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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北辰宮,看着那些已經被人壓制住的禁衛軍們,容淺眉頭微蹙,忽的低喝一聲,「雲痕人呢?」
林子塵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單膝跪在地上,恭聲說道:「回稟主上,雲將軍去追雲痕了,屬下剛剛讓狂煞的人跟着去了,她不會有危險。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好。」容淺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讚許之色,她知道雲水月心裏的仇恨有多深,他們四人中除卻南無憂之外,其餘三人哪一個不是背負着血海深仇,他們在忍,如她當年所說,忍一時風平浪靜,待到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還怕不能將那些仇人踩在腳底嗎?
九幽的仇報了,孟昶與水月的現在也該了結了。
容淺一隻手落到腹部,那屬於她的呢,是啊,一切終將結束,她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麼,可是,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呢,身旁男子的心跳聲沉沉傳入耳中,也許越是到最後,越是貪戀,貪戀着那一抹溫暖。腦袋裏面渾渾噩噩的,似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一般,她微微眨了眨眼睛,眼皮子厚重的很,身體似乎也沒了力氣,支撐不住。
「淺淺,你怎麼了?」軒轅天越抱住懷中的人兒,她緊閉着眼睛,一張臉煞白煞白的。他驀地看着前方,「快,快去找司徒第一。」話落,不顧自己已經傷重的身體,直接施展輕功躍上了宮殿頂端,消失在了夜色中。
街道之上,依稀只能聽到幾聲狗吠的聲音,兩個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長,三月中旬,這天氣還是有些涼的,幾縷冷風吹過,帶起一陣似鬼魅的呼嘯,讓人心底不寒而慄。
「不,我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前方一個狂亂的聲音不時傳來,他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髮絲凌亂,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
雲水月手執長劍,冷冷的看着那朝着自己走來的人,他也有今天嗎?那些年她所經受的恥辱,哪一點不是她造成的,娘親被他害死了,兄長被他培養成了禽獸,如今,是該由她了結他的性命。
「你是什麼人?」忽然,雲痕停下了腳步,目光呆滯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整個人看上去頗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他忽的張了張嘴,「晚娘?」
雲水月雙目一寒,冷冷說道:「你不配喊我娘的名字。」
「晚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天冷,快回屋去。」雲痕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兀自說道,腳步抬起,朝着雲水月走來。
看着面前的人那一臉柔情的模樣,雲水月便覺得噁心至極,虧他還喊得出口,她眉目一橫,「雲痕,你給我閉嘴,不准你再侮辱我娘的名字。」
「對不起,晚娘,我也不想讓你死的,你別生氣,你不是愛我嗎?成全我一世英名又有何妨,你放心,我會好好給你立個牌位,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雲痕走到雲水月面前,忽而笑了,因為他此刻太過狼狽,那笑容難看至極。
雲水月緊握着手中的劍,緊咬着唇角,「你給我閉嘴。」說着她抬起劍準備刺出,這世上真是沒有比這還無恥的人了,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一隻手驟然握緊那長劍,將之往前一拉,刺啦一聲,是刺破衣服的聲響。
看着面前嘴角鮮血直流的男人,雲水月有片刻的愣神,他……
雲痕看着面前的女子,忽的笑了,整個身體向後倒去,再沒了聲息。
雲水月握着手中帶血的長劍,她終究是殺了自己的父親了,呵……可是為什麼沒有她想像中報仇之後的快感呢。或許,經過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明白,這一世活着並不只是為了報仇。
以後的路還很長呢,從此之後,她只是雲水月。街道之上,又恢復了寧靜,唯一多了只是一具變得冰涼的屍體。
定京城中,第二日一早便炸開了鍋,皆是傳着昨夜雲大將軍帶兵謀反,殺死了皇上。不僅如此,昭親王也護駕而死,至於豫親王又失蹤了,不少人甚至傳言他也遭遇了不測。瞬間朝中文武百官均請求重華公主繼位,竟不想宮中突然傳出詔書,說重華公主並非皇上親生,這就表示,整個南乾國皇室基本上已經不復存在了。而皇上早料到雲痕會謀反,一早就立下詔書,向早已經陳兵邊境的天越國投降,並告誡南乾百姓切勿反抗,天越太子仁心仁德定不會為難他們云云。
當然,這也不代表南乾國中各方勢力就會聽從這詔書,不少地方的將領興兵謀反,好在軒轅天越等人早有準備,如今是各地割據,勢力都不算大,逐個擊破更是輕而易舉,所以不到一個月,整個南乾國半壁江山已經盡收掌間。
另一方面,北楚大軍已經開始有所行動,由北楚太子親自率領兵馬攻打如今已經是天越國領土的前東梁領地,兩方交戰,戰火一路蔓延而下。
一個月後,天越國洛陽城邊境,溱湖水邊,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奼紫嫣紅的花兒競相開放,鳥語花香,蝴蝶蜜蜂在花叢間飛舞嬉戲,好不熱鬧。
江上,一隻船上,兩個身影相互依偎,男子一身紫衣,俊美無儔的臉上淡然優雅,淺紫色的眸不時看向懷中的女子,一隻手被懷中女子給拉着放在了她的腹部。
至於她懷中的女子,肚子看上去已經七八個月了,她身形瘦削,這肚子看起來分外的明顯,那張臉平淡無奇,可是那雙眼睛卻璀璨如星辰,她看着江上碧波,眼波深處似是有什麼情緒流淌一般。
「我還以為你都忘記了呢。」容淺忽而微微一笑,低聲說道。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陪着你一起,只是你近來身子不好,這江風吹着怕是會生病。」軒轅天越看着懷中的女子,淺紫色的眸中柔光瀲灩,手輕輕拍着她的身體。
容淺將臉往他懷裏拱了拱,低聲說道:「你都把我包的嚴嚴實實的,哪裏就會冷着了。我都怕把孩子給憋壞了。」現在正是一年風光最好的時候,春暖花開,泛舟江上,這清風和着陽光灑在臉上,舒服極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他陪着。
「我若是不把你包的嚴嚴實實,你就要把自己給凍壞了,你兒子他心疼不了你,可我心疼。」軒轅天越無奈的看着她頭頂的青絲,抬手撫了撫,眸光中帶着幾分無奈,她啊,大概是將這輩子沒有撒過的嬌在這段時間全部撒出來了。他心裏自然是愛極,可是每每她不聽人勸的時候,他有的只是無奈,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
容淺抓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仰起頭看着他,笑着說道:「他怎麼會不心疼我,他還心疼他爹爹廢寢忘食的照顧他與他娘親了,他往後定然會是個孝順的孩子。」
「是啊,他是個孝順的孩子,到時候他若是敢不孝,淺淺只管教訓他,到時候我也不會放過他,都說慈母多敗兒,淺淺是慈母,我少不得就只能當嚴父了。」軒轅天越笑着說道,目光落到了容淺的腹部,這肚子如今也有七個半月了,他眼底的笑容一點點沉澱,幽深無比。
似是察覺到軒轅天越眼底情緒的變化,容淺心下一緊,握住他的手,笑着說道:「就怕你到時候忍不住做個慈父,那我也只能做個嚴母呢。你說,到時候孩子會不會不喜歡我。」
「傻瓜,說什麼呢,他要是敢不喜歡你,我一定好好教訓他。」軒轅天越擁住她,無奈說道,「你最近滿嘴都是孩子孩子,我這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說到這裏,他臉上的表情也莫名有些彆扭,當即偏過頭看着別處。
容淺看着那俊雅的側臉,不由好笑,伸出手,捧着他的臉,笑着說道:「哪裏就不如孩子了,在我心裏,你跟他一樣重要。」
聽着這話,某個男人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目光危險的看着她,「淺淺說,我跟他同樣重要,嗯?」
看着某人這吃醋的樣子,容淺心頭無奈,仰起頭有些艱難的吻了吻他的唇角,微笑說道:「哪裏就是一樣重要,你明明知道在我心裏誰也比不上你……」
軒轅天越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身體固定住,另一隻手扣緊她的腦勺,就是一記深吻,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才鬆開,他將她的頭緊緊扣在懷中,聲音低啞,「我希望你能記住你剛剛說的話,在你心裏誰也比不上我,這個孩子也是。」
「子離……」容淺眸光微變,明顯察覺到他情緒的辯護,這個男人其實一直都在隱忍着,他什麼都知道,卻從來都不說。
「別說話,讓我這樣抱着你,否則我怕我會做出連我自己都無法預料的事情來。」頭頂一個低沉的聲音再次壓了下來。
容淺微微閉眼,靠在他懷中,再不發一言,她說的話,他未必想要聽,因為他永遠知道她在想什麼。明明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定,知道她自私的決定,卻還是縱容了她,她心裏怕是最難受的那個人,因為成全就代表着失去。
她微微偏過頭,慢慢睜開眼,看着江面上碧波萬里,要是他們能永遠這樣多好。她想跟這個男人白頭攜手,不離不棄,可是,有人就是不想放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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