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委屈之外,江州還氣。
氣南桑因為那個該死的自稱是她姐姐的楊淺,想殺了他。
楊淺那個賤人說是她姐,她信。自己說是她的丈夫,她為什麼不信?為什麼要用這種戒備又憎惡的眼神看着他。
還有
江州抬起手臂狠狠擦掉眼淚,但眼淚卻依舊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
他坐在病床邊,背脊微塌,手抬起捂住臉。
隨着越來越濃郁的委屈覆蓋了心口。
嗚咽一聲,痛哭出聲。
江州最氣的是南桑怎麼能這樣。
說愛上就這麼輕飄飄的又愛上了。
一個景深不夠。
一個陳紹南不夠。
現在又來了一個盧少男。
為什麼這麼多人里沒有他,這麼多年了,怎麼都沒有他。
江州的哭泣聲不大,但因為病房裏安靜,加之他的聲音很粗。
清清楚楚到連凌亂的呼吸都不錯分毫的傳進南桑耳朵里。
南桑戒備的身子莫名的松下了,抬手按了按不舒服的心臟。
打斷這讓她有點煩躁的哭泣,「放我出去。」
江州抬起手臂把眼淚擦乾淨,淺淺的呼吸了瞬,維持溫柔,「你聽我說完。」
南桑打斷:「放我出去。」
江州反覆勸慰自己溫柔,聲音別太大。
這是南桑啊,這是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南桑。
醫生說了,她的情緒不能有大的起伏。
但卻忍不住。
前一天,他因為知道南桑失憶了,短短八個小時,除了詳查南桑在這地一年的全部。
剩下的時間裏全都在幻想。
幻想什麼都不記得的南桑成自己的老婆了。
終於終於成自己老婆了,她甚至能愛上自己。
幻想不過幾個小時,破滅到粉碎。
她有了愛的男人,被楊淺誆騙深到想殺了他。
又一次想殺了他。
江州不明白,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過去了。
為什麼他和南桑又一次站在了對立面。
像是在暗示,他和南桑永遠都不會有結局。
江州被這想法激怒到克制不住的吼出聲,「你聽我說完怎麼了!」
江州手掌和成拳,坐着歇斯底里的吼,「你聽我說完能怎麼樣!能怎麼樣!能他媽怎麼樣!」
南桑斂眉沉默了。
在江州扒了扒發後悔想道歉的時候開口,「我有點害怕。」
江州微怔。
南桑背靠角落,手背後,長發垂下,聲音很低的說:「我有點怕你接下來說的話」
南桑背後的手一寸寸的收緊,唇角因為恐懼泛白,啞聲道:「會毀了我現在的生活。」
南桑被關起來的幾個小時,一直在喊楊淺和忠叔。
她想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突然發生的混亂。
但敏銳的思維自動為她梳理了一切。
江州這個憑空出現的男人,自詡是她的丈夫。
還有,他是認識楊淺的。
楊淺不讓自己出現在他面前,很明顯是在護着她。
可江州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倆人從前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在黨員大樓的那一跪,望着她的眼睛。
無聲的在告訴南桑。
他不會傷害她。
相反,他很喜歡她。
否則不會在醫院醒來後,用那種重獲珍寶的眼神盯着她。
他喜悅到甚至又哭了。
近一米九的男人,壯壯的,凶凶的。
哭起來和個孩子一般無二。
他和楊淺,都不會傷害她,南桑是篤定的。
兩個都不會傷害的,勢如水火。
是為什麼?
江州明顯可以告訴她。
南桑心底卻有個聲音不停的說,不能聽,不能聽,無論如何都不能聽。
她抬眸看向江州,恐懼到眼圈泛紅,「別說行嗎?」
「江州。」南桑啞聲求,「什麼都別說,就讓我這樣過下去,行嗎?」
江州眼底的怔訟消失了,沉默的看了南桑許久,「可你現在的生活,是錯的。」
江州聲音不大,但是很重,「大錯特錯。」
江州知道南桑失憶後。
第一時間找人打聽南桑詳細的消息。
不是剛到那會,草草抓住一個人問南桑,得到南桑是楊淺妹妹那種淺薄的消息。
而是南桑在鹽城十一個月,詳詳細細的一切消息。
住在哪。
吃過什麼。
發生過什麼事。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婚紗是因為什麼。
得到的消息幾乎讓江州耳目欲裂。
南桑十一個月前手術開刀。
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楊淺丟下一句是她姐姐。
再後整一個月,一次沒有出現過。
失憶的南桑,身邊只有一個護工,還有一天三次來送飯,但是極少逗留的忠叔。
南桑因為長得漂亮。
有段時間甚至招惹了醫院外面的流浪漢,跑到醫院裏來騷擾她。
她是開顱手術,病例上寫的清清楚楚,建議住院三個月。
她卻只是一個月,就被楊淺安排強制出院。
當天。
楊淺朝鹽城的商賈遞帖子。
用地下的行話來說,便是拍花子。
她要把南桑賣了。
南桑因為身子弱過敏拉肚子逃過一劫,卻被大怒的楊淺直接關在了城堡整四天。
沒有任何人進去過。
南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城堡里,沒有吃的,沒有喝的。
楊淺在四天後回去了,把南桑丟去一棟別墅。
南桑因為楊淺的一句姐姐,像個傻子一樣,每日每日的坐車去賭場外面給她送吃的送喝的。
送多少被丟出來多少。
這些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南桑在一個清晨,被楊淺當着無數人的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在地面拖拽了近幾十米,關了起來說要賣了。
當天深夜,來了一群商賈,擠滿了賭場,說是忠叔叫來的。
沒人說得清楚南桑那晚在不在裏面。
只是老實交代之後,反反覆覆的說楊淺很護着南桑,忠叔很疼南桑。
江州問他:「所謂的護,就是在後來四洲的人欺負到南桑頭上後,說會把南桑送給他們嗎?」
楊淺的手下辯解說沒有送,楊淺只是在安撫他們。
江州卻不信。
不管是後來她帶南桑去參加宴會,告訴整個鹽城的人說南桑是她的妹妹,像是在護着南桑不被人欺負。
還是楊淺忠叔以及南桑,在鹽城事變後三人一起出行逛街籌備過年,像是一家人,全都不信。
最不信的根本原因。
就是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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