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死啊。」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緊接着又聽見那天人之姿的世子殿下帶着磁性的聲線,毫無感情的,再次問道,「你想怎麼死?」
沈嶠垂下頭,秋雨若是識趣,趁早了斷,倒還能死個痛快,等到陛下出手,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宣和帝轉頭看向沈嶠,「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沈嶠恭恭敬敬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弩。
秦念之眼前一亮,猛地湊了上去。
宣和帝輕笑,親自將那把輕便的袖弩綁在她的右手腕上。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個防身武器嗎,東都城的能工巧匠倒是不少,不過時間倉促,你先湊合用着」
袖弩小巧精緻,輕便靈活,牛皮做的護腕牢牢地扣在右手腕上。
秦念之頗有幾分躍躍欲試,對着袖弩研究起來,「怎麼用?」
宣和帝輕笑,貼着她的身子,一手扶住她的細腰,一手托起她的右手,袖弩上的箭尖閃着凜冽的寒光,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最後牢牢鎖定秋雨。
此刻秋雨還有什麼不明白,驚恐地癱軟在地,不住的往後退去,「不不!不行,我是是鄭大人的愛妾,你們怎麼敢,這是草菅人命!」
宣和帝眸色泛着森森寒意,死死盯着秋雨,這賤人早該死了,可念之心善,竟讓她多活了這些日子。
伏在秦念之耳邊,語氣卻帶着繾綣溫柔,「芝芝不怕,身端體直,瞄準目標,扣動扳機,要快!要准!要狠!」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
一柄小巧的袖箭猛地飛出,直直射中秋雨的左大腿。
「啊!我的腿!」
秋雨發出尖厲的慘叫聲,殷紅的鮮血瞬間染濕了羅裙。
劇烈的疼痛,讓她周身顫抖,此刻環抱秦念之的世子殿下,在他眼中猶如一尊地獄殺神。
不住地叩頭求饒,「不要,不要殺我,求求你!世子殿下饒命,饒命啊!」
見那世子殿下依舊無動於衷,看向自己的目光毫無波動,就像在看一具死屍。
咬緊後槽牙,竟是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不管不顧,拖着傷腿,掙扎地爬起,踉蹌地轉身就逃。
宣和帝卻不容拒絕地,強硬地拉着秦念之的右手再次射出第二箭。
再次命中秋雨的右小腿,她一個趔趄,猛地摔倒在地。
宣和帝這才放開了秦念之,退後兩步,語重心長地教導着,「不要怕,千萬不要心軟,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秋雨此刻終於看清眼前的世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披着人皮的惡魔,轉頭對着秦念之哀求起來。
「芝芝姑娘求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起壞心思了,對不起!我以前不該那麼對你!求你了!你放過我啊!我還這麼年輕,我不想死!」
少年卻有些怔愣,神色不復之前的興奮,聽着秋雨悽慘的哀求,望向宣和帝的目光帶着絲絲陌生。
沈嶠心裏「咯噔」一下,完了,陛下該不會弄巧成拙,若是秦大人可是文弱書生,經此一事,對陛下起了懼意又該如何是好。
宣和帝眸色深沉,眼底晦暗不明,像是翻湧着無邊巨浪,將人吞噬其中,他勾起一抹笑,可那笑意絲毫不達眼底,「怎麼,念之是覺得五哥太過殘忍嗜殺?」
秦念之定定地看着他半晌,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瞳十分清澈,仿佛收納了漫天星辰,連人的靈魂都能照亮
宣和帝只覺得此刻時間都變得緩慢起來,心臟一點一點被揪起,像是在等待一個宣判
秦念之輕笑出聲,正對着宣和帝,甚至不再看嚎叫的秋雨,側身抬手。
袖箭猛地竄出,正中秋雨眉心。
秋雨甚至嘴裏還在重複求饒的話,就這麼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五哥是不是忘了,君子六藝中也包括了「射」藝,我雖不精通,但也勉強過得去,不需要你教。」
袖箭冷不丁地飛出的那瞬間,沈嶠的下巴就沒合攏過,看着死不瞑目的秋雨。
他忍不住拍了拍巴掌,一臉驚嘆,「真不愧是秦大人!」
宣和帝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晦暗的目光一寸寸地變得明亮起來。
目光灼灼,帶着不可思議的欣喜、愉悅,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最後更是忍不住開懷大笑,「是,是五哥小瞧了我的芝芝!」
少年卻皺着眉頭,「別笑了,現在人都死了,該怎麼向鄭大人交代。」
宣和帝眉梢眼角儘是壓制不住的愉悅,胸腔儘是舒爽的快意。
「不必擔心,今天將她帶出來,便做了十足的準備。」
沈嶠拍拍手,很快另一個秋雨從樹影下婷婷裊裊地走上前來,「妾身見過世子殿下,見過芝芝姑娘。」
若不是地上躺着死不瞑目的真秋雨,秦念之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睛。
像,實在太像了。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完全是復刻秋雨,兩人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秦念之眉目舒展,「五哥可是打算收網了?」
「正是,這些日子暗衛一直找不到秘密賬冊,你我聯手將知州府鬧得雞飛狗跳,那鄭遷心力交瘁,日日惶恐不安,便主動將那賬冊轉移。正好方便了我們行事。
今日,按照慣例,他和褚琇在衙門議事,我們直接端了他的老窩,就在他的府中,來個瓮中捉鱉,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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