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工人不是對手,很快被打倒,雷振天給袍哥們告個歉,下樓去看情況。
看到雷振天下樓來,他的手下叫羊兒子的狗腿地上前一面給雷振天點上煙,一面匯報道:"這幾個傻批也不看這是啥地方,居然跑到這兒鬧事,兄弟伙錘了他們一頓。"
雷振天看向那幾人,那幾人雖被打得渾身是血,但依然怒目而視,毫無懼色。
「他們在鬧啥子啊?」
「他們來討工錢,我都給他們說了,現在沒錢,等結了賬就馬上把工錢發給他們。這幾個瓜批油鹽不進,還想鬧事,這種人不給點顏色瞧瞧,他們不知道鍋兒是鐵倒的。」
說完對着搬運工就是一耳光,「你盯到老子做啥子?你小子還不服氣,老子今天把屎給你打出來。」
這叫羊兒子的身材高大肥壯,一臉凶像可止小兒夜哭,是雷震天得力打手之一。也是個小把頭。
"你們總有一天要遭報應。"另一個搬運工說道。
羊兒子活動一下手腕冷笑道「你這嘴臭,看來還沒挨夠。」說完走向那搬運工揚起手就要打下去。
「住手」一聲音大吼。
羊兒子停下了打人的手,扭頭看去。
圍觀的人讓開通道,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跟隨而來的還有幾十個手拿船漿的漢子。
搬運工看到來人,剛才被打成那樣也沒流過一滴淚的漢子這時委屈地哽咽道:"濤叔。"
來人正是王濤,過年前到蒲江呆了一個月,過完年又送貨去了蘇稽,現在剛回來聽說了此事,立馬趕來救人。
看着血人似的搬運工,王濤眯了眯眼晴,叫手下去扶住搬運工。
打手們還想控制搬運工,王濤手下針鋒相對,挽住搬運工就往自己隊伍裏帶,氣氛一下又緊張起來。
"王濤,你要幹啥子?"羊兒子兇狠地道。
王濤瞧也沒瞧羊兒子,對雷振天道:「雷大爺,我要帶他們去治傷,可不可以?」
雷振天死死看了看王濤,王濤也毫不迴避,與雷振天對視着。等了一會雷振天才沉聲說道:"給你個面子,人你帶走吧,再來鬧事決不輕饒。"
王濤也沒說話,回頭揮揮手帶着人不一會走了個乾淨。
"雷大爺,你咋把他們放走了,王濤有啥了不起,在我們自家地盤上,他還敢打翻天印不成,他要敢有啥子,看我弄不死他。"
對王濤的眼神,雷振天心裏有些不舒服,剛才要一動起手來,他相信王濤絕對會第一時間撲向自己。
他到不會怕王濤,但那幾十個人不管不顧撲向自己,自己也沒把握不受傷,甚至弄死自己也不一定,要是真是那樣,自己一身富貴還沒來得及享受,那才是豁天冤枉。
自己也曾是大殺八方的歪人、但現在與這些下苦力拚命,那太掉價了,而且還會被其它袍哥嘲笑。
再說,王濤在工人中有威望,黨羽眾多,打贏了又能咋樣,又不能多得一文錢。
而且以後後患很多,能擱平下江碼頭的人並不多;運貨時稍微使點手腳;再激進的把貨賣了潛逃了哪裏去找?
這些下賤之人,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
「羊兒子,你一天到黑就曉得打打殺殺,你動一下腦筋好不好。
「你教訓了他們已經夠了,未必還想將他們打死?″
如果不打死他們,留在這兒做啥子,請他們吃飯嗦?"
為便於治療,受傷的搬運工都被送到王濤家裏,相比其它工人,他家條件要好不少。
一下進來五個傷員,王濤家裏一下擁擠不堪,王濤讓妻子帶小的孩子回娘家,一個十八歲,一個十六歲跟他跑船的孩子留在了這裏。
「濤叔,人活起真沒意思,我也想通了,我這次能動了,就找他們拚了,弄死一個夠本,弄死兩個賺一個。」
王濤沒理他們,把大夫給的膏藥給他們貼上,然後叫工友們給他們餵粥。
"大娃,你把我們去蘇稽看到的給大家講一下。"王濤對大兒子道。
"好咧,"大娃早就心痒痒,在蘇稽看了那麼多新鮮事不講出來心裏憋得難受。
「這次拉糧食到蘇稽,人家那裏才是人過的日子,人家的碼頭工人,每月收入有六、七塊錢。」
王濤今天剛從蘇稽回到新津,再加上搬運工人被打,屋裏有很多來看情況的人。
聽到大娃這樣說,屋裏一片嗡嗡之聲。
「每月六,七塊錢?就算現在糧價漲得高,也能買二百多斤糧食。他們咋那麼多錢。」
大娃道:"他們的錢哪才買兩百多斤糧食。他們都發有糧票,我曉得你們不知道啥叫糧票。糧票就是憑票可以買到平價糧。平價糧是不漲價的,在蘇稽好多錢一斤呢?一分五厘一斤。一塊五角錢可賣100斤糧。"
工友們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月工錢可買三百斤糧食。
"他們怎麼這麼多錢啊?"有工友問。
"因為整個碼頭社都是工人自己的。工人說了算,掙了錢以後,有一成半交稅收,其餘的全是工人自己的,你說錢能不多嗎?"大娃說道。
工友們一下來了興趣。「他們那裏難道沒有舵把子,沒有把頭抽頭嗎?」
「以前還是有。那裏的工人和我們現在一樣,後來仁義社來了,把那些欺壓百姓的舵把子和把頭抓的抓殺的殺,然後讓工人當家做主。自己成立搬運社,自己選一個信得過的人當頭。」
「我到想仁義社打過來。把這些雜種全殺乾淨。」
有人說道:「:可是夏先生、紅姐和雷振天是拜把子的兄弟,他會來幫我們嗎?」
王濤說話了。「記得紅姐上次在這裏為我們唱戲嗎?記得上次紅姐在這裏和我家媳婦兒抱着哭的那個樣子。大家還記得紅姐也是一個苦命人嗎?那些舵把子不是也想欺負她?把他的父親也害死了,你們記得嗎?你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和他們是兄弟。"
"還有夏先生。薛舉人該有名嘛,夏先生甩都不甩他。反而和我們在一起。工錢直接發在我們手裏。還為我們寫歌,和我們一起喝酒,你說夏先生會不喜歡我們?"
"不是的,夏先生之所以和他們拜把子是因為當時難民要從新津過,不得不暫時委屈求全,和他們拜為兄弟。"
"仁義社最恨的就是這些欺壓百姓的人,它要讓窮人過上好日子。"
「但是弟兄們,仁義社畢竟離我們比較遠。它的四面也是強敵環繞。要打到我們這裏來,還要花不少時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據說雷振天把該給我們的工錢都拿去囤了糧食。欠我們的工錢不知猴年馬月才給。"
"我們都快餓死了,我們不甘心,可是我沒有什麼辦法。"隨後用手指指躺在床上的傷員,"他們不甘心就成這個樣子。"
"剛才虎子說不想活了,好了以後他找他們拼命,我勸都不想勸他,要拚命就去,這樣活起是沒啥意思。"
不過虎子去多半也是送死,砍死一兩個人抵什麼事?雷振天他們該欺負人還是欺負人,該拖我們的工錢還是拖我們的工錢。"
躺在床上的虎子道:"濤叔你說我們怎麼辦?難不成我們該倒霉,該挨打,該餓死?"
"當然不能"王濤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要和他們拼到底,他們打我們的,我們要還回來。他們搶我們的,我們要奪回來。但你們這樣單槍匹馬去干,死了就白死了,啥子事都幹不成。"
大家聽出了端倪,王濤一定有什麼辦法。
「濤叔,這種日子實在沒法過了,你說怎麼幹吧,我們聽你的。」
王濤啟發大家:"大家說一說,夏先生和紅姐她們為什麼能讓人過上好日子?"
沒人回答,王濤繼續說道:"靠紅姐,夏先生他們幾個行嗎?不行的,他們過得好,是乾乾萬萬窮人擰成了一股繩,齊心協力幹過來的。"
"現在誰敢輕視仁義社?大清軍隊都被他們消滅了幾萬人,雷振天見了夏先生更是規規矩矩。"
所以我們得有樣學樣,自己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我們去把窮苦工人們團結起來。
我們新津吃碼頭飯的人不少,如果我們大家擰成一股繩,他九龍社敢對我們怎麼樣?"
有中年人小心說道:"濤哥,你和紅姐,夏先生關係好,能不能叫他們幫一下手。"
王濤環視了一下,說道:"今天在這兒的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就說一個秘密,我是仁義社派回來的,為的是干翻雷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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