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心驚不已。
這裏本就是那身穿喜服的女屍,曾經拍過照片的地方。
此時,她又突然鬼上身,誰知道又衝撞了什麼!
尤其,這座祠堂還是護村風水大陣的陣眼所在。
要是鬼上身,和外面那些人施展陰術有關,定會破壞風水大陣陣眼。
到時,可就不是簡單的撞祟,而是破開護村風水陣,所有人都會有性命危險!
「師父,林沅好像撞祟了!」我立刻出聲提醒。
姜老頭就在我身旁不遠,自然也是注意到林沅腳步飛快,走向祠堂大廳。
他反而一臉平靜,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同樣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見此一幕,我心裏咯噔一下。
看樣子姜老頭似乎料到眼前情景,難道這祠堂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懸着一顆心,也緊緊跟了上去。
這迴廊距離堂屋並不遠,但短短距離,林沅越靠近盡頭堂屋,變化卻越發瘮人。
她時而嗚咽,時而輕笑,時而宛如久病之人不斷咳嗽,時而眼神堅毅表情凝重。
可以說,幾秒鐘時間,就變化一次神態,讓人琢磨不透上身的鬼祟要做什麼。
我甚至有種錯覺,這些表情不是同一個鬼祟所為。
林沅身上,好像有許多「人」,同時鑽進了她的身體,共同操控。
我強忍心中驚駭,死死盯着林沅,生怕她有什麼異動。
可一路看下來,她除了神情動作詭異瘮人,並沒有做出其他出格之事。
反而,越靠近盡頭堂屋,「她」臉上神情越發悽然起來。
有種說不出的悲傷涌動。
距離堂屋不到一米遠距離,林沅猛地駐足。
姜老頭在一旁,不知何時手中拿出了一個搖鈴。
手腕一抖,搖鈴發出輕盈的響鈴聲。
原本神情還在不斷變化的林沅,臉上表情也驟然鬆動。
下一瞬,她眼珠子朝上翻動露出眼白,身子直接一歪,向地面倒去。
我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扶住了她,這時,赫然發現她印堂處,縈繞着黑氣,無比濃郁。
姜老頭示意我無礙,他又朝堂屋大門走去。
燭火的燈光照亮屋內一角,比起完全的黑暗,更有種幽靜深遠的陰森感。
仿佛一頭深淵巨獸張着嘴,等待吞噬一切。
姜老頭駐足在堂屋門口,手中的搖鈴緩緩響了起來。
只見他發出長長短短的聲音,似有節奏。
安靜的祠堂內,回音繚繞,顯得空靈婉轉。
我還扶着昏迷不醒的林沅,眼神很警惕打量四周,生怕再出現要人命的活屍鬼祟之類。
但隨着搖鈴的響動,周圍連風聲都沒了,安靜的落針可聞。
我背後不自覺流出冷汗,被這種壓抑的氛圍籠罩的喘不過氣。
就在我心跳不斷加快的剎那,堂屋內,傳來叮鈴碰撞的聲音。
我側耳一聽,那響動越來越明顯,好似某種回應。
果然,姜老頭停下手中搖鈴,這才踏步進入堂屋。
我立刻攙扶着林沅,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一進屋,昏暗的燭光下,突然出現一道人影,背對着我們,面對着小山高的牌位。
我瞳孔一縮,心裏猛地一激靈。
那背影無比瘮人,雖然掛着一身粗麻布衣衫,但露出的胳膊,如柴棍一般,又干又瘦。
要不是呼吸間,這道背影還在起伏律動,我還以為誰擺了一具乾屍在這裏嚇人!
更為詭異的是,從堂屋的樑柱上,綁了無數極細的墨斗線,盡頭全纏繞在這枯瘦的人影身上。
而剛才那些叮鈴響動,正是墨斗線上繫着銅錢,碰撞下發出的叮鈴響聲。
見此一幕,我心口突突直跳。
祠堂大門後,掛着銅錢線,此刻,又在人身上繫着銅錢線。
要知道,銅錢線有着驅邪鎮屍的力量,難不成祠堂內有着恐怖的邪祟需要鎮壓。
而眼前像是乾屍一樣的人,就是被鎮壓在此地?
我剛要開口,姜老頭卻搶先一步,向背對我們的人問道:「你三魂七魄可還安穩?若是不夠,我再驅動鎮魂鈴替你護法。」
我一聽,立刻吞下滿腹疑問。
這人不是邪祟,也不是敵人就好。
那道乾屍般的背影緩緩動了下,身上的墨斗線立刻跟着抖動,發出更為激烈的響動。
「還勉強能維持,不過,身上的蛇蛻已經出現,也撐不了多久了。」
那人聲音嘶啞到極致,像是指甲劃玻璃般刺耳,聽的人心裏直發毛。
我悄悄打量姜老頭一眼,不知道他和這人什麼關係。
只是聽見對方的話後,姜老頭臉色陰沉到極點,目光又無比凝重。
「千水,手電給我。」姜老頭伸手朝我要了隨身的手電筒。
探照光一亮,立刻照射在那道背影上。
借着明亮的強光,我才明白這人說的蛇蛻是什麼!
只見那人乾屍一般的身體上,佈滿了拇指大小的黑色鱗甲。
墨斗線纏在他身上,勒出一道道傷痕,滲出鮮血。
更有傷口,已經完全潰爛,蛇鱗剝落在地上,露出血肉,滴落膿水,淌了一地。
單是看這麼一眼,就知道這人受傷不輕,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更別說,這詭異的鱗甲遍佈全身,看上去和精怪似得,根本不敢讓人靠近半步。
倒是姜老頭,眼神閃動着光芒,看上去很不忍心,說:「詛咒已經蔓延全身,你這...」
「咳咳,不礙事,我們都活到這個歲數,還擔心什麼?只是全村遭難,一旦有人進村,把村子守護多年的秘密泄露出去,怕是世上再無寧日!」
那人說話語氣決然,不怕死,但似乎有些難以言喻的責任在身。
比死還讓他恐懼!
這時,姜老頭突然聲音提高几度,說道:「胡說什麼!那些人我攔在村外,還有好消息帶來,不妨看看這是誰!」
「誰?」那道背影應聲而動,緩緩把頭扭了過來。
入眼,便是一張皮包骨頭般的骷髏臉。
這人太瘦了,瘦的驚人,眼窩深陷,嘴唇薄的都包不住牙齒。
要不是還能動彈,還以為骷髏精轉世!
姜老頭朝我身邊的林沅,微微頷首示意,「你命不該絕,沒想到我這徒弟,竟然陰差陽錯,把能給你救命的人帶來了。」
「當年你送出村的雙胞胎女孩,一個死了,一個就在你眼前!」
說完,那人眼睛瞪得渾圓,目光立刻朝昏迷的林沅投射而來。
「什麼!她,她,她回來了?!」
我緊皺着眉頭,下意識看了林沅一眼,心中閃過許多猜測。
難道說,當年把林沅送養給林老師一家的人,就是眼前這人?
那威脅林老師把人和東西還回去,豈不也是他?
我雙眼微眯,不由得警惕起來。
若是枯冢村的人,肯定認識林老師,那又為何要威脅這對夫婦?
莫非村子裏,還有我和姜老頭不知道的秘密?
我下意識退了幾步。
剎那間,姜老頭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向我射來,說:「你退個什麼勁兒?把人放在地上,有用。」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眼身邊的林沅,說:「師父,你還記得照片的事嗎?這人先手就是威脅林老師一家,若是把林沅輕易交出去,怕是會中了別人的計。」
聽到我的質問,那人明顯一愣,說:「威脅?我沒有做過威脅別人的事。」
「村子裏事發突然,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說完,姜老頭也看向我說:「這位是枯冢村村長林天明,我多年來的至交好友,你的消息肯定出了問題,他寧願死,也不會暴露這女孩的存在。」
「更別說要她回來,還有帶着身上的東西回來!」
「啊?」我愕然出聲。
我眼神閃動,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姜老頭眉頭一皺,冷聲道:「你心中有正義感,有想法是好事,但不可一意孤行,我還能害了你和這姑娘不成?」
我一聽,額頭泌出細密的冷汗。
姜老頭說的對,我不信任村長,但姜老頭沒理由害林沅。
有他這句話,我才算醒悟過來。
我連忙開口認錯,而姜老頭神色也緩和了些,倒是分得清我是長心眼了,明白事情並不簡單,也沒過多苛責。
末了,他吩咐我把林沅放在地上,他要替村長拔除身上的咒力。
我立即點頭照做。
林沅被安放在地面,很快,姜老頭從腰間的竹簍喚出那條小青蛇。
對着林沅指尖,輕輕嘬了一口,眼瞅着擠出幾滴血。
很快,小青蛇扭動身體,向着村長爬了過去。
順着他外衣,爬到了脖子旁的動脈附近。
下一瞬,就見小青蛇張口一咬,把獠牙上的鮮血渡了過去。
村上身上恐怖的蛇鱗,肉眼可見開始掉落,潰爛的傷口也在癒合。
整個人雖然還是皮包骨頭,但精氣神恢復許多,明顯和剛才比,緩和許多。
隨着村長身上的變化,那些抖動的墨斗線發出更為猛烈的響動。
以祠堂為中心,一股恐怖的氣勢蔓延開來。
似乎守護村子的力量,再次涌動和強大起來,瞬間驅散了鎮壓在頭頂周旋已久的無形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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