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清沒想到自己身體會這麼虛。
當他爬上林坪山對外開放這部分的最高處時,已經累的氣喘如牛,雙腿都有點酥軟,額頭和後背都在冒汗。
被清晨山間的冷風一吹,感覺還有點冷颼颼的,身體裏一陣寒意。
往前看去,是林坪山上的東來閣,它的前方是一個小型廣場,艾清和小魚爬到這裏,就找了旁邊一個長椅坐下。
被風吹得有點冷,艾清瞅了眼小魚腰間綁着的外套,咳嗽兩聲,問道:「你冷不冷」
「不冷。」小魚搖搖頭,疑惑艾清問這個幹嘛。
事實上她也沒覺得有多累,只是正常的運動消耗,她連暖流的輔助功能都沒用上。
要是用暖流灌注雙腿,小魚感覺自己十分鐘就能走到山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才爬到這兒來。
「那你外套借我一下。」艾清伸手揭開藍色外套衣袖的結,趕緊披到自己身上穿好,總算覺得好了一點,沒那麼冷了,「這裏沒人,不用擔心尾巴露出來,一會兒下山我再還你。」
「那,現在」小魚歪頭問道。
「咳,現在先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們就到這座東來閣最頂層看日出。」艾清摸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現在是五點零七分,咱們休息到十五分,讓我先緩緩。」
「哦,好。」小魚乖乖坐好,默默湊近艾清,跟他貼貼,猛吸艾清的暖流,隨後她摸摸自己的草帽,小聲問道,「那,我可以,摘嗎」
艾清聽她這麼說,環顧一圈四周,確認這個點沒人爬山,便點頭說道:「摘一會兒透透氣吧。」
「嗯!」小魚高興點頭,連忙把草帽摘下來,頭頂純白色的貓耳朵微微扇動了幾下,似乎也在為終於透了口氣而放鬆。
艾清看着她的貓耳朵,實在是可愛極了,忍不住抬起手裏,摸摸她的腦袋,順帶捏了捏這對貓耳朵。
「唔……」小魚眨眨眼睛,貓耳朵不自覺的抖動兩下,有一點點敏感。
隨後,艾清好奇的看向藏在一頭雪白長發中的人類耳朵,問道:「之前都沒在意,你這個耳朵能聽到聲音嗎」
感覺到艾清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小魚下意識抬手摸了摸人耳,隨後點了點頭:「能呀。」
嘶……還真是神奇啊。
「那剛才你戴着草帽,聽我說話是什麼感覺」
「就是,又悶,又清楚,夾着,不舒服。」小魚努力組織着自己的語言,表達她剛才的感受。
嗯,這就像是一隻耳朵在水裏,另一隻耳朵在水面外的感覺似的,確實會不太舒服。
「那現在先不戴,等下山再戴上吧。」艾清接過草帽,直接往自己頭上一蓋。
兩個人坐在一起,看看一旁高高的東來閣,再看看下方蜿蜒曲折的上山路,周圍是茂密幽深的樹林,仔細聽,仿佛還有晨起的鳥鳴,以及藏在草叢中的無數蟲鳴聲。
艾清指着這條山路,朝小魚說道:「你知道嗎,我小學的時候,參加過我爺爺那個小區的爬山比賽,最後拿了一等獎。」
「比賽!」小魚眼睛放光,問道,「兔兔,龜龜,比賽!」
「啊,跟那個差不多。」艾清理解了小魚的意思,點頭說道,「我是第一名,厲害吧。」
「厲害!」小魚用力點頭。
咳……艾清裝完逼,摸摸鼻子,心想那會兒只有老頭老太太參加的比賽,他能贏也很正常。
那會兒他生病請假在家,剛好病好了但還沒回學校,就跟着爺爺去湊了個熱鬧。
本來就只是居委會舉辦的小比賽,大家都是比個樂子,讓艾清摘了頭名,大家也都笑呵呵的。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臉皮夠厚的呢。
都說良好的教育能讓人懂得謙虛和禮讓,這樣教出來的學生,往往臉皮比較薄。
但等到了社會上,卻又要重新讓你把一層層的臉皮都粘回去,重新變成厚臉皮,否則往往只會被別人佔便宜,損失自己的利益。
「下次,我們,比賽。」小魚見他不說話,便有些期待的說道,「獎勵!」
好嘛,就是想要獎勵。
「你不如直接說想要什麼。」艾清失笑搖頭,心想就他現在這個體能,除非小魚是龜兔賽跑里那隻笨兔子,否則他怎麼可能贏得了。
「想要,想要,唔……」小魚苦惱的蹙起眉頭,小嘴撅起,思考了好一陣子,才突然眼前一亮,說道,「要外套!」
艾清:「……啊」
眨了眨眼,艾清有點懵,下意識看看小魚身上這件連衣裙,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你是不是感覺有點冷啊」
「沒有。」小魚搖搖頭,一臉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他怎麼問這個。
「那你要外套幹嘛」艾清一臉疑惑,「再過段時間就要夏天了,穿外套會很熱的,等秋天了再給你買新的外套吧。」
主要是他現在也沒錢,至少也得等下個月稿費下發才能寬裕一點。
而且他還打算先給小魚買個手機來着,買外套的錢能省則省。
但小魚很快就小聲解釋道:「不是,買,是,要,這個。」
說着,小魚揪了揪艾清身上這件藍色外套的衣袖,臉色認真誠懇。
艾清掏了掏耳朵,確認自己沒聽錯。
「你要這件外套幹嘛這也不適合女生穿啊。」
「喜歡。」小魚老實回答。
難不成是因為變成人後穿的第一件衣服,所以穿出感情來了
艾清扯了扯嘴角,心想他也不缺這麼一件外套,小魚要是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行。
「你真想要的話,給你也可以。」艾清摸着下巴說道,「不過你別拿來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啊。」
「什麼,奇怪」小魚疑惑的問道。
「當我沒說。」艾清擺擺手,看了眼時間,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撐着膝蓋站起身來,朝小魚伸出手,「走吧,我們登樓,看日出。」
「嗯!」小魚伸出手,和艾清握在一起,從椅子上起身。
兩個人朝東來閣的方向走去。
凌晨的東來閣並沒有開門,工作人員都還沒上班。
但艾清有艾清的辦法。
從小在林坪區長大的他,自然清楚這東來閣要怎麼走後門。
拉着小魚在這片建築群里穿梭,從側面的一個樓梯口鑽進去,一路爬了幾層樓梯,找到了三樓的口子沒鎖門,便打開門溜了進去。
電閘關了,電梯走不了,但這裏本就有觀光的樓梯可以繼續往上爬。
這可就苦了艾清了。
足足九層高的東來閣,爬的他雙腿酸澀沉重。
尤其這每一層都得有五六米高,不是單純普通樓房的一層高度。
等他終於爬到頂樓,只感覺雙腿重若千鈞,腦子都有點發麻發昏。
一旁的小魚呼吸平穩,扶着艾清的胳膊,順帶多吸收一點暖流,好讓自己不那麼早的變回貓咪。
但她變成人的時間已經有些久了。
從凌晨兩點左右,她就已經暖流滿溢出來,化作人形了,為了不打擾艾清休息,偷偷溜出了臥室。
到現在臨近五點半,已經逼近極限。
可是她還想要保持人身,看到這一場日出呢。
「你看,太陽的輪廓,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了哦。」艾清站在小魚身邊,一手叉着腰喘着粗氣,一邊又指向遠方,臉上既有虛脫後的掙扎,又有滿足的笑意。
「嗯。」小魚點點頭,默默細數自己身體裏漸漸要耗盡的暖流,突然扭頭朝艾清說道,「我,有點,冷。」
「啊」艾清聽她這麼一說,下意識就想脫下外套。
但小魚卻制止了他,反而走到艾清前面,背對着他,扭頭說道:「你,也冷,這樣,都不冷。」
說着,她拉起艾清的手,環抱住自己的腰。
這一瞬間。
暖流如同一顆茁壯的大樹,深深紮根進她的深處。
遠方的紅日升起,越過千山萬水,為此刻的他們鍍上一層金輝。
艾清懷裏抱着女孩兒。
女孩兒看着日出。
小魚想起艾清翻開語文課本的樣子,耳邊響起了他那時的話。
「日對月,水對火,日就是太陽,你看窗外掛在天上,那個一直發亮的,就是了。」
小魚眼中倒映着陽光和彩霞,小聲發出驚嘆:
「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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