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幹了?還不去上工?」
大隊長洪鐘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朝唐念念深深地看了眼,什麼都沒說,心裏卻在想,這丫頭髮了個燒,腦子倒是燒明白了。
最近他家那不懂事的蠢女兒,天天在家裏鬧,非要嫁給成分不好的窮後生,好話說盡,口水說干都不管用,這死丫頭就跟着了魔一樣。
要不也把這死丫頭弄去河裏泡一泡,看能不能把腦子裏的屎燒沒了?
村民們一鬨而散,三三兩兩,有說有笑地去上工了,一路上都在議論齊唐兩家的鬧劇。
村裏的輿論風向也轉了個大彎,昨天還在說唐念念不清不白,確實配不上齊國華,現在都在說齊國華比陳世美還惡毒。
「陳世美只是休妻,這齊國華是想要唐念念的命呢,我早說了,這種外姓人家品性要不得,不知根知底,誰知道祖上幹什麼的!」
「幸好念丫頭沒嫁過去,像齊國華這種卑鄙小人,就算部隊提幹了,也不是良配!」
「部隊領導眼神不行,怎麼看不出齊國華的真面目?」
農村的人嗓門都很大,中氣足,哪怕離了幾十米遠,這些話還能順着早春的風,吹進齊國華一家人的耳朵里。
齊家人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賠了鈔票還損了臉面,這次虧大發了。
「國華,你去看楊紅玲,提點雞蛋去!」
齊父黑着臉,有了主意。
唐念念那兒已經沒戲了,楊紅玲必須牢牢抓在手裏,他們齊家祖上十八代要飯,到了他這一代,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絕不能功虧一簣。
「家裏雞蛋沒多少了,國春發燒我都沒給吃。」
齊母心疼雞蛋,她還想再攢點,湊一百個去鎮上換錢,家裏一下子掏出二百多塊,她的心比割了還疼。
「蠢貨,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齊父狠狠瞪了眼,齊母害怕了,縮着脖子小聲嘀咕:「那楊紅玲長得不好看。」
雖然對唐念念不滿,可齊母不得不承認,唐念念真的漂亮,方圓百里都找不出比唐念念更漂亮的姑娘了,那楊紅玲臉比盆大,屁股比盆小,個子還矮,沒一處讓齊母滿意的。
她兒子高大英武,還是當兵的,方圓百里都挑不出比她兒子更優秀的了,楊紅玲能嫁她兒子,那可真是攀高枝了,還好意思吃她家雞蛋?
「人家有關係,能讓你兒子提干!」
齊父低聲訓斥,鼠目寸光的蠢貨,眼皮子比門前的水溝還淺。
相貌美醜有什麼關係,只要能讓他兒子提干,就算長成夜叉都沒事,關了燈都一個樣。
齊母撇了撇嘴,現在還沒提干呢,就要吃雞蛋,等提了干,那不得上天了?
齊國華點了點頭,去裏屋拿雞蛋了,數了二十個,想了想,又添了十個,三十個雞蛋裝了一籃子,提着出了門。
「媽,我想吃雞蛋!」
齊國春沙啞的聲音傳出屋子,熱度退了些,但嗓子像刀割一樣,又痛又啞,身上沒力氣,動一下就天旋地轉,只能躺着。
她聽到父母和哥哥的話了,嘴裏口水直流,好想吃雞蛋啊。
「我還想吃呢!」
齊母沒好氣地懟了過去,剛剛兒子提了滿滿一籃子雞蛋,至少三十個,她的心徹底被挖空了,痛如刀絞。
齊父只當沒聽到,準備去上工,還對齊母說:「好了就去上工,都躺半天了!」
「知道了。」
齊母不情不願地應着,她還想再躺躺,可剛剛和唐老太吵架,出了身汗,熱度全退了,就是身上沒啥力氣。
但她不敢提出休息,家裏都是齊父說了算。
夫妻倆扛着家具,剛走到院門口,就和人撞上了。
「恭喜恭喜!」
來人是村里出了名的馬媒婆,娘家姓馬,嫁到唐村,是個大喇叭,好給人做媒,成功率還特別高。
「唐老六托我來提親的!」
馬媒婆說的唐老六,就是救了齊國春的老光棍,是唐念念的叔伯輩。
唐老六出了三塊錢的巨資,才請動了馬媒婆。
「老六年紀不小了,想儘快把事辦了,新社會天天都是大好吉日,這個月啥時候都能辦酒,老六和國春情投意合,還親了嘴,全唐村人都看到了,他們小兩口還是早點把事辦了的好,免得有閒言碎語傳出去,老六說彩禮他不準備了,國春也不用陪嫁,酒席他準備」
馬媒婆的嘴,比村裏的喇叭還嘹亮,從頭說到尾,都不帶喘氣的。
齊父齊母臉色鐵青,忍無可忍,打斷了馬媒婆,大罵道:「唐老六白日做夢,這婚事我們不同意,再來我家胡說八道,別怪我們不客氣!」
「怎麼是白日做夢呢?明明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啊,老六和你家國春摸了抱了是事實吧?嘴對嘴親了三分鐘是真的吧?這可是夫妻才能幹的事,你家國春和老六全都幹完了,不嫁老六還嫁誰?你們也想想靈清,就國春現在的名聲,也只有老六不嫌棄了!」
馬媒婆臉上笑容消失,說話尖酸起來,她男人和唐老六是堂兄弟,是自家人。
就算她平時瞧不上唐老六,那也由不得齊家貶低。
齊父齊母被氣得身體顫抖,鐵青着臉,額頭青筋鼓脹,像是隨時都會厥過去。
馬媒婆緩和了語氣,笑着說:「其實老六除了年紀大點外,還是蠻不錯的,你們看,無爹無娘,三間房,等國春嫁過去,小兩口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肯定能把小日子過好!」
不愧是做媒婆的,這張嘴連死人都能說活,把一個好吃懶做的老光棍,給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齊母和唐老六住在一個村,怎麼會不知道這傢伙的德性,氣得大罵:「既然唐老六那麼好,你怎麼不把自個堂妹嫁過去?」
馬媒婆變了臉色,嘲諷道:「你家齊國春能和我堂妹比?我堂妹清清白白,還是公社小學的代課老師,有文化,相貌好,你家齊國春有什麼?野雞還想配鳳凰?你們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夢!」
齊母一口血頂在了嗓子眼,眼前陣陣發黑,還打起了擺子。
馬媒婆不敢再罵,怕把人罵死了,便諷刺道:「我倒要看看,齊國春能嫁到什麼好後生,以後可別求着嫁給我們家唐老六!」
說完,她冷笑了聲,大搖大擺地走了。
齊父齊母面黑如炭,屋子裏傳出齊國春的哭聲,她寧可死都不要嫁給唐老六。
都是唐念念害她的,她和這賤人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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