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小姐胡可心昏過去了,胡老襄、胡辭樹父子臉色同時大變。
胡老襄急忙告罪道:「李先生、杜盟主,小孫有恙,我與辭樹需得過去看看,怠慢之處還請包涵。」
李往矣回道:「胡公莫急,若不嫌棄,我與杜兄一起過去。」
「那就太好了,請!」
隨即也不耽擱,四人一起快速趕往疊青居。
到了之後,只見孫小姐胡可心躺在床榻上,一位女醫師正在把脈。
胡老夫人等一群女眷,圍在邊上,皆十分擔憂。
不一會兒,女醫師把完了脈。
胡老襄立即問道:「芍藥,可兒怎麼樣了?」
女醫師胡芍藥回道:「老太爺,可兒乃是舊疾發作,眼下並無大礙。」
「不過可兒神虛之症,愈發嚴重了,若是再不能根治,只怕……」
胡芍藥神情很是憂愁。
作為醫師,她十分清楚可兒的狀態,可偏偏她醫術有限,無能為力。
胡老夫人道:「我不是托幽壑山賀老夫人,向第三藥王谷求得了一篇【清夜養神訣】麼,可兒說已經修習入門,靠着它昨兒睡了個好覺。」
「按說精氣神應該有所提升才是,怎麼會突然昏倒了?」
胡芍藥搖頭,答不上來。
胡老夫人嘆氣,看着床榻上的孫女,又心疼又擔憂。
胡老襄、胡辭樹,也都十分關切。
不一會兒,二先生胡拜月聽得消息,也放下手裏的事,趕過來了。
小芊君飛到李往矣身邊,小聲說道:「大師兄,可兒姐姐好可憐啊,從小就體寒神虛,經常昏倒。」
「大師兄你讀書多,看過許多醫書,能不能幫幫可兒姐姐?」
剛剛那一會兒,小芊君已經與善良單純,又喜好詩書的胡可心,處出情誼了,見其昏倒,有些難過。
李往矣認真打量着床榻上的嬌弱少女。
少女長着一張小臉,皮膚白皙,氣質嫻靜,十分好看。
就是身材有些單薄,加上氣貧神虛,顯得很是嬌弱。
「大師兄?」
聽到小芊君的輕喚,李往矣回道:「我已經看出一些眉目了,不過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般,還得等她醒來,問問才知道。」
「真的?太好了!」
師兄妹倆說話的聲音,儘管很小,卻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胡辭樹快步來到李往矣近前,期冀道:「李先生,你剛才說看出了小女的一些症狀?此話當真?」
「是。」
「太好了!李先生,我,那,還請您……」
「胡兄莫要激動,待令嬡醒來,詢問之後,才能確定是否真如我預料的那般。若我真能救治,自不會推脫。」
「好,好!等可兒醒來,等可兒醒來——芍藥,可兒還需多久才能醒?」
女醫師胡芍藥回道:「最多一盞茶的時間,或者片刻就能醒。」
果然如女醫師說的那般,只過了片刻,胡可心就醒過來了。
胡家人詢問幾句後,便都讓開,請李往矣上前。
「李先生!」
嬌弱少女見得青衫書生過來,虛弱地打了個招呼。
李往矣溫煦道:「可兒姑娘,我有個問題,需要你如實回答。」
「先生請問。」
「你這次昏倒,可是與院前之事有關?譬如沾染上什麼,感應到什麼,或者只是想到什麼?」
病弱少女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回道:「當時我正與祖母、小芸,還有芊君小姐,談論院前那一戰。」
「當提起芊君小姐釋放萬千劍影之時,我回想那幾十頭踏霧魔牛,瞬間幻滅的場面,心中忽地一悸,便昏過去了。」
胡老夫人、胡辭樹等人,聽見果然與院前那一戰有關,都很驚訝。
今夜是可兒第一次與那吹笛妖人見面,而她這神虛之症,卻是自小就有的,這二者之間,怎會有關聯?
胡老襄也不懂,直接問道:「李先生,可兒這病情,怎會與院前之事有關?」
杜陵也很好奇。
李往矣見大家都疑惑,笑了一下道:「你們可知牧童少年以笛聲召來的那群魔牛,來自哪裏?」
杜陵想了一下道:「你好像說過,是召喚自鬼曳長河。」
「不錯,正是鬼曳長河,這也是為何小芊君萬劍齊出,它們便會瞬間幻滅,因為它們並不屬於這方世界。」
李往矣解釋道:「我觀可兒姑娘神虛之狀,像是中了鬼虛之咒,而這鬼虛之咒,應該就來自於鬼曳長河。」
「可兒姑娘神魂深處,有一道很淡,但存在了很多年的鬼河印記。」
胡辭樹不敢置信道:「先生是說,可兒這體寒神虛之症,並非天生長成的,而是被人下了詛咒?」
李往矣搖頭:「既是來自鬼曳長河,那下咒的,便不是人,而是鬼物或者妖魔。」
疊青居里,一眾胡家人都震駭無比。
鬼曳長河乃是與忘川、黃泉並稱的世間三大冥河之一。
而且這鬼曳長河,要遠比忘川、黃泉神秘,不像後兩者早已為世人所熟知,這鬼曳河,唯有少數見識廣博,或者境界超然的仙家修士知曉。
「李先生,可兒自小便生活在山裏,少與人接觸;我們胡氏一族遷來這裏百有十年,也並未招惹哪一方高深大能、奇詭鬼物,可兒怎會與這鬼曳長河牽扯上?」
胡老襄有些不解。
胡老夫人、胡辭樹、胡拜月等胡家人,同樣疑惑。
李往矣看了他們一圈,問道:「可兒姑娘的娘親呢?」
胡辭樹愕然:「你是說這鬼虛之咒,是可兒的娘親下的?」
「不是,可兒姑娘神魂深處的那道鬼河印記,被一股來自母體的先天之力壓制着,可兒姑娘的娘親,一直在保護她。可為何既未見她出現,也從未聽你們提及她?」
胡家人一陣默然。
最後還是由胡辭樹這位丈夫回答:「可兒的娘親,在生下她三年後,便忽然不辭而別,離開了陵州,從此再無音訊。」
原來是這樣。
李往矣思忖了一下道:「如此看來,可兒的娘親,應是知曉鬼河印記的存在,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未與你們透露。」
「敢問胡夫人有何來歷,可否方便言說?」
胡辭樹與父親胡老襄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兒,回道:「可兒的娘親名叫禪娘,也是狐族,自稱來自西境碧丘之澤,因躲避兵禍,流落陵州,十七年前與我相識。」
李往矣道:「《野澤異志》上說:西境有碧丘,為荒澤,多狐兔之屬居之,凡離澤狐兔,皆有異象。」
「或許胡夫人,並非是躲避兵禍,而是招惹了鬼曳長河中的某個存在,才不得不遠走他鄉。」
胡家人知道西境碧丘,乃是狐族故地之一,但都沒有去過,祖上也不是從那邊遷過來的,又未看過《野澤異志》,並不知道還有這等隱秘。
只有嬌弱少女胡可心,因為聽父親說娘親出身碧丘,曾翻看過一些書籍,對「離澤狐兔,多有異象」多少了解一些。
只是母親離開時,她只有三歲,許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了。
她也從未想過自己這神虛之症,會與娘親有關。
胡老夫人更關心孫女兒眼下的病情,問道:「李先生,你既知可兒病由,可有法子醫治?」
胡老襄、胡辭樹、胡拜月,包括丫鬟小芸、女醫師胡芍藥,也都緊張又期待。
李往矣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想化解可兒姑娘神魂里的這道鬼河印記,唯有進入鬼曳長河,找到原主,才有希望。」
眾人一怔:「進入鬼曳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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