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星界。
一個古老的世界位面中。
一座仙霧繚繞的山峰上。
「小天祈,你可把叔叔坑慘了!」
一個青銅壺內,傳出一聲慘叫。
一側,一個身着淡青色裙裳,頭戴玉冕,眉眼如畫的少女怔了怔,低聲道:「我可沒想到,堂堂九曜叔叔,也會這麼慫」
這少女,正是九天閣掌教的關門弟子天祈。
只不過,她此刻渾身沒有了那種淡漠威嚴的氣息,反倒像犯錯的小女孩似的,有些不好意思。
「慫?在我叱咤風雲的那段歲月,放眼星空各界,誰敢說我九曜慫?」
青銅壺滴溜溜旋轉,傳出九曜氣急敗壞的聲音。
青裙女子若有所思道:「九曜叔叔,那你能跟我說說,為何你剛才會那般害怕麼?」
青銅壺內,九曜沉默了。
半響,他喟嘆一嘆,道:「何止是害怕,簡直怕得要死,礙於當初的一個誓言,這其中的秘密,我無法告訴你,但」
說到這,九曜的聲音忽地變得凝重莊重,「我勸你以後莫要和那個劍修為敵,無論何種緣由,也無論是誰的命令,絕不能答應!」
青裙女子眼眸一縮,道:「我師尊也不行?」
「你師尊若讓你這麼做」
九曜說到這,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你自己選擇吧。」
青裙女子不由怔住。
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思忖片刻,青裙女子道:「那人雖然厲害,但相隔着一個『無疆結界』,讓我一身道行只發揮出不足兩成的水準,若真正當面交鋒」
不等說完,就被九曜打斷道:「小天祈,你哪怕說你能戰勝你師尊,我都相信,但唯獨在面對那個劍修時,根本別心生任何一絲能夠獲勝的念頭!」
頓了頓,九曜補充道:「一定要記住,他是你不能招惹的人!」
青裙女子不由吃驚,清美的玉容明滅不定,半響才說道:「我打算親自去玄黃星界走一遭。」
「做什麼?」
「收回我的另一半!」
青裙女子星眸虛幻,道,「我已在同壽境滯留三萬年,雖然並不着急破境,可若不收回我的另一半,當踏足歸一境時,大道必生缺陷,若如此,我一生道途最高成就,怕也只能止步於『登天三境』中。」
九曜倒吸涼氣,道:「可你也看到了,那個劍修就在你的另一半身邊!」
青裙女子道:「我會儘可能不與他為敵,爭取用一種平和的方式去解決這件事。」
說到這,她一手托起那青銅壺,道:「九曜叔叔,在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幫我。」
九曜沉默了。
時間點滴流逝。
可青裙女子卻顯得很有耐心,一直在等待。
「你為何不去找你師尊?」
九曜問道。
青裙女子輕嘆一聲,道:「九曜叔叔,我不想再每一件事都遵從師尊的安排了,從小到大,我所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師尊的掌控和安排之中。」
「以前時候,我不在意這些,可如今我已經不喜歡這種命運被安排的感覺。」
「這次,我想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說到最後,青裙女子的神色已變得平靜堅定之極。
九曜道:「罷了,只要不讓我和那劍修打架,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
青裙女子唇邊泛起一抹笑意,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說着,她收起青銅壺,憑空而起,離開了這座仙氣縹緲的山峰。
片刻後——
兩道身影憑空出現。
一個是身着玉袍,容貌清瘦的中年男子,鬢角霜白,眼眸深邃若淵。
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者,一襲破舊道袍,滿臉皺紋。
「小天祈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見,這本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可她這次要做的事情,可有些危險」
白髮道袍老者輕語,聲音沙啞低沉。
「危險?」
清瘦中年語氣平淡,道,「早在我當年帶她進入宗門時,就已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她此行若順利,當可補全自身性靈和魂體,到那時,她也會真正明白,自己的來歷。」
白髮道袍老者試探道:「若是不順利呢?」
清瘦中年沒有回答,而是說了一舉莫名其妙的話,「這是觀主欠她的,也是欠我的。」
白髮道袍老者愣住,一頭霧水。
可他很識趣地沒有再問,而是說道:「九曜也在小天祈身邊,他」
清瘦中年微微搖頭,打斷道:「這是九曜自己的選擇,他無論會做什麼,都要承受與之對應的代價。」
說着,他目光看向白髮道袍老者,道:「老裁縫已經開始佈局,你也帶人去行動吧。」
白髮道袍老者心中一震,頷首領命。
而清瘦中年一個邁步,便憑空消失不見。
白髮道袍老者長吐一口濁氣,喃喃道:「掌教的威勢愈發可怕了,僅僅只是一縷大道化身,就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真不知道,如今尚在閉關中的掌教,是否已經踏上了那傳說中的真仙之路」
旋即,白髮道袍老者搖了搖頭,轉身而去。
「看到了嗎,你我的行蹤,根本瞞不住你師尊。」
一片星空中,青銅壺發光,交織出一幅畫面。
畫面中映現的,正是清瘦中年和白髮道袍老者陸續離開時的景象。
「我說過,我這次要做的,就是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師尊或許已經知道,但他並未阻止我這麼做,這就夠了。」
青裙女子輕聲道。
清瘦中年,便是她的師尊,也是九天閣的掌教至尊!
而那白髮道袍老者,則是九天閣三位天祭祀之一,道號「明庸」!
「那你怎敢肯定,你此次的行動,不在你師尊的掌控和預判之中?」
青銅壺內,響起九曜的聲音。
青裙女子怔了一下,道:「若說這一切師尊早有預料,那我認為,九曜叔叔你就是一個變數,只要你陪在我身邊,相信師尊也無法揣測出,我們以後的行動。」
「嘿」
青銅壺內,響起九曜的笑聲,似是自嘲般說道,「你可千萬別小覷你師尊,都說老裁縫的佈局之道,天下無雙,可在這星空各界,若論深藏不露,當屬你師尊為最。」
「對待他這種人,無論如何去高估都不為過。」
九曜說到這,聲音忽地變得溫和,道,「小天祈,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以前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師尊收你為徒,另有意圖,並非真正沒有私心,甚至極可能把你視作了一枚棋子。」
「可你卻不愛聽,總認為我是在挑唆你們師徒之間的關係。這也沒辦法,畢竟,在傳道授業這件事上,你師尊並未藏私,過往那一段時間,他的確從不曾虧待過你。」
當聽到這時,青裙女子的眉頭已漸漸皺了起來,明顯有些不悅。
而九曜似乎也察覺到青裙女子情緒的變化,道:「這次不管你是否生氣,且讓我把話說完可好?」
青裙女子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姑且就當做耳旁風就是了。」
九曜一陣苦笑,旋即語氣鄭重道:「過往歲月中,你師尊一直不曾亮牌,那是因為,時機還沒有來臨。可這次不一樣,若我猜測不錯,那個劍修極可能就是觀主的轉世之身!」
青裙女子眼眸悄然一凝,罕見地有些失態。
觀主!
她焉可能沒聽說過這個宛如傳奇般的超然存在?
「你的另一半出現在了觀主的身邊,你覺得這會是巧合嗎?」
九曜道,「其他的話,我不說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說罷,青銅壺徹底寂靜下去。
青裙女子沉默許久,這才輕聲喃喃道:「這樣豈不是更好,我也一直想要一個答案!」
隕星淵深處。
一座燈火輝煌的樓閣內。
茶錦、文靈雪等人擁簇在蘇奕身旁。
而蘇奕則立在躺在床榻上的傾綰旁邊。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寧姒嫿把這兩個月以來發生在傾綰身上的症狀一一跟蘇奕說了一遍。
蘇奕微微頷首。
他已判斷出,應當是在兩個月前的時候,九天閣的「小天祈」動用秘術,捕捉到了傾綰的氣息,於是進行感應,終於鎖定傾綰的位置,於是在今晚打算把傾綰帶走。
而傾綰身上的症狀,必然和那「小天祈」所動用的秘術有關!
「你們且在外邊等着。」
蘇奕吩咐道。
很快,茶錦、寧姒嫿等人皆退出房間,只剩下蘇奕和傾綰兩人。
「若說你是來害我的,卻又不像,若說不是,你又和九天閣的小天祈應該是一個人」
蘇奕自語,「這其中的緣由,怕是只有九天閣那位掌教一清二楚了。」
床榻上,傾綰眼眸緊閉,俏臉蒼白透明,眉梢眼角儘是憔悴之意。
「不管如何,你我曾同床共枕,共參大道,在我心中你就是綰兒,而不是一枚被他人擺佈命運的棋子。」
蘇奕眼神泛起一抹憐惜,「這個因果雖然和你有關,可明顯也是衝着我來,自當由我來解決。」
說話時,他褪去雙鞋,來到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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