擺擺手,令他們退下。
剛剛成功「借鑑」,氣場扭轉敗局的我偷偷鬆了口氣,暗叫一聲慚愧。
魯家大人,恕罪則個。你在天有靈,當知曉我是被逼萬般無奈呀!
曹阿瞞這強勢人物,縱在病床之上,也是咄咄逼人。
曹cāo忽然長嘆一聲。目中光芒消散。
「無情未必真豪傑……唉!阿飛你能為阿櫻干冒大險。老夫我,也做不出王莽殺子求名的故事呀!」
當年王莽欺世盜名,恭儉克己,有次兒子王獲殺了一個奴隸,他竟扔了一口劍在地上,勒令兒子當場自殺,為那奴隸抵命。此事轟動朝野。各界賢良為之盛讚,在社會上產生了很大影響。不久之後,王莽便被漢哀帝招回京師,進位大司馬,重掌朝廷大權。
我心頭震動,原來……竟然如此。
我一直站在旁觀者的立場。自然可以隨口指責曹cāo的失策應對,不是英雄所為。但我忽視了,曹丕再如何犯錯,他首先也是曹cāo的兒子。
看着面容頹然的曹cāo,一時之間,我大有無辭以對的感覺。
我身為一軍之主,私自跑去救老婆就可以,人家對兒子手軟一點兒。難道就很過分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
「阿飛。如果你處在我的處境,你會如何做?」曹cāo輕聲問道。
「有兩點是關鍵。」我想了想。伸出右手食、中兩根指頭,然後曲下中指,「第一,是誰指使子桓公子去做這件事的?」
曹丕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無緣無故的,他不可能想到召見張繡並加以訓斥,他也沒有這種隨時約見軍中大將的權限。所以,這件事背後,一定另有名堂。
「第二,要儘快處理此事,不宜擱置。」我攏起拳頭,看看曹cāo,無論如何,你拖了十天還不處斷,太遲緩了,「無論如何處置,那都代表了你的意志和權威,這樣軍中的異議反而會少很多。」
曹cāo枯坐不語。過了好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嘆道:「飛帥見事明快,吾不及也!」
我心想你不是見識不到,你只是下不了決心而已。
「子桓為人,一向穩重,雖然年幼,卻非無知之人。吾己問過他,系其門客吳質向張繡索賄不得,懷恨在心,便以昔ri舊事挑唆主人,子桓一時激忿,才造成此等慘劇。」
我明白了,心想:「原來是為了曹昂啊!」
所謂舊事,應該就是指發生在建安二年(公元197年)的宛城之戰。當時曹cāo率軍討伐盤踞在南陽的張繡。張繡不敵納降。曹cāo得意忘形,公開拉攏張繡的得力大將胡車兒,又私會張繡的嬸母鄒氏夫人,一連串的不謹慎行為,最終引起張繡震怒反彈,再度叛亂。
斯役,曹cāo的長子曹昂、侄兒曹安民,以及典滿的父親典韋,均先後戰死。
曹cāo嘆道:「子桓其時只有十歲,也隨我出征,張繡投降之後,我見軍中安全,就帶了他同住。那晚……倉皇逃走之際,他親眼見到敬愛的長兄被亂軍馬踏如泥,心中懷恨,一直隱忍至今。他也沒有想到,張繡將軍居然會因畏自殺。」
我微微腹誹:「這些話都是曹丕給你說的自辯詞吧?」
曹cāo看我一眼,又道:「惡客吳質,因私誤主,罪不容赦!吾已令人拘其全家,明ri便交於張氏一族,任其處置。」
我打個寒戰,不過也沒什麼好說,曹cāo沒因此把吳質的九族都抓起來當替罪羊,已經很克制守法了。
「另外,本案中子桓責任重大……」曹cāo又看我一眼,「吾yu令子桓出使襄陽為質子,以贖其罪,飛帥以為可行否?」
「嗯?」我這才意識到,曹cāo為什麼老是看我,原來他對曹丕的處理意見,跟我有直接關係呀!我去,我先考慮考慮。
環磨了一下,其實這事對我沒什麼損失,本來可能是曹彰,臨時換為曹丕,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不過,這質子一般可是相互的……
「丞相,我和阿櫻原定本月成婚,因我北上,故此延緩至今……」我現在還沒兒子,你別想又把阿櫻扣在許昌,我們婚還沒結呢,而且,這地方現在這麼不安全,有兒子我也不會給你送來。
「吾全知曉。」曹cāo微微皺下眉,大概是很少聽我打官腔,不太適應,「阿櫻已與老夫說過。子桓是你門下弟子,隨師學藝數年,也是應有之理。」
「子桓頗有才具,我自當用心教授。」這個理由可以。
曹cāo苦笑一聲,我似乎有點兒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
接收曹丕對我來說也未必有太多好處,至少張繡的某女徒弟就可能立刻出現問題,難道我能讓阿櫻同時帶着她和曹丕一起回襄陽?路上恐怕就會上演生死大戲吧?
清君姐姐還會不會維持原有想法,尚不好說。
不過收下有收下的好處。首先就是不用太過顧忌曹cāo的突然變臉。以後幾年,我襄陽的用兵方向應該是東南孫氏或西南川蜀,曹氏政權就成了我們的大後方。以曹cāo今次的作為來看,可稱「虎毒不食子」的典範,在沒接回曹丕之前,應該不會再度突然南侵了。
其它資源上的便宜,相比之下反而不值為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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