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衝上山。
此時的山頂,再不是墨芊離開大道山時的樣子。
雖然新修建的大道觀還未完工。
但已經看得出恢弘氣派的模樣,道觀朱紅色的大門厚重而莊嚴,院牆高聳,整齊堆砌,院裏焚香裊裊,檀香瀰漫大道山頂。
道觀與山下村子格格不入。
仿若仙境與民間疾苦的兩個世界。
村民們被人鼓動,之前一股道的衝上來,可到了道觀面前,那股子戾氣被壓制了幾分,手裏的鏟子鋤頭也偷偷藏了起來。
這畢竟是道觀。
在人們心裏,對這些神佛的敬畏之心是天然存在的。
何況,這道觀,還是他們一塊磚一塊磚地建起來的。
而這一年多,大道村們賴以為生的營生,就是建設道觀。
道觀威嚴地立於面前。
村民們找回理智。
紛紛拉住了身邊的人。
「哎等等,這道觀是咱們親手修的,可不能就這麼砸了。」
「就是,裏面供奉着大道觀歷代的祖師爺,還修了金身像,咱們砸了,會不會觸犯到神仙。」
「俺,俺,俺不敢去,會觸怒神威,遭到天譴的!」
村民們被道觀嚇住,不敢再前進一步。
開始帶頭的那幾個村民見狀,眼神轉的飛快。
他們互相使着眼色,很快就有人帶頭站出來說話。
「還管他什麼神仙不神仙,咱們都快活不下去了,要是神仙有靈,能眼睜睜地看着村民們窮困潦倒,日子都過不下去嘛!」
「這道觀在山上多少年了,村里富過一天嗎,它不光要害得咱們沒吃沒喝,現在它連咱們的命都要拿走了!」
「對,不能再害怕什麼道觀,什麼神仙,就是真有神仙,也是惡神,它想害死咱們村,要是不除掉它,俺家的老太太,剛出生的小娃子,就全完了,根本別想活!」
帶頭的村民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一提起老人孩子,把所有人都說破防了,現在這極寒的天氣,已經送走了許多人家的老人,小孩子也是在遭受苦難。
短短几天的時間,就讓村民們的恐懼飆升到了極點。
村民們心裏在掙扎。
一面是對道觀神像的敬畏,一面是對未來的擔憂,還有心裏的將信將疑,他們手裏的農具,在兩隻手之間反覆倒來倒去,猶豫着是否相信,真是道觀害得大道村如此悽慘。
這群人糾結着的時候。
了無和尚慢吞吞地爬上山。
村民們自覺讓出一條路,夾道望着了無大師。
現在他是他們全村的希望,能不能挺過這個冬天,全靠大師了。
了無和尚不慌不滿,但面露悲憫。
他走到道觀面前,眉間擰緊,帶起絲絲悲哀之色,許久,才搖了搖頭,轉回身長吁一口氣。
「法陣時日已久,老衲恐無能為力,施主們還是想辦法搬離大道村,方為良策。」
了無這句話等於掀了全村的桌子。
連家都保不住的未來,除了風雨哪還看得到希望。
村民們聞言,全都圍了上來。
「了無大師,求你救救大道村,村里都是窮人,離開村里能去哪裏活啊,你這是讓我們出去流浪啊!」
「俺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俺不走,活是大道村的人,死是大道村的鬼,俺哪也不去!」
「離開大道村能去哪兒啊!大師,您想想辦法,救救俺們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道村這麼多人,大師您一定要幫幫俺們啊!」
村民們輕易地相信了了無的話。
畢竟這是他們特意請來的大師,又跟大道村無冤無仇的,怎麼會讓整個村子的人都搬走。
村民們當然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只有搬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們哪有錢離開村子,換一個地方生活。
所有村民圍着了無大師哀求。
了無無奈嘆息,連連擺手,表示自己能力有限。
大師久負盛名,在上京都是出了名的人物。
他越這樣,村民們越不肯放他走。
「大師,你救救大道村吧,我們一村子人的命啊,你不能不管啊!」
「大師,我願為你當牛做馬,出家當和尚都行,你幫幫我們,我的老娘要撐不住了啊!」
「現在怎麼能讓這凍雨結束,大師,你先讓我們挺過這個冬天吧,這麼冷的天,我們能搬到哪裏去啊!」
村民們哭求着了無。
最後也不知道誰帶頭跪了下來,咚咚咚地給了無磕起頭。
他一個人瞬間帶動所有人,全村人跪下哀求了無救救大道村。
了無面露難色。
想走,卻寸步難行。
在一番天人交戰之下,了無最後終於長嘆一聲,「救了你們,我就要與道觀中惡靈為敵,怕是命不久矣。老衲不怕丟了性命,只是怕你們心不誠,我哪怕救,也救不出你們啊!」
了無說出心中難處。
村民們聞言,忙表態自己是誠心誠意想請了無大師幫助。
「既然你們如此誠心,我便告訴你們如何破解。這陣法,我無力破解,只能你們人力拆除,等你們破除之後,我來對付觀中惡靈,幫你們除去凍雨,恢復常態,除掉惡靈,你們大道村才能過上好日子,你們這裏本就是人傑地靈的寶地,早該生活富足,日子滋潤的!」
了無這番話,戳中了村民的心。
那些他們嚮往的日子,原來本就該屬於他們自己,全是這光顧着自己富裕的道觀,毀了他們的人生。
想到道觀里那尊黃金神像,再對比村子裏的落魄。
村民們的心態失衡。
這次真正地攥緊了手中的農具。
了無見村民齊心,接着盤腿坐於道觀正面前,很快,烈風席捲,凍雨轉向,四面八方地朝着道觀方向而去。
連天氣都在對抗惡勢力。
村民們這次終于堅定信念,齊齊朝着道觀衝去。
那還未建成的道觀。
遭遇了致命的侵襲。
襲擊者猶如巨獸,狠厲地撕扯着道觀的院牆,碎磚破瓦紛飛墜落,砸的一地狼藉,塵土飛揚,給殘破的道觀籠罩上一層灰敗。
原地打坐的了無,此時微微睜開眼。
看着眼前的慘狀,唇角卻露出淺淺笑意。
他此時終於拿出手裏的柱狀法器。
對着天空旋轉。
法器越轉越快,天空中灰濛濛的天開始暫露光明,凍雨漸漸停了。
了無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
等到道觀拆完,這凍雨,便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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