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怎麼了?」
徐肅愣住,怎麼也沒想到母親求他之事,竟是為外嫁的長姐徐令儀。
徐夫人深吸一息,指尖在兒子身上的錦被上輕輕撣了兩下,心裏酸澀湧上喉間,卻不知如何跟兒子解釋。
「娘,我姐怎麼了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如何去找謝予珩幫忙。」徐肅催促道。
徐夫人抬起頭,看着徐肅,「你先答應娘,聽完不要衝動,此事急不得一時,連伱祖父和父親目前都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慢慢等機會再從長計議,可是」一聲長嘆,「我畢竟是做娘的啊,真怕你姐姐在這當間想不開啊。」
徐肅急得滿腦子冒汗,他娘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好、好!我肯定不衝動,娘你快說!」
「你這脾氣太急了,怎麼不隨你爹。」
「外甥肖舅舅!」
徐夫人:「」
提起自己那在外戍邊的兄弟,眼眶一紅,「你舅舅若在京師就好了。」
徐肅說:「娘!你與我說長姐之事,怎麼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徐夫人張口,遲疑一秒,又長嘆一口氣。
徐肅等的這個心口堵得慌。
「你爹不讓我跟你說,你剛去登州赴任前程要緊」
「前程再要緊,哪有家人性命攸關要緊,再說我私自帶兵去京衛府,早就犯錯了,虱子多了還怕咬麼,我姐要有個三長兩短,後悔就晚了。」
徐肅無奈撓頭,母親提起長姐之事總是猶猶豫豫,耽誤事。
兒子的話,戳中徐夫人的擔憂。
「你姐吃錯了藥,如今身體衰敗的厲害,你祖父請太醫救急,也只能挽回三四分,可你姐她心上淤積,如此拖下去,娘真怕你姐哪日行差踏錯出事。」
徐夫人一口氣把事說完,可徐肅聽得還是不太明白。
「我姐平白無故的亂吃什麼藥,吃錯了?」
徐夫人抬眼看他,也是氣憤:「安伯府欺人太甚,你姐嫁過去不過七載,卻嫌她膝下無子,那安伯夫人不知從哪裏打聽的藥方,說是能讓令儀一舉得男,天天哄着你姐吃湯補藥,這才唉!」
說着說着就來氣。
徐肅皺眉,也來了脾氣,「我姐不給他鄭西范生了兩個孩子嗎?吃個屁補藥啊!」
「那不是姑娘麼。」徐夫人道。
徐肅:「」
一張俊臉瞬間黑了。
徐夫人眼見着兒子臉上的神色烏沉,後面的話都不敢說了。
徐家慈母嚴父,徐肅大了,連老子的話都不太聽,全家也只有徐老太爺和外放的娘家兄弟能治得了他。
他臉色一沉,有時候連徐夫人自己心裏也打鼓。
徐肅也機靈,自己親娘自己能不了解嗎?
「娘,是不是還有其他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夫人乾脆把心裏這小一個月的苦水全倒出來。
「鄭世子在外有女人,那外室年紀不大,身前一兒一女,養到三四歲才領回來見人,伯府里的人能不高興嗎?偏你姐那個時候身上有孕不知,又連喝那藥,府中孩子落了胎,身體也壞了。你姐那脾氣你也曉得,平日不是個掐尖要強的人,但是性子倔,為這事在府里鬧了一陣,最後病倒了,人快不行了,才來府里報信,你祖父氣壞了,連夜請太醫過去。」
徐肅陰沉着臉,「娘,你一氣兒都說了吧。」
「那你別衝動,先想辦法救你姐要緊。」
「好。」徐肅答應的很痛快。
「鄭世子想把她們娘仨迎進府,你姐不干。鄭家想把那倆孩子落在你姐名下養着,你姐她差點自尋了短見。」徐夫人頓了頓,「現在雙方都僵着,可這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你姐身子壞了,以後怕是不會再有孩子,那外室的兒子早晚是要認祖歸宗的。」
徐肅只覺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疼,氣的。
徐夫人想起謝家之事,說道:「謝家出事後,謝家二姑娘謝禎也被莊家休妻出門,聽說去追娘家了,你可知?」
徐肅搖了搖,忽然想起手下提及的事,又點了點頭,「好像在一起。」
徐夫人感慨道:「你姐現在鑽了牛角尖,非得跟他們不死不休的,若是她跟謝豫川的二姐謝禎一般看開一些,家裏怎麼還不能護住她,她自己不肯鬆手,鄭家就能拿她們娘仨拿捏着咱們徐家,事情僵持不下,現在鄭家是不好怎樣,時間長了你姐要吃大虧的。」
「何況現在拖着病在那府里僵着,撐不了多久,到最後不還是要給人家讓道。」
徐肅火氣已經直衝天靈蓋了,硬是摁着心火問道:「那家裏什麼意思?」
「你祖父的意思,實在過不了就和離,把她們母女三人接回來住,徐家郊外有一處莊園,也清淨,日子能過。」
「可行。」
「鄭家不同意,也不肯放人,除非你姐同意將那孩子落在名下,才允她回娘家來修養一段時間。」
「鄭西范這個狗東西!敢欺負到我姐頭上了!」
徐肅一把掀開被,抓着胳膊下地,「我去接我姐回來!我看他們鄭家哪個敢攔!」
「讓你別衝動!」
徐肅身高馬大,臉色本來就不好,現在更是烏沉一片。
「娘,這事你應該早跟我說!」他冷笑一聲,「我知道他們安伯府怎麼以前不敢吭聲,現在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這事你別管,我去辦!老子扒了他鄭西范的狗皮!」
徐夫人想過兒子衝動,但以為他身上有傷能穩一些,不想徐肅的脾氣還是點火就着。
當夜就讓府裏帶回來的將士用擔架抬着他,把他抬到安伯府大門前,命人拎着鐵錘上去咣咣砸門!
吵得安伯府里的主子僕人大半夜紛紛點燈披衣。
想玩耍無賴?
誰他娘的也沒有他徐肅門清!
深更半夜徐府里的動靜,自然傳到了徐老太爺的屋子裏。
徐老爺過來替兒子請罪。
徐老太爺神情淡定,「去就去吧,安伯府剛攀上高枝就敢如此對待儀丫頭,肅哥去評評理,不礙事。」
徐老爺有些擔憂:「肅哥剛在外面犯事,回來又鬧這麼大動靜,能行嗎?」
徐老太爺抬眼,頗有點看不上兒子那股猶疑勁,「早知今日,當初不該讓你習文。」
徐老爺臉色尷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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