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氏洗好衣裳,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她甩了甩已經麻木了的手臂,只覺得渾身疼痛。
舊傷加新傷,這一切,都怪顧家人!
顧雲喜那個賤人,都怪她,自己的算計才會被發現,自己才會被官差抓走。
還有顧老太這個老不死的,就喜歡磨磋自己。
她罵罵咧咧地,拎着洗好的滿滿兩大桶衣裳,往家裏走。
回去的路上,經過很多村人的家。
有個喜歡八卦的婦人,指着方氏,跟另一個婦人說道:「哎,之前我可是聽說,等方氏回來,村長可是要開祠堂,把方氏的名字從族譜裏面劃了。」
另一個婦人不屑地搖了搖頭,說道:「這要是我,可都沒臉出來了,方氏臉皮還真厚呢!」
「哎,你們都不知道,在她賣掉雲樂之前啊,我聽巧珍娘說,當時她還想要把巧珍介紹給那個什麼柯家呢!」
「啊,方氏竟然這麼惡毒,那柯家可不是什麼好歸宿......」
方氏走在路上,聽着背後傳來的議論聲,氣得手抖個不停。
什麼叫做,村長要開祠堂,她要被從族譜里划去了名字?
想當初,這些婦人跟自己的關係都不錯的,現在自己不過是遭了顧雲喜的坑害,被官府抓進牢裏一個月,她們的畫風就全都變了。
這些長舌婦,還真是會落井下石啊。
不過,方氏到底是有些心虛,沒有勇氣直接轉身,撕爛那些長舌婦的嘴。
她快步離開,往老顧家趕去。
到了家裏,把衣裳晾好,顧老太不讓她喘口氣,接着就又讓她煮飯。
方氏說道:「娘,你讓我先煮水,洗個澡,換一身乾淨的衣裳行嗎?」
顧老太瞧着她方氏身上髒兮兮的,也有些嫌棄,沒好氣地同意了:「那你趕緊的,都到飯點了,不要餓着我的寶貝孫子。」
方氏心裏氣得要死,但是,此時的她卻不敢造次,只好卑躬屈膝點頭。
等到她把灶台里的火燒起來,才回屋裏去,拿一件乾淨的衣裳出來。
她已經一個月沒有洗澡了,等她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出來之後,顧老太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方氏又手忙腳亂地煮飯,好不容易,飯煮熟了,菜還沒做好。
忙活了許久,顧老太罵罵咧咧地,進了廚房,幫着把菜炒了。
這個方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之前因為她說話好聽,哄得顧老太心花怒放,大多數時候,家裏的飯不是二兒媳婦吳氏做的,就是雲喜姐妹做的。
方氏真正一個人做飯的時候,少之又少。
顧老太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一絲懷念顧雲喜姐妹在的日子,至少,那兩個死丫頭做飯又快,又好吃。
飯菜做好之後,方氏端到堂屋,就見到她男人,顧老大從外頭扛着鋤頭回來。
方氏像以前一樣,見到她男人,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喊道:「孩他爹。」
她原本以為,顧老大會像往常一樣,心疼她。
哪知道,顧老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把鋤頭放在牆角,洗過手,就安安靜靜地坐着吃飯。
老顧家這一頓飯,吃得很是安靜,不過,在方氏想要多夾一塊肉的時候,顧老太嚷嚷出來了。
「你這賤人,你吃什麼肉,沒見到你男人下田裏幹活辛苦嗎?」
顧老太說着,一筷子打下去,把方氏夾着的肉片重新抖落了。
方氏委屈地看了看顧老大,但是,顧老大依舊自顧自地吃着,似乎並沒有因為他娘嚷嚷而受到影響。
任氏忍着淚水,說道:「娘,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吃飽飯了,我就吃一小片肉。」
顧老太不為所動,罵道:「你還有臉說?哼,你可別當我跟你爹是傻子,你自己怎麼進的牢裏,自己心裏清楚。」
「我們老顧家,可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婦,丟人現眼的東西!」、
方氏張了張嘴,想要繼續爭辯,顧老爺子用筷子敲了敲碗沿,說道:「老婆子,差不多就行了。」
最終,顧老太挖了方氏一眼,繼續吃着飯。
不過,她還是把那些肉看得緊緊的,不讓方氏夾一口。
到了晚上,方氏進了屋裏,坐在床上等顧老大洗漱回來。
等到顧老大回來,她就委屈地衝着顧老大撲過來,一把抱住了他,說道:「孩他爹,嗚嗚嗚。」
往常,顧老大可是最吃她這招了。
方氏的臉深深地埋在顧老大的懷裏,甚至都想像到了,顧老大一會兒會怎麼哄自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顧老大在被她抱住的瞬間,身子一僵。
他猶豫了片刻,推開了方氏,淡淡地說道:「孩他娘,你累了,早些歇息吧。」
說完,他就自顧自地爬上了床,睡在里側,背對着方氏。
方氏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顧老大,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怎麼就連自己的男人,也變了?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家裏到底經歷了什麼?
是顧雲喜那個賤人,對顧老大說了什麼,還是顧老太那個老不死的,挑撥了她們夫妻的感情?
方氏這下真的流出眼淚了,看着顧老大的背影,哭出聲來。
「雲陽他爹,孩他爹,我是哪裏做得不好?你說,我改,行不行?」
「孩他爹,你說說話,行嗎?你不要不理我......」
方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連隔壁屋的顧老太跟顧老爺子都聽到了,顧老太啐了幾句死婆娘。
但是,饒是方氏哭得再凶,顧老大絲毫不理會她,再加上白日裏在田裏勞作,只覺得身心都累,沒一會,就發出了一連串的呼嚕聲。
方氏又氣又急,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一個月之前,還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男人,怎麼轉眼間,就變成這副無情的樣子了?
不過,她還有顧雲陽,她替老顧家生了個孫子,這可是天大的功勞。
就算是顧老大不待見她,等到以後,熬死了那個老不死的,以後這個家裏,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方氏這麼想着,臉上露出了兇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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