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一月,家裏面已經積了不少灰塵,花了些時間清理乾淨,肚子就有些餓了。
弄了兩斤臘肉煮來吃了,帶着滿肚的油水,洗了個澡後,陸淵開始修行內功。
流雲掌的內功心法,因為沒有別的功法作為參照物,陸淵也不知道,這功法到底玄不玄妙。
但以自己的親身體會來看,他感覺,這功法確實不愧掌法本身層次,只是一本二流功法。
自從參悟了心法第一條經脈運行,開始修煉之後,陸淵每日裏都會保證最少兩個時辰的心法修煉。
可從去年十月到現在二月,整整五個月時間過去了,他的第一條經脈修煉,也依舊只是初步疏通。
比剛誕生內氣的時候,沒強上多少。
陸淵腦海中的屬性模板,是沒有具體數字的,只有入門小成大成圓滿之類的境界劃分。
但作為功法的實際修行者,他對於自身修為的具體進度,多少還是有個概念的。
此時他修行的是手太陰肺經,此條經脈共有十一穴,分為中府、雲門、天府、俠白、尺澤、孔最、列缺、經渠、太淵、魚際、少商。
可直到如今,除了剛練出內氣時,打通的少商穴。
五個月來,陸淵也只是打通了第二個魚際穴。
而第三個太淵穴,按他預估,應該還需要三個月左右,才能打通。
這也就是說,大概四個月的時間,陸淵才能打通一個穴竅。
手太陰肺經總共十一個穴竅,也就需要四十四個月,三年半左右。
「用三年半的時間練通一條經脈,這個進度」
陸淵算了算自己要練的經脈數量,一條經脈三年半,正經有十二條,乘一下就是四十二年。
也就是說,他想練完十二正經,大概需要四十二年時間。
而後面還有奇經八脈,任督二脈。
要將這十條經脈練完,怕是貫通全身經脈,最少也要百年時間。
「百年時間,人怕都是老死了哦。」
陸淵想到一個老頭垂垂老矣,內功大成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練功練到這個年紀,哪怕神功大成,也沒兩年活頭了。
稱霸武林也囂張不了兩年。
抓來名門正派的俠女,魔門黑道的魔女,下面還硬不硬得起來都不知道,這有什麼用?
「不對,我是長生不死的,壽命無限。哪怕過個一百年,還是青春年少,體力不輸少年。這樣的話,花個一百年時間練內功,好像也沒什麼事啊。」他忽然想到這個,隨即開心起來。
俗話說得好。
當你不開心的時候,看到別人比你更不開心,那麼自己就開心了。
此時此刻,作為一個長生者,陸淵覺得自己比起那些普通江湖武人,是有資格開心的。
「而且我的資質應該不算差,但也不算太好。
從我接觸的幾個武林人士來看,實力最強的應該是當初的馬季青。
但此人二十七八的年紀,也不過三流頂峰的實力,最多練了五條經脈。
而這個境界,我只要十五年就能達到了。
如此來看,我的修練資質,應該是屬於普通或者中等的層次。
不是天才,但也不是蠢才。
挺不錯的。」
陸淵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於一個長生者,他不求資質有多好,只求不是蠢的無可救藥的那種就行。
只要自身資質能支撐修煉,那其餘一切,都可憑藉無盡的壽命硬堆上去。
自己堂堂長生者,犯不着和那些短命種,去爭一時之榮辱。
練了兩個時辰內功,感覺穴竅又疏通了些許,距離打通太淵穴更進了些後,陸淵便滿意睡去了。
到了第二日。
用過了早餐之後,到鎮上書齋買了些上好的筆墨紙硯,提着禮物,他就上門拜訪孫思文了。
到了對方家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是拿的最早的。
「陸兄來了。」
開門迎進了陸淵,孫思文顯得很是開心,熱情的介紹道:「來來,陸兄,我給你介紹一位好友。」
他指着旁邊一個青衣書生道:「這位是許策許兄,是鎮上許家的公子,我的同窗。七年前就考中了秀才,乃是縣裏有名的才子。」
說完,又對着許策道:「許兄,這位是陸淵陸兄,我的好友。別看他只是個獵戶,但其實武功極高,乃是咱們鎮上的隱士。」
陸淵看着孫思文,打量幾眼,對方氣色紅潤,神采飛揚,較之前兩月的愁苦哀嘆,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看來考中了功名,得償夙願後。孫兄胸心結解開,人也跟着好了起來。」
心中暗道一聲,他臉上露出笑容,對着旁邊的許策拱手道:「許兄。」
許家是鎮上的大戶,家中有良田三百畝,鎮上還有兩個鋪子,聽聞在城中也經營了一家酒鋪,家資豪富,和陸淵與孫思文,根本就不是一個階級的,基本不會有交集。
沒想到這樣的人,在孫思文考中了秀才後,竟然也會前來拜訪。
功名二字,對於當世之人來說,真是改變階級的良藥,效果立竿見影。
「陸兄。」
許策漫不經心的回了禮,心中則是忍不住想:『這孫思文果然是我輩讀書人之恥,以往蠢笨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自甘墮落的跟一個小小獵戶結交,真是自降身份,不講倫常。
父親還說他考了功名,是個秀才,又是同鄉,讓我來結交一二。
如今看來,今日之後,還是離遠一些。
這灘扶不起的爛泥,跟他呆久了,別把自身也弄得臭了。』
這位許公子心中暗思,已有了決定。
至於孫思文口中,陸淵武藝高強的描述,是個隱士的描述,直接就被他忽略了。
對於正統的讀書人來說,哪怕這是個武俠世界,但對於那些所謂的江湖武人,心底里依舊是看不起的。
甚至厭惡。
畢竟,俠以武犯禁,這不是一句空話,而是所有讀書人的共識。
自從陸淵來了後,許策和孫思文的相談,就變得有些冷淡起來。
到後面,更是匆匆聊了幾句話,客套兩下後,就直接告辭了。
其中對於陸淵這個獵戶的排斥看不起,基本沒多少隱藏,這讓孫思文感到很是尷尬。
「陸兄,許兄並非是看不起你,只是」
陸淵打斷了對方的話,搖頭笑道:「孫兄不必解釋,他那等自視甚高的讀書人,看不起我一個獵戶也是正常的。巧了,我也看不上這種酸腐之輩。」
這時,他轉過頭來,調侃道:「倒是孫兄,不會考了功名之後,看不上我這個貧賤之輩吧?」
聽到此話,孫思文立刻搖頭,激動道:「陸兄說的哪裏話?你我相交於貧寒,起於微末,乃是真正的交心摯友。我等之情,尤其是區區功名可以阻隔的?」
「能有孫兄此話,便足矣。」
陸淵大笑兩聲,隨後便如往常一般,邀着對方煮酒閒談。
孫兄此次考了功名,階級有了躍升,想來能接觸到的各種信息,應該更多了才是。
正好趁此機會,好好把對方肚子裏的貨,都給掏出來。
今次前來,我們的陸大長生者,也是懷着別樣心思的。
接下來幾日,陸淵一直與孫思文聚飲相談,一邊悄無聲息的掏着對方肚子裏的消息,一邊聽着這位好友感慨傾訴,這次考中功名後的感悟。
有時說着說着,孫思文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對此,陸淵只能多敬兩杯酒,表示理解。
這種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孫思文很忙。
考中了功名,作為一個新秀才,他要忙着去結交同期考生,需要去拜訪縣中的其他秀才,需要參加各種文人舉辦的詩會文會,需要融入秀才的讀書圈子。
除了這些之外,或許是這次的高中,給了孫思文信心。
他打算再接再厲,參加今年的秋季考試。
是的,沒聽錯,孫書生打算去考舉人。
之所以有這個念頭,聽他說,是半月前拜訪縣中一位老舉人時,對方誇了一句,說孫書生功底紮實,積累已夠,足可以參加秋試,考個舉人了。
對此,陸淵不做評價。
雖然在他心裏,基本認為,這是那個老舉人的客套話。
但既然自己好友都當真了,而且有這個心氣,那作為朋友,自然是鼓勵和支持了。
「最多等對方名落孫山時,再請他喝上兩場,安慰安慰。」陸淵心裏這般想着。
孫思文開始忙着結交文友,備考秋試,衝擊舉人功名。
陸淵則是閒了下來。
經過開春兩月的忙碌,他如今家資豐厚,存款足有一千一百五十多兩。
基本上,今後如果不出現什麼大的開支,往後十來年,是不會出現缺錢的情況的。
如此的話,自然也沒了財政危機。
因此這些日子來,他連打獵都懈怠了不少。
除了偶爾進山練練手藝,不讓自己的狩獵技術生疏外,每日裏就是買些詩詞歌賦、雜聞異志、佛道典籍來讀。
之所以要看這些,主要還是陸淵先前研習心法時,吃過虧後的經驗。
流雲掌雖然是本二流秘籍,但隨着陸淵認字後開始研讀,不斷精深之後,慢慢的就感到了晦澀吃力。
因為他發現,此武功不僅是文言文,更是一本半道經。
沒錯,就是道經。
流雲掌的內功心法裏,在許多核心理念和一些詞彙描述中,大量運用了一些道教知識。
許多關竅核心之處,你不了解相應的道教知識,根本就無法理解其中玄妙,就更別提參悟修煉了。
隨着陸淵對心法的修行加深,越發的感覺到了這種情況。
如今只是第一條經脈還好,對於各種道教理念的涉及不算多,靠着當前知識,還能勉強解讀。
但等修煉的更加深入,涉及到更高層次後,沒有一定的文化底蘊,伱還真修煉不到高僧境界。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
對於人體的各處經脈穴竅,心法中都用了不少道家名詞進行命名,然後內氣在各處經脈穴竅中的運行方向和運行規律,也都是用道教的理念進行描述的。
你不清楚這些名詞理念,只按着書中的一本圖冊去運轉內力,那不出問題才怪了。
「如果不通曉道經,只靠我如今的知識,頂多練完心法第一層兩條經脈,做個三流武者就到頭了。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涉及道藏內經了。」
陸淵心中無語,對於這種強行設置知識避障的做法,強烈批判。
但批判過後,還是老實的拿起一本《通玄感應真經》,認認真真的讀了起來。
雖然距離自己修煉到心法的第二層,應該是在六年後了,還有很漫長的時間。
可正因如此,才該在此時,提前積累知識,做足準備。
而且還別說。
隨着對於各種詩詞歌賦、奇聞異志、佛道典籍的研讀,陸淵也頗有感悟,覺得自身心境提升了不少。
問,如何提升一個人的自身素養?
答,多讀書。
轉眼又是一月過去。
這一日,陸淵暫時放下了讀書,家中的練武藥材用完了,他需要進城去補充一些。
因為這個月沒去打獵,也沒什麼皮子,所以也就不背那個大背簍了,直接輕身出發,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交了十文錢入城費後,直接往着周家藥行趕去。
然而才到集市,迎面就堵來了幾人。
「陸淵。」
黑狼幫的疤爺帶着幾個小弟,攔在了前面。
「疤爺。」陸淵神色平靜,沒有露出往日的媚笑,隨意拱了拱手。
「大膽,怎麼跟我們疤爺說話的?」
見他這個態度,幾個黑狼幫的混混頓時大怒,就想上前來教訓兩下。
然而他腳步還沒邁出,陸淵就冷冷的看了過來。
殺了上千山中動物、以及幾十個南海黑幫分子後,陸淵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凝聚出了一種氣場。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氣勢。
大概類似於一個普通人,站在一頭老虎面前的感覺。大家可以在腦海中想像一下。
此時稍稍放出,那罵罵咧咧的小弟頓時受到些許震懾,動作就慢了下來。
疤爺是個有見識的,同樣也是有經驗的,在察覺到這種氣勢後,揮手制住了自己小弟。
然後看着陸淵,上下打量幾眼,冷着臉道:「你這次進城,不賣貨?」
「啊。」陸淵淡淡道:「我改行了,不做獵戶了。」
現在賺夠了錢,他當然不可能再去做個卑微獵戶,然後進城給這些傢伙陪笑臉,讓他們來盤剝了。
所以從南海郡回來後,陸淵就已經決定,不做獵戶了。
從此以後,打獵也不是謀生手段,而只是愛好。
疤爺臉色難看起來:「你練武了?」
他從陸淵身上,感受到了與幫中那些練出了武功內力的高手,相似的氣息。
一樣的強大,一樣的殺氣騰騰。
「是練了一年,小有成就。」陸淵露出笑容,大方承認。
先前是韜光養晦,所以不得不退讓。此時既然練出了武功,有了實力,那自然不可能再去當孫子。
否則,那就是真成孫子了。
而且雖然他不能暴露流雲掌,但僅憑基礎的力量和內力加持,也不是這些尋常人能比的。
以此實力,足以震懾那些蠅營狗苟了。
不然,老是被這些蒼蠅煩,他怕真的有天會忍不住,會動手殺人。
儘管殺了這些傢伙,是陸淵心中所願。
但眼下還不行。
自己還不足以應付黑狼幫,還不想亡命天涯。
踩死這些螞蟻,還是等個十來年吧。
『希望這些傢伙能活到那個時候。』笑盈盈的看着疤爺幾人,陸淵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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