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時間過去,許開已經逛遍了天庠大部分的學院。但他仍未做好決定。
黃圖倒是已經確定了去儒家系了,現在天天往那邊跑,不過偶爾也會去名家系那裏上兩節課。
與前世的大學一樣,天庠的風氣也極為自由開放,即使已經選好了系,也並不意味着不可以去其他系上課。只要能完成本系的功課即可。
至於雲青山則是選擇了墨家系,她似乎對於墨家機關術很感興趣。
許開對她說墨家需要上繳自己的所獲所得,雲青山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你家裏資產那麼多,錢生錢都能賺不少錢,你就這麼甘心全給墨家?」許開很是疑惑,雲青山並不貪財,但這麼大一筆錢就這麼給了墨家,她真的捨得嗎?
雲青山笑眯眯地說道:「我那些資產又不在我名下,跟我雲青山有什麼關係?」
許開沉默了一會,說道:「我覺得比起墨家,你更適合法家。」
「啊,對了。」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雲青山在翻找着什麼。「我聽說你也來了天庠,所以就把玻璃的分紅一併帶上來了。」
「我還給你在帝興錢莊給你開了戶,以後分紅都直接進入伱的名下,出了天庠你也可以直接用。」
帝興錢莊是中央帝國的半官方錢莊,具有極高的信譽,在那裏存錢不會有絲毫的問題。
雲青山說着說着翻找出來了一疊銀票和一塊玉牌,玉牌便是帝興錢莊的存錢憑證。
許開地接過銀票,詢問道:「有多少?」
雲青山算了一下,回答:「你手裏的現在有一百萬兩銀子。雖然似乎已經有人發現了我們可以大規模產出極品琉璃導致現在市面上的價格有所下跌,不過以後你應該還是能拿到每月十萬兩銀子分紅。以後若是擴大了市場還能繼續回升。」
許開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因此,當他接過銀票的時候,手都有些顫抖,險些讓銀票從手中滑落下去。
許開認真地說道:「多謝。」
雲青山笑眯眯地說道:「這本來就是我們協約的內容,有什麼值得道謝的?」
「我提出讓三成利來換取一定程度的定價權,你給了我定價權,但你卻沒有收走那三成利。所以我非常感謝。」
雲青山雙手搭在許開肩旁上,微笑地說道:「你可是我的未婚夫,又為什麼要分什麼彼此呢?」
許開忽然感覺自己的視線仿佛能夠穿透那層遮擋住雲青山雙眸的黑布,看見她那雙——
「恕我拒絕。我先告辭了。」
許開飛也似地逃走了。
雲青山的笑容仿佛亘古不變一般,就這麼微笑着目送許開離去的背影。
第八天。
準備前往儒家系的許開被一伙人攔下來了。
「你們做什麼?」許開警惕地望着圍住自己的四人,護住自己的錢包。
為首的秦九韶微笑地打量着許開,心想果然不凡,不愧是寫出了《幾何原本》這種算術奇書的天縱之才。
他們理解了《幾何原本》的公理化方法,得到了極大的領悟,若不是他們雖然成就更高,積累卻比不上張蒼,他們只怕也已經成就半聖了。
不過饒是如此,他們也有信心在十年內成聖,到時候數術家一門五位半聖,在天庠中也將成為僅次於那些擁有亞聖的系了。
秦九韶說道:「許開,你寫出來了《幾何原本》這等奇書,我等觀之大有啟發,不知你可否回答我們一些問題?」
許開心想大概是數術家來人了,心裏安定了一些,於是回答:「問吧。」
「你書中以少數公理進行嚴格的邏輯推理的方法,對我等數術家來說等於是一番新的天地。我等認為你既然是此書的作者,那對這種方法的命名便應該由你來進行。你可為這種方法取好名了?」
許開心想這種問題也犯得着來問自己?但還是回答道:「我稱之為公理化方法。」
四人點點頭,秦九韶接着說出更困擾自己的問題:「你為何拒絕了張聖的收徒?」
許開更加疑惑,你們不是來問《幾何原本》的問題嗎,怎麼問起來了這種問題了?
「我並沒有拒絕。若是你們拜訪過張聖大人就知道,我只是詢問了他一道問題,他也說沒有為學生解開解開疑惑就無法稱之為老師。」
四人面面相覷,這幾天他們都在張聖的別院內試圖一起解決這個問題,卻是全無頭緒。
直到李冶提出這個方法命題可能是錯誤的,那麼我們只需要找出反證即可。
於是幾人用了三天的時間,一直算到了一個足以令許開膛目結舌的數字,也沒能找出一個錯誤的答案出來。
以半聖張蒼加上他們四人的計算能力,算到這裏也終於是到極限了.
於是五人終於崩潰了。
李冶提出,或許許開有思路,做學問當不恥下問,我們去問問他又有何妨。
於是四人就來到了這裏。
只是作為大賢的他們終究還是對一位目前只是秀才、且還沒正式通過科舉的許開求問有些難以啟齒,於是先問出了上面的哪些問題。
鋪墊到了這裏,他們也終於能開口了。朱世傑開口向許開提問,關於這個問題他是否有一些思路。
許開皺眉,如何解決哥德巴赫猜想他當然有思路。準確地說,是前世的數學家們有思路。
四條道路,都能夠解決哥德巴赫猜想,尤其殆素數的道路,已經到了只差一步的程度。而跨出這倒數第二步的人,便是陳景潤先生。
問題在於,這四條路都涉及到了高等數學,他要怎麼向至今仍在初等數學階段徘徊的數術家解釋這四條道路?
於是許開直接說自己也沒有思路。
還是等自己發展高等數學再說吧。不過那也是建立經典物理時空觀之後再說了。
四人點了點頭,這個回答並不在他們的意料之外,畢竟許開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個秀才,怎麼可能解決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秦九韶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也是他們來這裏的另一件要事:「許開,既然你還沒決定好加入哪一系,那不如來我們數術系如何?」
許開大驚,但還是鎮靜道:「天庠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現在還沒過去一半呢。我想也不必着急吧。」
「你確實是有一個月的時間,但天庠的學生很少花這麼久的時間決定自己的路。能進天庠的,無一不是擁有着大才,他們有果斷的決心和廣闊的見識讓自己快速決定好道路。你消耗的時間過長的話,反而會影響天庠對你的評價,認為你優柔寡斷,文心不堅;老師也會不怎麼看好你,對你的學業收到影響。」
許開心想天庠的老師難不成還能教自己理論物理不成?所以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秦九韶見許開面色不變,終於還是使出了張聖告訴他們的、從大曆聖人那裏聽來的殺手鐧:「天庠對你的評價降低,你所擁有的資源也會減少。」
許開虎軀一震:「意思是錢會變少?」
「是。」
「我會儘快作出決定。」許開面色肅然,目光銳利,一看就下好了堅定的決心。
四人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他們認為做學問不應該過於注重這些身外之物,許開卻是一副鑽錢眼裏的模樣,也不知道大曆聖人和張聖為何會對他有如此高的評價。
「那你決定好了嗎?」
「我會在三天內作出決定。」
秦九韶問道:「你不願加入我數術家,是否覺得自己拒絕了張聖的收徒,如今卻又反而加入他即將創立的數術家一系,會有一些不良的影響?」
許開沉默,隨後點了點頭。
秦九韶大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張聖大人他原先就做過中央帝國的丞相,所謂宰相肚裏好撐船,如今他老人家更是成就半聖,不會因為你拒絕了他的收徒就跟你過不去的。更何況,你也不是完全拒絕了他,不是嗎?」
「這麼說,張聖大人不會給我穿小鞋?」
秦九韶不悅地說道:「張聖大人那是何等存在,犯得着給你穿小鞋?」
「好,那我就加入數術家了!」
「所以為什麼我都加入數術家了還需要看這些經書?」許開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科舉才是正途。」坐在他前面的一位師兄肅然道。
許開沒想到對方連自己的竊竊私語都能聽到,但他這幾天的睡眠確實不怎麼好,因為都在數術家系的課上睡完了。
加入數術系的第一天,讀《論語》。
加入數術系的第二天,讀《春秋》。
加入數術系的第三天,讀《韓非子》。
加入數術系的第十天,讀《論語》。
「受不了了,一拳把論語打爆。」許開拍案而起,強行打起精神,拿起自己的手稿往書閣的方向走去。
「你去做什麼?」那位師兄有些好奇。
「去書閣。」
「去讀眾聖經典?你的基礎確實薄弱,應該多看看書。」那位師兄點點頭,顯然很是認可許開的態度。
畢竟坐在前面的他看不見在後面睡覺的許開。
「我要是去書閣看經典,那跟換個地方睡覺有什麼區別?不如回去睡。」許開坦然道。
這幾天讀眾聖經典把許開頭都給讀大了,他連高中程度的政治書都讀不懂,還能讀懂那些東西?
天言大陸的科舉與前世不同,前世只考儒家,而天言大陸的科舉則是諸子百家無所不包。
更正,是只要出過半聖的就無所不包。
而數術家在張蒼之前從未出過半聖,科舉也就沒有出過有關數術家的內容。所以數術家在進士之前的課程大多數都是與科舉有關的內容。考取進士之後才會大量地安排數術課。
許開來到書閣,直上二樓,也不拿書,就地開始寫了起來。
天庠有一些書籍十分珍貴,是不被允許帶出書閣的,所以自然也就有一些桌案供學生學習。
他也看到了正在這裏學習的黃圖和雲青山。
「你居然來書閣了?!」
看到許開來到書閣的黃圖十分驚訝,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你是哪想不開了?」
許開撇了一眼,也說道:「現在不是儒家系的上課時間嗎,你在這裏幹嘛?」
「這節課主要針對的是進士破境入聖道或是選擇入仕走青雲之路的學生,跟我關係不大。」黃圖解釋道,「這樣的話倒不如多來書閣學習經典,免得講課時只能看其他同窗侃侃而談。」
許開點點頭,轉向雲青山:「你呢?」
「不想去。」
「很像是你做得出來的事情。」
「那你呢,光是問我們,不說說你自己來書閣做什麼?」雲青山輕笑道。
許開揚了揚自己的手稿:「讀經典讀不下去,不如來做我自己的事情。」
他指的是最近在寫的《幾何學》,初創者為笛卡爾。這部著作的偉大之處在於將代數和幾何結合起來,從而將幾何問題轉化為代數問題。《幾何學》的面世標誌着解析幾何學的創立,也標誌着數學由常量數學進入變量數學時代,是數學史上一部至關重要的著作。
畢竟定做的實驗道具還沒到,他想等那些道具完成後測量一些至關重要的常數,以此確定相對論等一系列理論能否在這個世界也適用。
黃圖拿起一張手稿看了起來,越看眉頭皺得越深:「你這些鬼畫符都是什麼?」
「你得拿着這東西才能看明白。」說着許開從繁複的手稿中抽出一張,遞給黃圖。
這張是許開為了省事,提出的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以及說明書。
多虧了這些東西,《幾何學》寫得很順利,寫《幾何原本》時的各種不必要的文字一去不復還了。
「所以你不看書了?」
「看什麼書?」
「你不看書怎麼參加府試?」
「誰說我要去參加了?」許開挑了挑眉,「而且下一次府試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嗎?」
「天庠專門為我們倆這連秀才都沒考上的準備了一場府試,你不知道嗎?」黃圖疑惑地問道。
「什麼時候?你從哪裏知道的?」
「一個月後舉行。哦,也對,這件事應該是王先生通知你的,但他今天課太多,應該是還沒來得及給你說。說不定等會下課了他就會來找你了。」
「現在複習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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