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握着照明沒有信號的手機在漆黑的甬道里狂奔。
推開木門,手扶住膝蓋,看向面前被黑夜籠罩辨不清方向的墨綠色山林。
忠叔在南桑走後五分鐘,在和盧少男約好的時間裏等到了人。
「桑桑呢?」
「先過去了。」
盧少男微怔,「您讓她自己先過去的?」
忠叔本想和南桑多待一會,多囑咐點,雖然楊淺以前說過,南桑戒備心很重,很會保護自己。
但好像是因為在一起一年,南桑在他面前就是個孩子,還是個天真又快樂的孩子,真的想多說兩句,再多說兩句。
但說多了,不想說了,怕越說越放不下。
加上南桑恨他了。
她沒說恨這個字眼,但眼底的屈辱和憤怒,卻明明白白。
恨到甚至不曾停頓再看他一眼,轉身便走了。
忠叔壓下心口的複雜,「快走,那邊太黑了,別讓桑桑等急了。」
盧少男應下,彎腰要進去。
叫盧少男快走的是忠叔,拉住盧少男的也是他。
「我前天告訴你的是真的。」忠叔看着他,「我一定會護住你爸媽的命,等過幾年事態平息了,到那會你回來,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常年冰涼,有時候因為面無表情甚至會嚇哭孩子,面相有點凶的忠叔,眼睛裏隱帶祈求,「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桑桑,讓她平平安安的到雪城安頓下來,還有,如果她走一半不願意走了,打暈也要把她帶走,千萬不要讓她和黑髮黑眼的人接觸。」
盧少男半個身子在甬道,他微微彎腰看忠叔的眼睛,一瞬後啟唇,「桑桑在東邊類似於逃犯吧。」
忠叔微怔。
盧少男沒接着要答案,笑笑安撫道:「放心吧,我爸媽那,就算是我改主意不走了,他們也不願意。因為我是家裏的獨子,無論如何都要給家裏留下香火。尤其是您給他們下跪做了保證,一定會保他們的命,讓我們一家有團聚的一天,哪怕是僱傭兵打進來要屠城,我也信您說的話。」
「忠叔,我會帶桑桑從那兩條安全的路離開的。」
盧少男笑的很溫暖,眼睛在昏暗中依舊乾淨並且明亮。
忠叔感覺自己該放心,也沒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盧少男爸媽那,他留了不少人守着,說是護命,但其實更有威脅的意思。
而且盧少男爸媽是願意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懇切。
恨不得下一秒,他兒子就能從這個被封鎖,代表大難即將來臨的城市裏離開,永遠都不要回頭。
盧少男帶南桑平安離開,他們一家早晚有團聚的一天。
不帶,未來難知。
況且他是真的喜歡南桑,從相識第一天開始到如今。
訂婚那天甚至緊張到語無倫次的問他說在婚禮上怎麼說誓詞,南桑才會更感動。
忠叔想放手,但手卻莫名放不開。
盧少男垂眸看了眼,拍拍他冰涼的手,「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忠叔鬆手了,在盧少男彎腰要進去後下意識跟了兩步。
到底是不放心那年那個一秒鐘都不想再活的南桑,急切開口,「告訴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不管以後發生多大的事,記起來了什麼,都要活着。命在,想要什麼都會有擁有的那天,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一定要告訴她,一定一定要告訴她。」
盧少男腳步微頓,點頭。
忠叔在看不到盧少男的影子後把門鎖上,用柜子擋住,退後一步,把外面的門關上。
這地看着還和之前一樣。
不起眼,也沒人注意。就算是注意了,也想不到裏面還有一道門,再朝里是出鹽城的甬道。
更何況江州那攤子事沒有三四個小時根本解決不完。
三四個小時,已經足夠南桑和盧少男遠遠的離開鹽城,混入無人能找尋到的人潮中。
忠叔轉身走了。
十分鐘後,不起眼門裏發出砰的一聲劇烈響動。
再兩分鐘。
吱呀一聲,關上的門被從裏面推開。
江州在西門樓頂,拎着望遠鏡看下面正在進城的四洲人,沒異樣,他啟唇問聿白,「剩下三個怎麼樣了?」
聿白沒說話。
江州回眸,「問你話呢。」
「很奇怪。」聿白思索一瞬,「西邊鬧的最凶,其他三個門之前安安靜靜。西邊解決了,安靜的東邊開始鬧起來了,甚至不給洽談本地人說話的機會,明明那洽談人之前和他關係相當不錯。」
江州皺眉,「剩下倆呢?」
「人去了,在聊,但是沒應,也不願意進城。」聿白掀眼皮盯着江州,抿唇一瞬,「是不是把時間朝後推一推,我怕僅剩的八個半小時,城門這邊的事解決不了,僱傭兵貿然進來,萬一出了變故,您這邊出事,江家也跑不掉」
「別威脅我。」江州打斷,把望遠鏡丟過去轉身下樓,「我們來這地的痕跡,明早六點半會被東邊抹除,回去的空白路徑為了被發現,只能維持兩天,不是明早就是明晚。早點晚點沒區別。」
「天黑比天明」
江州打斷,「我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地待了。」
他頓足,眼神冰涼強硬,「七點僱傭兵進城,系統已經准了,你,把嘴給我閉上。」
江州沒等聿白說話,大踏步下樓,沒去東邊,轉身去醫院的方向。
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聿白說完,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他走了不過兩步,抬腳想跑。
漆黑的地界突然出現了個男人。
江州頓足想掏槍。
緊跟着他的聿白已經抬起手槍對着黑暗中的男人。
緊接着,十幾桿槍,在江州身後齊刷刷的對着他。
黑暗中的男人個子不矮,像是背了個包,原地站定好幾秒,抬腳朝前走了一步。
聿白護着江州朝後。
男人持續朝前,雙手抬起,跪下仰頭。
清晰的把臉漏出在沒燈,但是被月亮照耀昏暗的地界。
盧少男平靜道:「南小姐跑了。」
江州愣住。
「我知道在哪,可以帶你過去,讓你找到她,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州按下聿白握着手槍的手臂,「說。」
「找人送我爸媽出城。」
鹽城男人不少,但孩子更多。
十幾萬里,有大半是孩童。
城門封鎖了五天,喇叭嗡鳴不斷,沒人敢出去,因為沒人願意拿自己的孩子冒險。
但該出去的還是要出去。
例如生病了。
鹽城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就地封鎖。
外面的婦女抱着襁褓中高燒不退的孩子來看病,本以為進不去。
卻求了不過幾分鐘,醫院的大門便開了。
看病自由。
消息在三天前從看完病回來的她嘴裏流傳開。
鹽城不是又要換主理人了,是要打仗了。
還不是正規的打仗,是被因為『南桑』找來的男人引進酋州不受任何秩序約束的僱傭兵,對他們進行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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