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下令不許任何人給陸辜準備吃的。
這個命令主要是針對老太太的。
就這樣,陸辜當真是一夜不吃不喝沒合眼,硬生生的撐了一夜,又累又困又餓的把金姝要求的內容給全部熟練的背了下來。
等第二天一早,跪在金姝面前的陸辜終於把最後一句給背出來的時候,一旁的丫鬟都跟着鬆了一口氣。
陸辜更像是剛從水裏提出來一般,混身濕汗淋漓,臉色發白身體微顫。
「嗯,背的不錯。」
簡單一句話猶如仙樂,陸辜緊繃着的神經總算是放鬆下來。
他抬頭看了眼金姝,只見她緩緩朝着自己伸出手,陸辜下意識閉上眼睛縮着腦袋,但最後落在自己頭上的卻不是巴掌,而是溫柔的撫摸。
金姝的聲音很低很柔,之前他從沒注意過,眼前這個女人的聲音竟然這麼好聽。
「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為什麼這麼做,但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如今天子一心想分裂世家大族的勢力,陸家已經不是從前的陸家了。
這時候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娘已經苦苦撐了快十年,娘撐不了多久了,我不希望等娘倒下後這個家以後無人能撐的起來,所以我把希望都放在你們身上了。
你們是陸家的未來,而如今延續陸家榮光的唯一辦法就是入朝為官,只有成為陛下手底下的人,陛下才不會對你斬盡殺絕,陸辜,你明白嗎?」
陸辜默默聽着,心底里莫名有些觸動。
金姝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腦袋。
「三個孩子裏,我最看好你,娘懲罰你是為了讓你認清現狀,陸家已經岌岌可危了。
我相信,你不會讓娘失望的對不對?」
陸辜繃着臉不想說話。
這個女人說的怎麼和爹娘教他的都不一樣啊。
爹娘說了,陸家是世家大族,繁榮昌盛,他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不想捲入世事紛爭,最後考慮送他回來也是想讓他來繼承國公府的一切。
為什麼到了金姝這裏,國公府就成了舉步維艱的沒落貴族?
到底是誰在騙他?
陸辜搖了搖頭,爹娘那麼疼愛他,定然是不會騙他的,而且自他入府以來國公府的豪華氣派他是看在眼裏了,哪有金姝說的那般艱難。
果然,這個女人滿嘴謊話,難怪爹寧願離開國公府也不想和她過一輩子!
面前這九歲的小蘿蔔頭心裏在想什麼,金姝一個眼神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小子現在心裏想法多着呢,不過金姝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時間來對付這小子。
「好了,下去吧,今天休息一天,明天背誦後半部分,背下來什麼都好說,背不下來的話,你自己看着辦吧。」
上一秒還給人如沐春風之感的金姝,此刻又變得無比的殘忍冷漠。
陸辜此時生不出一點和她反抗的念頭。
雖然心裏不服,憤恨,但行動上卻不敢怠慢。
畢竟金姝若是要罰他,就算是奶奶也護不了他。
看着陸辜一瘸一拐乖乖的回去了,金姝笑了笑。
對付這種小白眼狼,就得夠壞夠狠,壞到讓他不敢生出一點忤逆之心來。
至於原劇情中原主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悽慘的下場,就是因為在陸辜成長的這十年裏,好人全都是老夫人在做,而充當嚴母角色的金姝卻壞的不夠徹底。
在陸辜看來,金姝就是個封建專治的大家長,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把他往死里逼。
但事實上每一次原主因為他調皮任性而懲罰他的時候,老太太就會出面和稀泥,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壓制着金姝,一次次的讓陸辜逃避了懲罰,但心裏對金姝的恨卻一點沒少。
在他看來,全家對他最好的就只有老太太,金姝就是一個動不動就拿鞭子要打他的壞女人。
一來二去,陸辜雖然最後入朝為官成了皇帝身邊的紅人,但付出最多的金姝卻絲毫得不到陸辜的感恩和理解。
總結了一下原主的失敗經驗,金姝總結了一下。
陸辜是個實打實的白眼狼,想治得了他就只有一個辦法。
切斷他所有後路,讓他認清一個現實,國公府唯一的話事人就是金姝,想要過好日子,就得老老實實聽話,不然就得挨打。
今天這頓罰能讓他長點教訓了,當然這些還遠遠不夠,陸辜以後要挨的揍還多着呢。
當天晚上金姝又把賬本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一開始她就知道國公府已經從裏到外爛的差不多了,但看完這些賬本金姝發現自己還是想的太保守了。
如果說以前的國公府是一座金山,被三代定國公啃的所剩無幾的話,現在的國公府就只剩一頓爛皮爛肉,全靠着原主嘔心瀝血東拼西湊勉強保持着光鮮的外表。
就這幅表皮下,還藏着數不清的蛀蟲仍然攀附在骨頭上吸食着最後的血肉呢。
也難為原主了,竟然能撐這麼多年。
金姝用了二十四小時把所有賬全部分清楚,基本上也就幾類。
一類是國公府手底下的十三間鋪子收支賬本,這一部分是府內所有經濟來源,全靠着原主操持管理。
一類是府上近百人的日常開支取用,府內的賬房先生管的就是這部分,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小姐少爺,每個月都有定額開支,每一次取用都要在賬本上做詳細記錄,以供原主月底翻看。
還有一類就是國公府這些年對外的金錢往來了,這一部分大多都是老國公在世的時候留下來的,那時候府內還有點錢,陸家周圍的旁系親戚以及老夫人那邊的親戚,全都來打秋風借錢。
借了錢自然要留下借條字據,金姝手底下這厚厚的十幾本,全都是那些年借錢的字據。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賬基本上都變成爛賬了,原主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去討要,但她一個「寡婦」,背靠毫無實權的國公府,面對那麼多形形色色的無賴流氓又怎麼可能要的回來。
金姝看着面前分好的三類賬本,閉上眼睛吐了一口氣。
「慢慢來,賬要一本一本的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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