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鮮的南瓜嗎?怎麼賣?」
環筱停在一個攤位上,看着旁邊的女人一邊挑選蔬菜一邊問價。
也許是因為長久沒有照到陽光的原因,女人長得白淨。她的皮膚狀態要比普通人好得多。
女人的手臂上纏着許多繃帶,繃帶上滲出血漬,染紅了白色的繃帶。
但女人卻沒有絲毫痛苦,似乎將受傷當成習以為常的事情。
「五枚一個,不講價。」
坐在攤位上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並且其它攤位上的攤主也多半是瘦弱的老人。
攤主的臉上盡顯尖酸刻薄,冷漠得如同沒有感情的冰塊。
想要買南瓜的女人大叫:
「五枚?你想賺人畜幣想瘋了!其他攤位上,這種大小品相的南瓜頂多就要三枚,你居然要價五枚?!」
「愛買不買,你不買有的是人買。」
攤主冷着個臉,態度十分不好。
想要買南瓜的女人怒道:
「我看你可憐才想要買你的東西,結果你就想着怎麼狠狠宰我一刀?真是好心沒好報,你留着這些菜,我看你收攤的時候怎麼和鬼主人交差。」
說完,女人憤然離去,腳步騰騰騰地用力踩着地,如同在拿地板撒氣。
環筱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女人發現了環筱在故意跟着她,於是停下來,扭頭警告:
「你跟在我後頭幹嘛?別以為我看你營養不良就會施捨你人畜幣,誰的人畜幣來得容易?你別再跟着我!」
環筱在來到這處地方的時候就發現了,人畜街的人類普遍很胖,大部分人都如同充了氣的氣球一樣圓滾滾的,只有少數相比來說較瘦的人,但也是超重很多的體重。
比起環筱所在世界的行人,這條人畜街的人實在胖得過分。因此,環筱一路上收到了許多像是在看殘疾人的目光,他們似乎在同情環筱沒有肥胖的身體。
見到女人誤會,環筱笑着解釋: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買東西,人畜幣要怎麼獲得?」
「……呵,你之前都被養在家裏增肥?沒成功,所以被你家人拋棄了?」
女人的表情有點複雜,嫌棄中帶着憐憫。
現成的藉口,不用白不用。
環筱點頭,「對,所以我想靠自己賺人畜幣!」
「就你這小身板?算了,要不我賞你兩枚,你隨便買幾個包子饅頭長下肉吧。」在女人心裏,憐憫最終戰勝了嫌棄。
她從口袋裏掏出兩枚比一元硬幣略小的黑色硬幣,扔進了環筱懷裏。
環筱迷茫接過,隨後眨了眨眼,擺手道: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想知道人畜幣怎麼得到,我可以靠自己拿到的。」
環筱將兩枚人畜幣還給了女人。
女人皺着一張臉,將人畜幣小心地放回了口袋,接着打量了環筱一圈,搖了搖頭,沒說話。
「……難道我不滿足條件嗎?」環筱沒想到,這裏的貨幣還挺難拿,居然還有限制條件。
卻見,女人再次搖頭。
然後,她指着一條路,說:
「你看,往這個方向一直走,走到盡頭,有家黑色的店,去那裏交換人畜幣就行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
女人慾言又止,讓環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提醒什麼?」
「交換人畜幣,需要拿你的肉來換,你想清楚再去吧,他們最少也要收一斤,我怕你進去了,就沒命再出來。」
女人說完,搖着頭離開了。離開時,嘴裏還在念叨:
「可憐哦,現在怎麼還有這麼瘦的孩子,都快成骨頭了。」
環筱在後面聽着,心裏默默吐槽,就算從她的世界隨便挑一個醫學標準上稍微偏胖的人到這裏,恐怕也會被說「瘦成骨頭」,這裏對胖瘦的審美已經畸形了。
但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環筱就順着女人指的那條路走過去了……
一路上,異樣的目光總是落在環筱身上,跟了環筱一路。
人類是輕蔑幸災樂禍,因為看到了比他們更瘦的人,所以有了一種踩踏弱者的自豪感和快感。
鬼怪是好奇疑惑,因為他們完全不懂一隻鬼為什麼要去交換人畜幣,難道這隻鬼想換了人類食物然後拿去投餵人類?
它們不懂,但大為震驚!
作為視線焦點的環筱總算是走到了那家黑色的店,簡稱黑店。
兌換人畜幣的是一隻長相凶神惡煞的鬼,它的臉上是一副別人欠了它錢的樣子。
看到環筱,它露出奇怪的目光,沒理會其他來換人畜幣的人,詢問環筱:
「需要換人畜幣?」
「是的,用這個可以換嗎?」
環筱從儲物格里拿出僅剩的一顆頭顱。
其他來換人畜幣的人都是一驚,但他們沒有太多恐懼,看起來似乎對這種事情看慣了,所以已經免疫。
店裏的鬼將人頭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點點頭,給了環筱兩百枚人畜幣。
環筱沒有異議,反正人頭是別鬼送的,她覺得能換夠買七天食物的量就可以了。
她原本還想着,如果這顆頭換的人畜幣少,她就把儲物格里的六塊人皮也拿出來換,不過,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但是,看到這一幕的其他人炸了!
「兩百枚?人頭不是只有五十枚嗎?為什麼她能拿到這麼多?!」
「早知道人頭這麼值錢,我之前就不拿來吃了,好浪費……」
「她不會是哪只鬼主人圈養的人類吧?居然能夠拿到四倍的人畜幣。」
幾雙貪婪的眼睛凝視着環筱,他們其中幾個人已經將主意打到環筱身上了……
得到了人畜幣,環筱就離開了黑店。
她偶爾停下腳步,回頭,會發現幾個跟在她後面的鬼鬼祟祟人影。
環筱當做沒看到,繼續往前走。
路過幾個攤位,看到新鮮的水果,環筱就停留在了攤位旁邊。
「這些蘋果怎麼賣?」
「兩枚一斤,五枚三斤。」攤主是位佝僂的老人家,聲音顫顫巍巍的,話說得很慢。
他的手上和裸露在外的小腿上都有繃帶纏着,這些地方應該被他切割過血肉拿去換人畜幣。
繃帶的顏色有些髒了,不知道多久沒換過。
環筱拿出五枚人畜幣,「要三斤的。」
蘋果容易儲存,放七天肯定沒問題。
老人眼睛笑得彎彎的,道:
「好好好,我給你選好的,這些都是新運到人畜街的水果,比我以前生活的地方賣的水果還要好嘞……」
然而,說着說着,老人沉默了。
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不再說話,眼睛盯着手上的傷口出神。
見到老人似乎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環筱便猜到老人應該是年輕的時候誤入鬼怪世界,之後便再也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老人心情低迷,但還是很快稱夠了三斤的蘋果給環筱。
環筱道了聲謝,將人畜幣付了就前往下一個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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