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時企圖逃跑未果、又擅自做了四個標準俯臥撐之後暈倒的消息,很快在學院裏傳開。
輔導員得到這個消息很及時。
她磕着瓜子,剛跟其他的輔導員聊完天,正準備拿出手機點外賣,發現微信里來了一個未讀消息。
點開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學生董亞男發來的。
「尊敬的任導任姐姐,您好!我想通知您,我們方隊的阮清沙同學軍訓期間擅自出列,又不聽宋教官阻止,擅自做起了俯臥撐,導致暈倒了,被送到了校醫院。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隨時代您去校醫務室探望她。董亞男敬上。」
董亞男?這個名字有點兒眼熟。
任輔導員想起來了。
就是軍訓前一天下午,專門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不僅給自己送了奶茶,還幫自己拿快遞的女學生。
是個相貌平平的女生,打扮中性,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身材比剛生了孩子的自己看起來還粗短。
輔導員在外語學院當了好幾年輔導員,奉獻了自己的青春,漸漸人老珠黃;外院的女生多,大部分青春貌美又打扮得漂亮。
但是董亞男這樣長相的女學生,外院不多,看着就讓輔導員心生喜歡。
只是消息中這個「阮清沙」?
輔導員想了想,沒有印象。
每屆學生,輔導員都會從主任那裏口頭得到一個非官方的名單。
對於名單上的學生,她是不敢輕易耍威風的。
比如軍訓遲到的顏嬌妮。
本來想要給顏嬌妮一個警告處分,給她一個下馬威,順便在其他學生面前樹立自己的威風。
幸虧在顏嬌妮來之前,自己在樹下和其他人聊天時,主任及時把名單通知給了自己。
但是這個阮清沙,不在這個名單內。
她心裏有點兒不爽。
現在的學生,越來越難帶,一個不在這個名單里的普通學生,軍訓時竟然也敢特立獨行?
只要不在名單里,那就好辦。
她隨手回復董亞男:
「好的,你再帶一個同學,去醫院看看暈倒的那個阮清沙,讓她不用軍訓了,一步也別出校醫院,在那裏等着我。對了,麻煩你中午時去一下驛站,幫我取一個快遞,取件碼是」
阮清沙通過軍訓減肥的計劃,無疾而終。
不過,她對此毫不介意。
因為,她有別的計劃;況且,眼下有另一個當務之急。
當董亞男把輔導員的指令傳到後,林欣怡和董亞男還賴在醫務室,不急着回去軍訓。
二人磨磨蹭蹭到中午飯點,直到肚子飢腸轆轆,才打算離開校醫務室。
走時,林欣怡問:
「清沙,我下午也來陪着你吧!」
要自己的塑料閨蜜陪着?阮清沙一想腦袋就大:
「謝謝,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哦對了,我昨天下了訂單買了本書,快遞今天中午到。如果可以,能麻煩你們幫我取一下,送到醫務室嗎?」
二人心裏同時想:又可以找理由逃避軍訓一會兒了。
於是立馬嘴上應允,然後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校醫務室。
校醫護士本來在同一病房裏坐着,頭戴着耳機,自顧自地刷手機吃水果。這時,也哼着歌,起身要走出門。
阮清沙叫住護士:
「請問,我的午飯怎麼解決?」
護士回頭奇怪地說:
「怎麼,難道你還想讓人管飯?」
「可是,我的輔導員說不讓我出校醫院的門。」
護士無所謂地聳肩:
「你輔導員的事不歸我管,我可沒那閒功夫要24小時盯着你。」
說罷,關門走了。
阮清沙暗中高興。
如果是這樣,那麼事情確實會好辦得多。
她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對話框。對話框頂部的名字,她還不是很熟。
猶豫了一下,寫道:
「你好,初次聯繫,我叫阮清沙。我現在急需報名參加英語話劇社團,他們貌似以及關掉了報名入口,請問你可以幫助我報名嗎?」
對方瞬回消息:
「你好,英語話劇社團報名的事,直接聯繫這個人就行。」
對方過來一個微信名片。
梁洵。
阮清沙發送了添加好友的請求。
然後,她看着空空的醫務室,有點兒感慨:
導員軍訓開始就把自己變相囚禁在醫務室,明擺着是要自己脫離群眾,無法認識新朋友。
閨蜜倒是有,不過是塑料的。
認識的室友中,除了冷琢,另外三人都對自己稍微有點兒敵意。
空降的顏嬌妮,人看着倒單純可愛,不過自己和她還不認識
她的肚子開始餓得咕咕叫,於是拔了點滴下床,直接無視導員不讓離開醫務室的「命令」,從手機上叫了一輛出租車,開門走了。
湯酒胡同的深處,有一扇平平無奇的棗漆大門。誰也想不到,在棗漆大門後面,藏着一個不對外開放的私廚。
私廚里沒有包間,只有分散的八張堂食桌子,兩兩之間用雕花樓空棗木屏風隔着。
最裏面的一桌,坐着幾個中年男女一行五人,個個衣着普通,顏色低調。
阮清沙叩門,對門口的服務員講了自己的名字,被服務員引進來時,周圍的幾桌食客透過屏風,多看了阮清沙幾眼。
看的第一眼,是因為阮清沙嗓音嫩,獨自一人。
之後又看了幾眼,是因為阮清沙身上的迷彩軍訓服。
一行五人的中年男女,離阮清沙坐的桌子不遠。
阮清沙走近落座時,他們看了她一眼,繼續吃飯,低聲談話。
只是其中一個短頭髮、容長臉的中年女人看了阮清沙一眼,心裏一動,又看了她一眼,對同行的人說:
「單獨來的那個穿迷彩服的女學生,好像一個人。」
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聽後,轉身看了看阮清沙,道:
「是挺像的,不過看起來沒長開。不過,沒怎麼聽人家提起這小姑娘呀!」
短髮的中年女人說道:
「錯不了,人家那眉眼,還是挺有辨識度的。能在這裏吃飯,長得又像,肯定是一家人。」
「我知道她。」
另一個帶眼鏡的女人開口,同時夾了一筷子桂花魚送入口中,細嚼了咽下。
桌上其餘四人望向她。
「聽說不怎麼成器,人家對外也不太提起她。」
任輔導員跟其他同事在食堂里吃完了午飯,有點兒犯困。
她想到,上午董亞男跟她說的那個姓阮的女學生,做俯臥撐到暈倒,還在校醫院裏。
其中的前因後果,她已經通過其他嘴巴得知。
這個學生還挺有個性,有個性就意味着不好管。
這還了得?
她打定主意,去校醫院溜達一圈,教訓一下這個學生,順便解解飯後乏。
到了校醫院裏,前台坐着一個護士,帶着耳機刷手機。
輔導員問道:
「上午來了個暈倒的學生,她現在在哪個病房?」
護士面對她的詢問,頭不抬,耳機不摘,眼不離手機屏幕,隨口答:
「右拐最裏面。」
見護士對自己還愛答不理的,輔導員微變了臉色。
通常在學校里,只有輔導員對學生愛答不理。
其他人對自己愛答不理,她有點兒不習慣。
輔導員翻了個白眼兒。
什麼嘛,一個窮護士還這麼傲氣。
輔導員右拐進走廊,走到走廊盡頭,發現病房門關着。
一推門,門就開了。
只是病床上是空的,只有一個沒打完的點滴,還掛在床邊。
輔導員冷笑:這學生還膽大包天了,敢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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