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為難我的孩子,孫雨娟你這廝要報仇雪恨奔着我來,不要刁蠻我的孩子們。」
馬大花,連滾帶爬地從大木船的跳板上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上爬。
大木船滂在水面,那跳板自然一頭高一頭低。
從大木船上往下走,那是從高處往低處走。從岸上向大木船走上去,那叫個順着十五度坡度向上傾斜着身體,往上爬着走。都知道上容易下坡難,上去如螞蟻走步;下來如石頭滾落。所以,走跳板是個絕活,不能每個人都能走在上面穩穩重重。
馬大花護犢子的樣子,看得孫雨娟捧腹大笑:「呵呵,舅媽,怎麼啦!我打你女兒你心疼了?那我問你,在你們家那會,大表姐拿着家法對我沒頭沒腦地打下去,你在邊上說風涼話:打得好,誰讓你借宿別人家還不主動學會伺候人!
給大表姐鼓勁的那一刻,你還記得啊?
你那一會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今天是吧?
那一會的我,求着你喊:舅媽,舅媽救救我,你還給我的是飄過來的一雙冷冰冰的眼神。撇着嘴,扭着屁股,大搖大擺地從我面前走開。你知道,那一會的我對你是多麼的失望知道嘛!我咬破嘴唇發誓,今生今世不報此仇,死不瞑目。
那一會的我,多麼想聽到大舅媽你對大表姐說一句:得了!大差不差就過去了,說什麼她也是你們的親表妹。可惜,你沒說,還用一雙鄙視的眼神暗示你的姑娘們,做得好,做得對。怎麼樣,大舅媽,風水輪流轉,蒼天有眼讓我嫁給馬書奎。
嘿嘿,要說馬書奎,我差點忘了,那可都是借你大舅媽和我大舅舅的吉言。他不但為了報仇雪恨,還做了我孫雨娟無法做到的事。手刃舅舅人頭,將你抓來烏金盪做我的僕人,你說,我不應該感謝你們倆當初為了自保,將我送給馬書奎嗎?
後悔了吧!
嘿嘿,大舅媽,三個表姐們,只要我孫雨娟在烏金盪一天,你們這些人就不得改變其奴才身份。而且,是我孫雨娟的奴才,我孫雨娟曾經你們家的外甥女,現在就是你們這一大家子的主人,是你們的天。舅媽,看來,你身上掉下來的肉還是你心疼啦!
別看你裝出一副隨叫隨到的樣子,內心裏你始終不忘你的孩子們。
可我孫雨娟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我要的是你大舅媽和大表姐們,什麼時候把我當着你們最親的人,什麼時候我才能讓你們重新獲得自由。我也是我娘胡川鳳身上掉下來的肉,就該被你們家大人小孩蹂躪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
烏雲遮日,黑雲壓城的年代早已過去,你難道不該清醒清醒自己的大腦嗎?
打你的孩子,你心疼了!
可是,我也是我媽胡川鳳的孩子。當你看着你們的孩子們欺負我的那一刻,我的大舅媽你是什麼心理?打死我,孫家寄存在你們家的私有財產,都歸你們家胡立頂繼承了是吧?不能不說你們家心腸歹毒,我爹先走一年,你們裝神弄鬼,一副為我們家擔驚受怕的樣子。
等我娘第二年走了,你們一家人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馬大花,我明確地告訴你,在烏金盪,你啥也不是,只能是我孫雨娟的僕人。你們家所有人都是烏金盪所有人的僕人,你大聲吼吼不讓我打你姑娘,衝着你來是吧?我偏不聽,聽你的話,那我就是上當受騙。
今天的事,沒你說的那麼輕巧。奔着你來,我可以成全你,但大表姐也要得到應有的懲罰。現在,應該輪到我對你們娘幾個實施家法的時候了。二當家的,二當家的,反了,反了這一家子了。你快來,你快來呀!」孫雨娟假裝受到威脅,連聲叫喚王德霞。
王德霞從另一隻船艙聞訊趕來,為孫雨娟做事,王德霞好說歹說就剩樂意兩個字。
不看僧面看佛面,那馬書奎好歹也是馬占奎的親兄弟,她的什麼事站在馬書奎的立場去衡量對錯。「怎麼啦,太太,又是他們娘兒幾個招惹你了?要我說,索性叫馬書奎明天將她們帶到街市賣掉算了。
別的我王德霞不敢保證,找幾個比她們更能好好伺候你的丫鬟,我王德霞一個人獨包。
只要夷陵鎮逢集,大街小巷我王德霞轉一圈,十個八個小丫鬟手到擒來。嘿嘿!」
「呸,你們這巫婆,不得好死,遲早要得到上天的嚴懲。
我都壬大歲數,你也說得出口賣掉我?賣給你爹爹做老太太是吧?你個缺德鬼,我詛咒你祖宗十八代。」馬大花滿嘴噴出吐沫腥,純然一副潑婦架勢。
「呵呵,我倒想有一個像你這樣的老奶奶。只可惜,我爺爺早死了。要不,你到那邊去找找她。提到我王德霞的名字,或許,我那死去多年爺爺會開恩收你為奴。哈哈哈!」一行人跟着王德霞起鬨,捧腹大笑。
馬大花好歹也是個練家子,槍法了得,只是麻袋繡花,自己腿腳功夫太差。
要不然,那王德霞和她站在一起,孰是孰非,誰勝誰負,還真的不一定是王德霞贏。
馬大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直奔王德霞而來。
看馬大花見的王德霞,那種氣不留命的樣子,至少反映出平時的王德霞沒少關照以馬大花為代表的娘幾個。王德霞可沒孫雨娟那麼有耐心,對待馬大花上手就是皮鞭開花。「啪啪啪」三聲牛皮馬鞭響起,馬大花和姑娘們的脊背、包括屁股,被抽出一道道紅腫凸起的傷痕。
要說王德霞為何對女人如此這般狠心,還不是因為她姐姐王德芳在訓練買回來的姑娘們時,動用的家法。
那些剛被買回來的良家女子,不用說脫衣服伺候男人,她們自己平時睡覺連褲子都不脫,你說那老鴇王德芳找到這些不聽話,又不會撒嬌的姑娘那還了得。偌大的妓院,在魚市口獨霸一方。
哥哥王德鑫,弟弟王德明作為她的左膀右臂,先是對新招來的姑娘們扒光衣服,接下來她們倆先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經過他們倆這一番操作,基本上有一部分姑娘選擇認命。
但始終有些烈性女子,寧死不屈。
呵呵,王德芳這個時候,她開始上場了。手裏拿着騎馬用的皮鞭,倒不是皮鞭好像成為更多人家的家法。關鍵是,那騎馬用的皮鞭,買馬時候,主人奉送不用花錢買,這是其一;
主要還是因為出腳就是騎馬,正常人拿皮鞭套在自己手腕上,使用起來簡單易行,方便順手。騎馬,它可以催促駿馬奔馳;打在不聽話的傭人身上,給自己出出氣,順風順水。每每聽着皮鞭打在動物或者人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表欣慰和解氣。
王德芳利用自己手上的皮鞭,不知道打服了多少烈性女子。
在王德芳的皮鞭下,一個個倔強的姑娘,被她送入有權有錢男人的懷抱。
在她的皮鞭下,多少女人為他們家賺的是堆金積玉,盆滿缽滿。
所以,王德芳手上的皮鞭,在王德霞眼裏,那就是一道十惡不赦的魔咒,百發百中,打在誰的身上,誰都得服服帖帖。你想想看,那不聽話的牛耕地,馬拉車,只要不聽話,就是「啪啪」兩鞭子。沒有倔強的牲畜不怕人手裏拿着皮鞭。
人,更是見到皮鞭揚起,便嚇得抱頭鼠竄。
沒有人能在皮鞭的毒打之後,還能堅持不放棄自己倔犟性格帶來的災難。
或者說,堅持張揚自己的個性,那只能證明王德芳打得不到位。現如今,王德芳的那一套,被王德霞活學活用。她才不跟馬大花客氣,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馬大花的嘴上,「啊」的一聲,從馬大花的嘴丫,冒出紫黑色的血跡。
幾個姑娘趕忙跑過來,有的摟住馬大花,有的跪在王德霞面前。
「求你們了,別打我娘了好嗎?」三個姑娘一起跪地求饒,馬大花欲哭無淚,但始終昂首挺胸。
「孩子們,不要怕,只要為娘還有一口氣,她們就不能如願以償。來吧,王德霞,你不就這麼兩下子嗎?有本事咱們倆出去單挑,我保准你死無葬身之地。」馬大花的不經意一句話,迅速挑起王德霞內心裏的那份虛榮。
她雖然屈服過馬占奎和那位軍爺,但對女人,還真的沒怕過誰。
既然馬大花自尋死路,那今天她只有替孫雨娟教訓教訓他們了,拿馬大花練練拳腳,王德霞心裏痒痒的。
「呵呵,是嗎?我王德霞怕過男人,但還從來沒有怕過什么女人。都說女人不為難女人,現在看來,不是我為難你,而是你在對我發難。既然你要跟我比試比試,那好吧,我今天就成全你。」說完,王德霞一個轉身,對着身後的孫雨娟揮揮手:「走,我們上蘆葦灘......」
馬大花,受盡了孫雨娟和王德霞對她們一家人的羞辱。要說幾個姑娘,還真的不如馬大花勇猛。
無論馬大花在後邊怎麼去鼓勵她們不要怕,三個姑娘始終對馬大花的話擱置一邊。對她們姐妹三來說,活得像條狗,那也是一種活法。死了,便是你來這個世界一朝的落寞。因為屈辱的活着,才能有機會一鳴驚人。
因為死去,而預示着你的一切將從這個世界終結。
苟延殘喘的活着,總比立刻死去的快活留給自己更多的機會。
所以,眼看着馬大花撈起衣袖,走出茅草棚,和王德霞拉開架勢。
王德霞眼看着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婆一樣的人,在烏金盪的蘆葦灘,明知道不是自己對手,但卻能和自己一決雌雄的人,在土匪婆娘中,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個。但見得馬大花將頭往腦後一甩,蓬亂的頭髮,隨着迎面撲來的威風,吹致腦後。
她剛才只是圖一時之快,沒想到王德霞答應得如此爽快!
要說憑馬大花這樣的能力,想戰勝王德霞,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這方面實力。
可是潑水難收,哪怕打不過她馬大花也得硬着頭皮和那王德霞拼個你死我活。與其說在烏金盪一直被外甥女侮辱下去,不如一死了之,做個寧死不屈的母親,亦或在經過姑娘面前,那才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他咬緊牙關,狠狠地說道:「走就走,奶奶個雞大腿的,誰怕誰呀!」
王德霞也在考慮,那馬大花看上去是個闊太太。
但能從她雷厲風行的性格中,看得出這婆娘和一般的大戶人家的貴婦人不一樣。馬大花喜好運動,騎馬打槍她熟透於心。一般的貴婦人,不是吃齋念佛,就是打紙牌,摸麻將。吃喝嫖賭抽,大戶人家的人,有誰不是這樣混日子。
擔心在眾人面前自己輸給馬大花,豈不是給烏金盪的土匪們留下茶餘飯後的笑柄?
眼睛眨了眨,王德霞主意來了。
她笑一笑對馬大花說:「馬大花,我佩服你的勇氣。至少,你在你的女兒面前給她們留下臨死不屈的形象值得我王德霞佩服。但是,你不要忘了,無論你怎麼和我挑戰,都是手下敗將毫無疑問,你心裏要有所準備。明知道自己討不到什麼便宜,還要硬着頭皮,何苦!」
「廢話,老娘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出生豪門,豈能與爾等奴才丫鬟之輩相提並論。和你交手,只是為自己爭取過上正常人生活的權利。憑什麼來到烏金盪,我一個太太就成了小丫鬟和奴僕,這世道也太不公了。
來吧!老娘今天輸了,做一輩子老媽子心甘情願。但是,老娘如果今天贏了,你王德霞就是老娘我的奴僕,你干不干?」馬大花衣衫襤褸,卻能說出如此這般自不量力的話,令王德霞有些貽笑大方。
「呵呵,不是我王德霞不敢,而是我贏了你臉上沒什麼光彩。你說你在中心莊算是個太太這個不假,但是,來到烏金盪,你便是你外甥女的老媽子,是你這頭驢不推磨呢,還是那孫雨娟這隻磨子不跟轉,那是那麼自家的事。
比武,你這小身板就甭提了!比槍法怎麼樣?
三盤兩勝,你贏了,從烏金盪走人。我王德霞說話算數,放你娘們四人遠走高飛。如果輸了,你就得在烏金盪的蘆葦灘侍候我王德霞一輩子。怎麼樣,我王德霞沒有欺負你吧?」王德霞從腰眼掏出手槍,她等着馬大花的回話。
馬大花求之不得,她最拿手的莫過於打槍了。
要說馬大花的槍法,要比那胡川逵好得多。因為馬大花喜歡閒來無事地糊弄着手裏的槍,時不時來到胡家大院的後花園對着樹上的鳥雀,或者梨樹上的果實練槍法,好像是馬大花的一種習慣。她點點頭:「來就來,誰怕誰呀!」
二東成拿起一隻碗,快步走到王德霞對面三丈遠的地方。
面無懼色地將碗頂在自己頭上,他對着王德霞喊道:「二當家的,你看準了打。」
二東成一句話還沒說完,王德霞掏出的手槍手起槍響。只聽得「啪」的一聲,二東成頭上的碗,被打得粉碎。她隨即將手槍交給身邊的馬大花,帶着幾分自豪地對馬大花說:「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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