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的關注點,好像有些偏了。
蒙元的晉王相當於副汗,太師、淮王相當於丞相。
現在這位晉王哈剌苦出,就是歷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達延汗的祖父。
達延汗,統一東蒙古的中興之主,也就是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在應州之役,疑似幹掉的那位小王子。
朱祁鈺嘆了口氣,我都如此扶持脫脫不花了,最終他還是沒能坐住汗位。
「脫脫不花的兒子,馬兒古兒吉思也死了嗎?」
淺雪搖搖頭:「應該是沒有,他和阿剌的幼孫,應該都沒來及走到家,兵變就已經發生了。
運氣好的說,他們有希望逃到開平。開平有王越坐鎮,會保護住他們的。」
「那還好,再封他們兩個為大汗,招攬舊部吧。這個馬兒古兒吉思,我勸他不要回去,非不聽。
想着回到他父親身邊,從此就再無顧忌。脫脫不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跟我翻臉了。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終究還是天不遂人願。」
淺雪贊道:「夫君真是神機妙算,您怎麼知道蒙元會發生內訌的?」
「很正常啊,內訌是蒙元的老傳統了,沒內訌才是奇怪的呢。調兵遣將吧,派一萬神機營、一萬驍騎營去駐守開平。
再命許通加強大寧的防守,隨時準備支援開平。」
東勝、開平、大寧、廣寧,依託這四大堅城,組成了北方東西綿延兩千里的防線。
接下來的大戰,雙方各有優劣。
大明的優勢是國力強盛、軍械糧草充足,而且有已經建好的防線可守。
劣勢是防線實在太長了,不可能做到無懈可擊。蒙古騎兵若是找准防線薄弱處,打開缺口,然後十幾萬人一涌而入,那可要了命了。
朱祁鈺打開地圖,仔細端詳了起來。
東勝至廣寧這一段,一直被重點經營,不是那麼好攻破的。
前年大旱、去年也大旱,如果今年還大旱,從西北找黃河水淺處偷渡,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黃河是一個『幾』字形的,『幾』字的東北角是東勝城,有重兵把守,不好突破。
還是從『幾』字的西北方向,突破寧夏防線,衝進內河套比較好。
河套水草豐美,足夠支持十萬騎兵的草料了。
想到這裏,朱祁鈺又重重嘆了口氣,自己早就看懂了,便封了老九為夏王,將來就藩於寧夏。然後給他佈置重兵,守住黃河西北角。
可惜啊,明白是一回事,執行是另一回事,自己的幾個兒子,什麼時候才能成年啊,什麼時候才能獨當一面啊。
沒有親王拱衛,這皇帝當着真的很累。光靠武將,還真不敢放權放的太過,那可是太祖都不敢幹的事情。
養出一群驕兵悍將,如藍玉之流,可就麻煩大了。
太祖都撓頭的事情,我就不去嘗試了。不能因為大明的制衡嚴謹,就覺得怎麼作武將都不會失控。
朱祁鈺振作精神,下午召集文武重臣,商議對策,做出了布署。
好在,新大汗阿噶巴爾濟也需要至少幾個月的準備時間,得等水草肥美,把戰馬養得膘肥體壯,才能大舉用兵。
又過了兩日,阿噶巴爾濟遣使送達國書。
這位大汗單方面將大蒙古國與大明定為兄弟之國。大蒙古國為兄,大明為弟,以後大明需要向大蒙古國繳納歲貢。
至於脫脫不花和阿剌擁立的天可汗,那自然是作廢了。二人進獻的大元傳國玉璽,大明也必須歸還回去。
看完國書,朱祁鈺都氣笑了。
淺雪問道:「要怎麼回復這位新大汗?」
朱祁鈺擺擺手:「回復啥啊,這個阿噶巴爾濟都得失心瘋了,我跟他還說得着嗎。」
「那就這樣呆愣愣地挨罵?」
「那肯定不行,我又不像你們,天天被壓在身下,逆來順受慣了。
這樣吧,讓內閣把太祖修的元史搬出來,就在大明門外,一把火全部燒掉。」
「啊?」
燒史書這可有點新鮮。
「以後沒有大元了,只有蒙古諸部。與大元相關的所有人物、事件,都要從漢人歷史上抹去。」
「那這段歷史不就成空白了?將近一百年啊可是。」
朱祁鈺答道:「空白就空白吧,被異族統治,很光榮嗎。我相信後世子孫對大元的皇帝吃了啥、幹了啥、說了啥不會有什麼興趣吧。
我早就不承認大元是正統中原王朝了,還留着他們的史書做什麼。
蒙古人也沒有記錄歷史的習慣,我把涉及元朝的史書燒得燒,刪的刪。
到時候阿噶巴爾濟都分不清他的十八輩祖宗姓甚名誰,看我不氣死他。
毀其歷史、斷其根脈,然後用佛法感化他們,每一戶留一個兒子繼承家業,其他兒子全給我出家,不許成親、不許生育。
我就不信,根除不掉這心腹大患。」
第二天,皇帝的詔命一出,王誠帶着司禮監諸秉筆,會同閣臣,指揮着將元史統統搬到大明門外,當着官員與百姓,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也是朱祁鈺一向荒唐慣了,竟然沒人敢攔。
大臣們長記性了,都知道阻攔的後果是什麼:誰敢阻攔,皇帝也不打,也不罵,而是會再設個奉天靖難署,讓忠於大元的文臣武將們聚在一起,擁戴阿噶巴爾濟,奉天靖難,誅除無道昏君。
誰被扣上大元忠臣的帽子,基本上就連帶着子孫一起玩完了。
這把火一放,等於徹底否定了太祖的『樂生於有元之世』。
太祖的觀點是:元雖夷狄,入主中國。百年之內,生齒浩繁,家給人足,朕之祖父亦預享其太平。
我中國宋君奢縱怠荒,奸臣亂政,天監否德,於是命元世祖肇基朔漠,入統華夏,生民賴以安靜,七十餘年。
朕本農家,樂生於有元之世。
太祖的原話就擺在這裏,但是百官也不敢拿來攻擊當今天子。
朱祁鈺的脾氣,大家都了解了,誰敢把這些話抬出來當金科玉律,那必然要大開殺戒了。
圍觀的百姓,倒是俱都拍手稱快。好好的漢人王朝,天天把大元當主子供着,百姓早就看不慣了。
蒙古人都打到北京城下了,都把大明天子俘虜了,還講究大元、大明一家親呢,這不是腦子有毛病嗎。
正月十三,帖木兒帝國使臣至,請求皇帝召見。
朱祁鈺一早醒來,茶几上整整齊齊擺着數份軍報:雲南、貴州多位土司發動叛亂,西南再度陷入動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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