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魂人 第四章 溺水亡靈

    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敲門！

    剛敲下去，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門沒關！而裏面的對話聲好像小了很多，並不是說話聲音壓低，而是有一種距離感和空間感，像是說話的人離我很遙遠很遙遠……可是，病房就那麼大，而那種聲音……

    而且從門縫裏看見從裏面溢出來的光，是的！一種強烈卻不刺眼的光芒從裏面滿出來。

    帶着疑惑和好奇心，我輕輕推開了門……

    心裏一驚，壞了！滿屋子白茫茫，這不是在樓頂的感覺嗎？什麼都看不到，全是一片白色，但又有點不一樣，在樓頂是霧氣，明顯感覺那是霧，但此刻是光！一種祥和的柔光，像是……像是天堂……

    「太奶奶！」我喊了一聲，並摸索着往裏面走。

    「哎！若藍寶貝！」

    太奶奶居然應我了！而與此同時，從白光中漸漸透出屋內的樣子，桌子，沙發，床……一切都開始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這感覺從暗黑的地方忽然到了一個很刺眼的地方，等眼睛慢慢適應後，才漸漸看清周圍的樣子。

    「若藍，來，過來」。

    這次我看清楚了，太奶奶倚在陽台上，向我招着手。

    我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一切都是正常的樣子，光線，屋內場景，沒有任何異樣，而且房間就那麼大，除了太奶奶，再無他人，看來那兩個聲音，的確是從太奶奶一人的喉嚨里發出來的。

    我慢慢向陽台走了過來，太奶奶正在那邊微笑地等着我。

    「嘿嘿，我沒騙你吧！」

    太奶奶雖然99歲，但心態就是一個小女孩，說話口吻也是，不過因為她大腦有問題，所以常常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我歪着腦袋，笑着問：「什麼沒騙我呀？」

    「我說出口在樓頂啊。是不是沒騙你啊！你早就應該聽我的！不然不會走那麼多彎路……」

    太奶奶的話還沒說完，我立刻感受到了一種看不見的恐懼將我包圍！

    出口在樓頂？這不是我的幻想嗎？怎麼……怎麼太奶奶此刻會對我說這些！這到底是我親生經歷的，還是只是我的幻想？如果是我親生經歷的，那雁兒怎麼會說我是從懸崖下掉下來送的醫院？如果只是我的幻想的話。那太奶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若藍寶貝，你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太奶奶看我一直低着頭鎖緊眉頭的樣子，關心地問道。

    「是啊……是想起來了……」我喃喃地說道：「可是……」

    「你騙誰呢，想起來，你想起來什麼呀！」

    我抬起頭。疑惑地看着太奶奶，不知為什麼她會這樣說。

    「要是真什麼都想起來……」太奶奶用那種挑釁，又調皮的眼神看着我，說道：「既然這樣，你倒是說說看，在我今年過生日之前的事情，你都記得嗎？你的小學，初中，高中，隨便什麼階段。反正是我生日前，也任由你挑一件事情回憶，你倒是說說看啊！」

    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這裏的陽台沒有護欄，看着又特別彆扭，再加上太奶奶的話……我此刻已全身汗毛豎起，說不出的一種詭異……

    「那你說，我去年的生日怎麼過的，這你總應該不會忘記的吧，若藍你講述下。去年我生日怎麼過的呢？」太奶奶又強調了一遍，而且站在我旁邊洋洋得意的笑，仿佛贏得了什麼勝利，正準備我向他屈服呢。

    太奶奶的話像一根針刺入我心裏。是啊，至始至終，我就不知道在太奶奶生日之前發生過什麼！雖然我知道雁兒和姍姍兩姐妹是我發小，從小就互相串門，還知道我父母一直很忙，是太奶奶把我帶大。甚至能知道我之前上的是什么小學初中高中，但這一切的一切對我來說，好像是……好像是看了一本書的簡介，只是知道了大概，要我回憶起具體的一件事情，一件都想不起來，關於以前的記憶，全部空白！

    曾經茜茜說，她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我所見到的她，只是她在夢裏的一個世界，真正的她，其實是一個燭火將熄的老奶奶。她也說過，同樣我也是不存在的人……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

    「姐姐！」

    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韓田急匆匆推開房門，站在門口喊了我一聲。

    「有什麼事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感覺你在這裏，姐姐，快，跟我走，有話要對你說！」韓田說着一直往裏走，到了陽台抓起我的手就把我往門外拉。

    「你先說，你有什麼事啊」，我本能地掙脫着，而且心裏有點發毛，忽然被一個精神病患者拉着就往門外跑，也太不安全了！

    而韓田好像急的團團轉，其實他的樣子看上去真的一點都不像精神有問題的人，我有點猶豫，一方面感到莫名其妙，另一方面他好像是確實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最終，在他的拉扯下，我還是一頭霧水地跟着他走了。

    他拉着我一路跑，一直到中心湖，才氣喘吁吁停下來。

    「把我帶到這裏有什麼事嗎？現在可以說了吧！」

    「姐姐，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希望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能相信！」

    「半個小時？」

    「是的，我離開那個病房不能太久，頂多只能半小時，不然會出現各種幻覺，就像在地獄一樣！」

    聽韓田說着這般話，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那不是在我掉入懸崖昏迷的日子嗎？我躺在醫院裏，但大腦卻停留在精神病醫院，出現很多幻覺，其中就有被馬醫生困在病房，不能離開一步，不然就會出現幻覺！

    「幻覺……你的幻覺……是不是……和陽台上的黑色欄杆有關……」我小心地問道。

    「姐姐……你？」韓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怎麼知道？你也被困過嗎？」

    「我……」我一時語塞，這件事情說來話長，關鍵是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對韓田說，不過按照他的話聽來，是不是住在這幢大樓的人都有同樣的經歷？我把這個疑問又問了韓田。

    「我也有這樣的猜測，整幢樓都是這樣奇怪的黑色欄杆，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幢監獄一樣，死氣騰騰，又透着鬼氣」，韓田聽我這樣分析，略有所思地說：「很有可能住在這裏所有的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只是我和你發現了那只是我們自己的幻覺，其他人不一定能分得清幻覺和現實」。

    「可是我太奶奶房間的陽台沒有欄杆，那是什麼原因……」我盯着湖面看，也陷入沉思，開始自言自語。

    「沒有？誰說的！都有的啊」，韓田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說道：「剛才我來你們房間找你，你和太奶奶就倚在欄杆上啊！」

    「這……怎麼……」這下輪到我吃驚了，不過精神病到底是精神病，也許他的話只是……

    「好了，姐姐，不和你說這個了，太奶奶房間有沒欄杆一看就會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韓田用手指着在我們前面的湖面：「姐姐，你看！」

    順他指的方向看去，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面平靜的水，只不過比起其他的水面，它更平和，更清澈，更閃耀，說來也奇怪，那麼大的一個面積，怎麼一點漣漪都沒有！說是一面鏡子一點都不為過，甚至有種幻覺，如果我走下去，根本不會沉，而是就像走在鏡子上一樣！

    「這……有什麼特別的嗎……」我邊情不自禁盯着湖面，邊喃喃自語……

    「姐姐，你仔細看，湖水裏有千千萬萬個溺水者在求救！他們在掙扎！在吶喊，他們的五官早已變形、扭曲，還有的臉上皮膚早就腐爛，一塊塊往下掉，眼睛成為兩個巨大黑色的空洞……」

    韓田後面說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說的這些，不就是我在跳樓時候看到的一切嗎……怎麼會這樣……我所經歷的，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而和韓田看見的，到底又該如何解釋……

    「姐姐！有沒在聽我說！」

    「啊？」我呆滯地扭頭看着他。

    「我懷疑馬醫生不僅針對我一個人，他一定在搞什麼巨大的陰謀！那幢住院大樓裏面的人都是他的試驗品，而這個湖他則是用來裝亡魂的！」

    我隱隱約約聽見韓田在說着什麼馬醫生的陰謀，但大腦一直在嗡嗡響，根本沒心思聽他說話，心早就被湖面吸引去了，我站在岸邊，低着頭，一直看着腳下那片如鏡子般的湖水，我有種衝動，很想蹲下來吹口氣，看它到底會不會產生漣漪，或者扔一個石頭進去，會不會有波紋蕩漾開來，這一攤水也太神奇了，怎麼能如此平靜，如鏡子無疑。

    我往前小走了幾步，越來越靠近湖面，我只是想看一眼自己，一整個湖面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我有點好奇，我在這鏡子裏面是什麼樣子。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我也覺得湖裏有很多溺水者在呼救吶喊，其實湖水一片沸騰，只是上面覆蓋了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所以看上去沒有一點動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