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魂人 第六十三章 軌跡

    但是，當我被叫住的時候，馬醫生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到底要去哪裏」。之後又是一句：「半夜三更了，你到底想去哪裏？」還有後面的第三句：「怎麼不說話，你剛才給我電話的時候，可是很能說的」……等等等等……

    這些話……這些話怎麼和之前跟太奶奶說的，一模一樣！一字不差！並且……並且我也神使鬼差說了那幾句，重複太奶奶說的那些……

    也就是說，太奶奶剛才經歷的，我也經歷了一遍！一字不差的談話內容！

    而此刻太奶奶在馬醫生背後偷窺我，不就是剛才我偷窺太奶奶一樣麼？她也和我一樣，先看見我手中的洋娃娃，一定在跟我一樣好奇，怎麼別人也有這樣一個一模一樣的洋娃娃，那當她看清楚我是若藍的時候，她會不會跟我一樣尖叫起來？

    「啊……」

    果然，還沒等我反過來，太奶奶一邊驚恐地瞪着我，一邊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劃破詭異的黑夜。

    一切好像在按照某一種軌道進行着，尖叫聲被馬醫生發現，回頭。

    「若藍？」

    馬醫生居然轉身對着太奶奶叫若藍？剛才我還在想，如果都按照之前的進行的話，那看見太奶奶會叫什麼，沒想到也是叫我的名字！

    他走了過去，向太奶奶走了過去，一如之前向我走過來一樣！而太奶奶一直驚訝和恐懼的看着我，顯然好像被什麼東西鎮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對了！趁着這個時機我要跑！去12樓！去樓頂！不管出口在樓頂這句話到底對不對，我一定要試一下，這已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我猛地向電梯那裏跑去，幸好在經過他們的時候，馬醫生好像並不對我感興趣，或者說，馬醫生對我完全視而不見！反而是太奶奶，一直盯着我看！

    對了！我剛才發現和。馬醫生在聊天的人是太奶奶之後，我也是一直盯着她看，我尖叫了一聲，被馬醫生聽到。他向我走了過來，太奶奶也是這樣跟我此刻一樣，慌亂地逃入電梯！怎麼……怎麼和我的反應一樣？我也是往電梯裏跑！我就是太奶奶，太奶奶就是我？

    又想起一個細節，當太奶奶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本想去追的，但被馬醫生叫住。

    想到這裏，我正好與旁邊的太奶奶和馬醫生他們擦肩而過，餘光看見……看見太奶奶想來追我！

    「若藍！」

    我心裏一驚！

    慌亂的回頭！但發現馬醫生並不是在叫我，而是把本想追我的太奶奶叫住了！

    太巧了！太巧了！我去追太奶奶的時候，也是這樣被馬醫生叫住的！先不管那麼多，我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12樓！

    一個箭步往電梯裏沖。

    又是一個輪迴，又要經歷一遍剛才發生的對話，只不過從太奶奶換到我。再從我換到太奶奶……

    這個怪圈就到此結束吧！因為我要去樓頂了！我不會再出現在1樓大廳！

    進入電梯，狂按12樓按鈕，只想離開這裏，不管這裏有多離奇，有多荒謬，都將與我無關！

    電梯在一層層網上升，我緊緊抱着洋娃娃，無法言語，我有預感，這次一定能走的出去！

    「叮」

    終於到了。心臟狂跳，不知我將面對什麼，但我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

    深吸一口氣。邁出電梯的大門，此刻心情反而有點平靜了，終於到了，新世紀，我來了！

    有點不對勁！

    這裏是哪裏？好像不是12樓！或者，不是任何一樓……

    是大廳！我又來到了大廳！

    毫無生機的大廳使我壓抑不住狂跳的心。再往前走，會不會再次看到馬醫生和太奶奶？

    「你到底要去哪裏？」

    馬醫生的聲音！

    看見了！看見了！前面不遠處站着馬醫生，背對着我，有一種直覺，他面前還站着一個人，只是我的視線被馬醫生擋住了看不到而已！

    又來了？

    又要經歷一遍剛才的經歷嗎？

    雙腳像被下了蠱，不停地往前面走，其實我知道自己不甘心，很像過去看一下，馬醫生對面會不會是太奶奶？隨着我慢慢移動腳步，果然又看見對方拿着一隻洋娃娃！是的！和之前一樣，我又要經歷一遍！

    要不我現在就走？打破這種循環！

    「半夜三更了，你到底想去哪裏？」

    馬醫生又說了一句，這就是整個對話中的第2句話，一字不差，我已經第三遍聽到了！所有的一切好像被人編好了程序一樣，正在按一個軌道進行。

    「怎麼不說話，你剛才給我電話的時候，可是很能說的」。

    馬醫生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一個機械人，只會不斷重複講這幾句話，如果沒猜錯的話，等下又會說「問你呢，說話啊」，這句話。

    「問你呢，說話啊」。

    果然，馬醫生對着前面那個人，說出了這句話！

    我站在原地毛骨悚然！他面前的一定是太奶奶對不對？不甘心！一定要青親眼見到那個人！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生怕驚擾到馬醫生，不知道為什麼，情景設計中並沒有馬醫生被我途中驚擾這個環節，但我還是很害怕，害怕打破這個循環，恐懼着一切未知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是打110的，但，但接電話的，是你」。

    一個女生的聲音，是的！就是一個循環，她一定是太奶奶！就是那種少女的聲音！

    「我就像出去，不想被困在這裏！」

    我如着了魔一般，就像過去看下，那人是不是太奶奶，只想親眼證實一下！不然怎麼都不會甘心！

    我一點點往旁邊挪，慢慢，慢慢整個人展現在我面前，我屏住呼吸，雖然早就知道了結局，但仍止不住心臟在胸腔的狂跳！

    「啊……」當我看見的確是太奶奶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尖叫起來！

    「若藍！」

    馬醫生回頭了！並叫了我！

    我立刻後悔了！為什麼我要按照「劇情」發展，剛才我不應該尖叫的！到此刻為止，所有的過程都是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而我自己也居然乖乖的按照「劇本」去做，可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尖叫已經發生，馬醫生已經叫了我。

    和之前一樣，當馬醫生開始走向我，太奶奶立刻跑掉！

    當我們插件而過的時候，我忽然反應過來，跟太奶奶一起走！我要把一切都問清楚！

    「若藍！」

    我剛要去追太奶奶，又被馬醫生叫住，在那種有力的聲音中，我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天哪！又是和剛才一樣！剛才我就是我去追太奶奶，後來就是太奶奶來追我，結果都是被馬醫生叫住！無論叫太奶奶，還是我，用的都是「若藍」這個名字！我都已經知道了這樣，剛才我為什麼還是要去追！

    馬醫生走到了我跟前，我低着頭，一種無形的壓力從我頭頂重重的壓來。

    「你到底要去哪裏？」

    我都快哭了！又是這句話，這「第一句」話又開始了！又要重新再來一遍嗎？剛才我以為已經逃離了這個怪圈，但是……但是根本沒有！好像有一雙手，把我硬生生拉入一個漩渦……

    「半夜三更了，你到底想去哪裏？」

    馬醫生又說了一句，一切按「意料」中進行着，到底是我大腦有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再過幾秒，他應該說「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給我電話的時候，可是很能說的」，這句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給我電話的時候，可是很能說的」。

    我已經精疲力竭，無力再去想，馬醫生果然說了這一句！

    可能當一個人累到極限，恐懼到極限的時候，反而會笑吧！我苦笑了幾聲，但並沒有發出聲音，真的疲倦了！老天爺，你不要戲弄我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只是求你不要再把我當猴刷，我的精神真的快崩潰了！

    「怎麼不說話，你剛才給我電話的時候，可是很能說的」。

    一切都在按照之前的發生，馬醫生又說了意料中的這句話，聽他那麼一說，那女生滿肚子腸子露在外面，全身是血的樣子，又一次浮現在我腦海，只是那一幕好像離我很遠，很遠，好像是上個世界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問你呢，說話啊！」

    馬醫生對我吼了一聲，雖然我知道他在什麼時間會說什麼樣的話，但正當我滿腦子出現血淋淋女生畫面的時候對我如此一聲吼，我還是全身抖了一下，着實嚇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是打110的，但，但接電話的，是你……」

    我下意識地胡亂回答着，特別是女生那被我踢腫的眼睛一直在我大腦里揮之不去，仿佛在某一個角落盯着我。

    可是，當我自己話音一落，立刻覺得全身不對勁，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從頭頂一直冷到腳心，我居然說了這句話，我居然一字不差地說了這句話！

    我明明知道這件事的恐懼軌跡，為什麼還要按照這樣進行？可是，剛才說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應該說，完全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