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疲倦隱隱有點酸澀的原因,南桑壓下沒去想。
可不安壓不下去。
因為堂堂正正回家的路,突然被蒙上了一層霧氣,變得不太清晰了。
她沒把食材和中藥材分門別列的按天整理好。
草草的挑揀了這頓的。
洗了洗下鍋。
在水沸騰不斷,噴灑出來的霧氣有點燙到她手背後。
才回神把藥材丟進去。
抬手把發扒到腦後,低聲喃喃,「不會的。」
她盯着沸騰的鍋中湯水。
自言自語勸慰自己,「江州現在是霸道強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他這樣的根本原因,是我懶,有點不想哄他的沒安全感和患得患失了,他在自己哄自己。」
「之所以自己哄自己,是因為愛我,想要和我有健康良好的關係,和我過一輩子。」
「他不可能不讓我青白得昭。」
「換個角度想想,就算是為了讓我欠他的,他何止不會不讓我青白得昭,甚至有可能會幫忙,這才是愛啊。」
南桑沉默了許久,再開口,「不對。」
她眼睛一點點的亮了起來,「監控已經被我銷毀了,他沒有聽見景柏和我說什麼。」
「他不會知道景柏會還我的青白。」
「對,就是這樣。」
「他自己說過的,他想還給我青白,但是沒有辦法,他做不到,就算是冒出這種想法,他也不會朝這上面細想的。」
南桑自言自語不斷。
聲音跟着變大了。
內容卻越來越乾巴巴。
全是沒有營養的重複。
反覆到有點魔怔的告訴自己。
江州不知道。
也查不到。
景柏和他勢如水火,怎麼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他。
她說了無數。
但卻依舊按不下心裏的不安。
因為在她心裏,景柏的確不可能告訴他。
可別人呢?
昨天來這裏的兩個認識她的人呢?
他們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為什麼知道景深跟人走了。
他們在這件事裏扮演了什麼角色?
知道些什麼?
因為得知景柏進了不得了的組織,南桑本穩穩到很幸福的心臟。
不是因為景柏好似是為了還她青白才進去。
以後會變得不人不鬼。
而是因為回家的事突然變的可能不會那麼順利,突生了不舒服。
焦躁、憂慮、煩悶,團團縈繞在心臟周圍,不斷的壓迫着,讓她有點喘不上氣。
她想勸慰自己想開點。
只當昨天什麼都沒聽到,也只當不知道自己的青白會回來。
更沒幻想過青白回來後她該怎麼回家。
還勸慰自己說景柏一直都是個言而無信的。
說話向來不算數。
他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還她的青白,十有八九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還有。
若是青白能還回來,早幹什麼去了?
江州都做不到。
他個什麼都沒有的。
人人追逐的喪家之犬,怎麼還給她?
南桑反反覆覆的勸慰自己冷靜下來,別胡思亂想,可卻還是胡思亂想了。
前一天幸福雀躍到極點。
只是一天而已。
突生變故。
前後時間太短,落差卻太大,南桑不能不胡思亂想。
她胡思亂想到昨晚沒睡多久。
今晚同樣。
輾轉反側無數。
到後半夜閉着眼,大腦卻依舊清醒。
天色將明。
南桑睜眼,看腦袋綁着繃帶,正在小心上床的江州。
瞳孔閃爍了許久。
喊出聲,「江州。」
江州微怔,開了床頭燈,把爬起來朝他懷裏扎的南桑抱住,在南桑輕觸他腦袋的時候啟唇,「沒事,就是有點腦震盪,明天再輸點液就好了。」
南桑哦了一聲,靠在江州懷裏。
在江州說是不是他動靜太大才把她吵醒的時候搖搖頭說不是。
「做惡夢了。」
這個代表脆弱的詞彙,很多女生都會說。
可江州卻是的的確確第一次聽見南桑說。
還是用這種很脆弱很無助的腔調說。
江州喉嚨滾動,「做什麼噩夢了。」
「夢到有天」南桑低低的,很失落和不安以及恐懼,「你死了。」
「不是和我生氣,不來看我,或者不愛我了,放任我一個人在這個院子裏自生自滅。而是悄無聲息,無人知曉的死了。」
南桑低聲輕語。
在江州眼前拉開了一副畫卷。
「而我不知道,就在家裏等你。等了很久很久你也沒來。冰箱裏的食材被我吃光了,不管是零食還是粉和醬,還有你買來的泡麵,全都被我吃光了。沒有東西吃,我便喝水,可是家裏停電也停水了,我好渴啊,去喝池塘里的污水。」
「拉肚子了,反覆好幾次後,我感覺我快要死了,找來梯子,爬了上去,求外面四區的人救救我。」
南桑笑了笑,「現在想想,這夢好假啊。」
是假。
只一個江州悄無聲息的死了便不可能。
但卻又沒那麼假。
因為吃的吃完了,喝的喝完了,只能等死這條路,南桑經歷過。
當時在山上,四區的人守着南桑死。
現在,同樣的是四區的人守着。
江州因為這相似,滾燙的掌心悄無聲息的變涼了。
他啞聲問,「後來呢?」
南桑臉深深埋進他心口。
眼神清明。
聲音卻模糊的厲害。
「四區的人像是一根根木頭,不和我說話,也不理我,我從圍牆上跳了下去,在四區人的眼皮下瘸着腿跑,第一次出了這個院子,去找你。」
南桑接着往下說。
說她身體很不舒服,很渴很餓,快死了。
說她感覺自己撐不到找到江州了。
但她還是要去。
因為那會的她不知道怎麼的,篤定只有找到江州才能活下來。
夢中的她因為強烈的求生欲望。
在自己撐不下去後。
反反覆覆的朝人求救。
但是沒有一個人救她。
女人唾罵不斷。
男人邪笑不停,打量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塊按斤稱重的豬肉。
夢中的南桑滿身狼藉的爬着去到了江州所在的北部。
還差幾步時。
她欣喜若狂,朝北部狂奔。
南桑的話乍然而止。
江州追問:「然後呢?」
南桑仰頭看他,「我被人捅死在了北部門口。」
江州木愣住。
南桑告訴他,並且隱晦的提醒他,青白對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是個孩子。」南桑說:「他未到明白是非曲直和法律神聖不可侵犯的年紀。因為看動畫片看多了,想要做個英雄,所以殺死了他眼中罪大惡極的壞人。」
「能讓他做英雄的壞人,不,是能讓所有人做英雄的,眾所周知的壞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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