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酒窖上方地面破碎的同時,林越看到了青都的夜空。
本就幽暗的夜空此時緩緩流淌着,讓夜幕變得更加漆黑深邃,還有一道熾烈灼熱的日光,一道清冷皎潔的月光,以及無數璀璨閃耀的星光盡數匯聚而來,交織形成了這隻光芒大手,抓向了林越和魚十七!
「四象元氣?」
魚十七仰頭望着那遮蔽而來的元氣大手,手中虛空一抓,便多出了一根黑沉沉的鐵棍。
「我擋得住!」
隨着她碎碎念般的自語聲響起,林越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她手中的鐵棍驟然化為殘影消失。
然後——
「轟!」
一聲可怕的爆炸陡然響起,那元氣匯聚而成大手當場崩解潰散,隨即化為一波驚人的衝擊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砰砰砰的碎裂聲中,酒窖內存放的所有酒罈在這一刻同時粉碎,其中的酒水還沒來得及飛濺就被氣流震成了水霧,隨着衝擊瘋狂迫散向周圍,一時間酒香四溢。
「好大的蠻力。」
只聽上方傳來一聲驚嘆。
下一刻,一隻琥珀色的山形大印當空飛起,陡然擴大了千倍萬倍,隨着越發深邃幽暗的夜幕流淌,席捲着熾烈的日光和清冷的月光以及群星閃耀的星光,轟然朝着下方壓了下來!
那沉重無比的氣勢恍若山峰崩塌,可怕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我能砸開!」
魚十七嘀咕一聲,雙手便掄起了漆黑沉重的鐵棍,狠狠地朝着大印砸了過去。
「鐺!」
那沉重無比的山形大印如遭重擊,靈光元氣頓時潰散了不少,重新縮小退了回去。
林越仔細看去,只見上方此時正圍着一大群人,除了身披金甲的上百名武修之外,還有那儒門兩位不知真假的巡天使,以及百里鳳至。
怎麼找過來的?
林越心中生出疑惑。
下一刻,魚十七一隻手拿着鐵棍朝着上方周圍轟然一掃,隨即狂暴的衝擊向四面八方迸發的同時,她一轉身就抱住了林越的腰身。
「走!」
林越只聽到呼嘯的風聲掠過耳邊,腰部被陡然爆發的高速扯得快斷了一樣。
眼前的畫面更是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後退,所見一切都在急劇變幻模糊,顯然是被魚十七抓着跑路導致的。
「還想走?」
隨着蒼老的聲音響起,一道道鋒芒陡然斬了過來。
林越餘光瞥到那老者顧景榮手中拿着一支大楷毛筆,以虛空為紙,以天地為案,肆意揮毫落筆,筆鋒便有鋒芒襲來。
「我擋得住!」
魚十七單手揮動長棍化為幻影,連續擊破了數道鋒芒,最後一道鋒芒時卻感覺手臂驟然一僵,沒來得及揮棍,只好單手抱着林越,腰肢一扭,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這最後一道鋒芒。
「噗!」
鮮血飛濺而出。
魚十七一個踉蹌前沖,咬緊了銀牙,但手中還是緊緊抱着林越,儘可能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殘餘的鋒芒。
「放開殿下!」
一聲冷喝響起,只見一抹如火的暗紅色殘影掠過地面,筆直衝了過來。
赫然是手持長槍的百里鳳至!
「住手!」
陡然響起的喝聲中,百里鳳至一怔,身形驟然停了下來,銀色面具下的雙眸疑惑地看着林越,微微蹙眉。
「殿下?」她不明白林越為什麼讓她住手。
林越緊緊皺着眉頭,神色中有着無法抑制的痛苦之色,低沉道:「都退下!誰都不許再出手!」
他悄然拍了下魚十七的手肘,發現這憨憨沒理解他的意思,有些無奈,只好繼續說道:「你等是想害死本殿下嗎?沒看到她在以我當人質?」
魚十七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手放在他的心口,紅着俏臉,很沒底氣地吼了一嗓子:「不准過來~」
「……」
這是因為說謊才臉紅嗎……林越無言以對。
「殿下?」
百里鳳至微微蹙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但還是抬起一隻手,喝令道:「都退下!」
老者顧景榮和年輕男子裴斌飄落在地面上,隔着十數丈距離,有些古怪地看着魚十七和林越,也沒有再動手了。
「走。」林越壓低聲音,湊在魚十七的耳邊說了聲。
魚十七小小的噢了一聲,這才抱着林越離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現場只剩下上千名百里鳳至的親衛軍,上百名金甲武修,以及兩位巡天使和百里鳳至。
夜風悄悄拂過。
半晌,那年輕男子裴斌與老者顧景榮對視了一眼,咳嗽一聲,開口道:「沒想到那女刺客的道行竟如此之高,我等合力圍攻,竟然還能被其找到機會挾持殿下。」
老者顧景榮嘆息道:「殿下剛才似乎在幫那女刺客說話,莫非是被其迷住了?」
百里鳳至蹙起眉頭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方才二位巡天使雖動用四象元氣,但似乎並未傾盡全力?若是第一擊就得手,或許就能救回殿下了。」
「百里統領。」
老者顧景榮搖頭道:「並非老朽不想拼盡全力,而是顧忌殿下,倘若全力出手,波及到殿下該怎麼辦?」
百里鳳至蹙眉不語。
半晌,她才說道:「此次未能得手,下次就難了,而是重新尋蹤定位殿下,也需要準備更長時間。」
「百里統領還請放心。」
那年輕男子裴斌說道:「有苦海學舟的結界籠罩整個青都,上天入地都逃不出去,遲早能救回殿下。」
百里鳳至看了二人一眼,並未多說,轉身便帶人離開了。
遠離之後,楚副將跟了上來,開口道:「大人,我瞧着方才殿下似乎真的在護着那女刺客,這是為何?難道殿下真的迷上了……」
「殿下不是那樣的人。」
百里鳳至打斷了他,淡聲道:「或許殿下是從那女刺客那裏得知了什麼,但不能當面告知,所以才會有此結論。」
忽然——
「呼!」
一顆石子驟然飛向了百里鳳至。
石子速度並不快,百里鳳至隨意一揮手便已接住。
她蹙眉看了一眼石子飛來的方向,這才看向手中的石子,發現石子上包着一層薄紙。
打開一看,紙上是一行小字。
百里鳳至借着月光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大人?」楚副將疑惑地看着她。
百里鳳至深吸一口氣,掌心有暗紅色熾熱暗勁一吐,將這張紙焚化震碎。
隨即,她輕聲道:「回去吧。」
……
一座頗為豪奢的府邸柴房內。
「你轉過去,給我看看你的傷。」
林越拿着長明珠,皺眉看着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的魚十七。
「沒事,傷口很淺,我很抗揍的。」魚十七不在意地擺擺小手,「我吃點藥,明天就好了。」
林越微微皺眉道:「我讓你轉過去,背對着我。」
「噢……」
魚十七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去。
林越微微彎下腰,借着長明珠的光芒觀察了一下,可以明顯看到她背部雪白的皮膚上有着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淋漓,深可見骨,傷口中還隱隱有細微的光芒流轉,不斷重新撕裂出細小的新傷,阻止傷口癒合。
雖然已經勉強止住流血,但看着還是頗為悽慘,傷口附近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濕。
「傷口裏是什麼?」林越問道。
「可能是那毛筆法寶殘留的法力吧。」
魚十七想了想,說道:「估計五個時辰之內就能驅除乾淨了。」
林越思忖了一下,說道:「我剛才看你的那些藥里,有一瓶紫青雪花,一瓶人仙華,都拿出來。」
「噢……」
魚十七當即在自己的儲物之寶內翻找起來,好一會兒才找到這兩瓶藥。
林越打開嗅了嗅,這才遞給魚十七,說道:「這瓶內服,這瓶等五個時辰之後外敷。」
待魚十七服下藥後,便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咬着嘴唇驅除傷口中殘留的法力。
林越在她身旁坐下,無奈道:「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你不要老想着打,直接挾持我就行了,也不要喊破巡天使的身份。」
「可是我明明是來保護你的……」魚十七嘀咕一聲,又問道:「為什麼不能喊破?」
「笨。」
林越看了她一眼,「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這第二批巡天使也是貪天門冒充的,現在他們裝作巡天使,還會顧忌我這個皇子,可是你一旦喊破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怎麼還會顧忌?」
「噢……」魚十七似懂非懂。
林越無奈搖頭道:「你不用懂,聽話就行了,先等你恢復,我們再想辦法出城。」
魚十七又噢了一聲,閉上眼睛專心驅除傷口中的法力。
過了半晌,她忽然啊了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怎麼了?」林越問道。
「出城之後,我不認識去帝鴻城的路怎麼辦呀……」魚十七小聲道。
林越無言以對,搖頭道:「先不去帝鴻城。」
「噢……」魚十七弱弱地反對:「可是師父讓我帶你去帝鴻城,你不能亂跑的,迷路了怎麼辦……」
「哈?」
林越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說道:「就算要去帝鴻城,你也不認識路啊,不還是要迷路嗎?」
「……可……可……」
魚十七聞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委屈地紅着眼圈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癟着嘴,眼淚直打轉:「我好沒用……」
林越感覺有點頭疼,無奈道:「不准哭,把眼淚憋回去。」
「噢……」魚十七瞪大了眼睛,努力把眼淚吸回去。
「對了,天上那隻飛舟把整座青都都封閉了,你當初是怎麼進城的?」林越思忖着說道:「等你傷勢恢復之後,你先用同樣的方法帶我出去。」
「怎麼進城的?」
魚十七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我不知道啊,看到城門我就進來了,我就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城門口的武修就沒看到我了。」
「啊?」林越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了。
魚十七進城的時候,天上那隻飛舟的結界還是允許人從城門口進來的,只要檢查沒問題就行了。
但現在他被劫持,巡天使可能還是貪天門假扮的,又怎麼可能讓人離開青都?
「那你能強行突破出城嗎?」林越問道。
「呃……」
魚十七歪着小腦袋,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沮喪地說道:「好像不行誒,師父們說貪天門現在式微,雖然沒什麼厲害的人角色,但求劍舟還是很厲害的寶物,結界運用的是三才層次的天地法理,我就算是念上一天的『我能破開』,肯定也破不開,嗚……」
「行了行了,不准哭。」林越無奈地微微搖頭。
見魚十七癟着嘴強行忍住,這才繼續思索着說道:「不過,為什麼貪天門要特意留在青都,還用結界封鎖青都呢?」
「因為巡天使已經死了,應該不會再有巡天使來了啊。」魚十七抹了抹眼淚說道。
林越微微挑眉,說道:「話雖如此,你也說了只是應該,萬一有巡天使來呢?貪天門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
他總覺得其中有問題。
思索了半晌,林越暫時收斂思維,看向魚十七說道:「總之,先等你恢復,再想辦法出城。」
「噢……」
魚十七閉上眼睛,專心驅除傷口中的法力。
林越也不說話,安靜地坐在一旁,也開始專心修煉。
天地間游離的種種元氣之中,地風水火四種元氣被他一絲絲地抽取而來,然後一點點地融入體內,悄無聲息地強化着肉身,化作水火風三種屬性的元力。
夏鴻氏皇子血脈確實非同凡響,儘管只是修煉了這麼幾天時間,但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距離第一層天關——五行天關很近了。
百里鳳至說過——
夏鴻氏皇子突破最基礎的五行天關,本來就是如吃飯喝水般容易,因為皇子一開始修煉就能吸收五行層次的天地元氣,打破第一天關也只是讓修煉效率更高,並無本質突破,所以十天半月就夠了。
不過,林越還是感覺自己修煉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些,比百里鳳至預料得還要快的多。
雖然他現在這點實力,就算能打破五行天關也沒什麼意義,但積少成多,一步一步下去,終究是會成長起來的。
而且,藏在自家地下的那尊黑玉棺,也需要打破四象天關之後開啟。
忽然間——
「鐺!」
「鐺!」
「鐺!」
連續三聲如敲擊洪鐘大呂般的震響,忽然在林越的腦海中炸響!
與此同時,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間靜止了,萬籟俱寂,唯有那高亢宏大的鐘聲在腦海中滾滾迴蕩。
林越仔細聆聽起來。
隨即,他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虛幻縹緲的低語聲,向他輕聲訴說——
「你知道嗎?魚十七也是夏鴻氏血脈,乃是十六皇子最後留存在世的血親孫女,她亦是她師父們的救贖,可謂出淤泥而不染,同時她身懷先天神通『信以為真』,與她從不說謊的赤子之心是絕配。」
旋即,這虛幻縹緲的低語聲便消弭無蹤,一切恢復正常。
「十六皇子的孫女?師父們的救贖?」
林越睜開眼睛,默然看了魚十七一眼,「先天神通『信以為真』?從不說謊的赤子之心?」
他默默消化着這個秘密之中所包含的信息。
不知不覺間,五個時辰過去了。
柴房外,可見蒼茫的藍幽之光,也漸漸透過窗欞渲染着屋內,看樣子馬上就要天亮了。
「殿下,我好了……」
魚十七看着閉眼修煉的林越,小聲地呼喚了一下。
林越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問道:「餓嗎?」
「沒事,小魚不怕餓。」魚十七立刻挺起頗具規模的胸脯,表現出自己不是飯桶小廢物的氣魄。
「噢,我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
「……那我也應付兩口,嗯……應付三口。」
……
一個時辰後。
「看不見我們,看不見我們,看不見我們……」
女孩軟軟糯糯地碎碎念着,任由林越牽着她在清晨人群川流的街道上,往城門方向一步步走着。
而周圍路過的行人沒有一個人瞧見這對男女,紛紛無視二人路過。
不一會兒,前方已是城門。
「那飛舟佈下的結界真的封鎖了全城啊……」
魚十七愕然望着城門口,一臉底氣不足地轉頭對林越說道:「要不你等我一天,我念一天再試試……」
「不用了。」
林越看了她一眼,揉了下她的腦袋,說道:「接下來你只需要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就行了,不用管我,我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地出去。」
「啊?」魚十七有點懵,「光明正大地出去?怎麼出去?」
「當然是這樣。」
林越唇角泛起一抹笑意,隨即緩緩抬起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
ps:剛建了幾個角色,大家可以給喜歡的角色點點讚比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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