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往矣有些意外地看了曹鑿空一眼。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位老朋友在驚變之夜後的第一天,就發出照會文書,急匆匆趕來,竟然是要請他當大魏國師。
「如何?」曹鑿空嘴角含笑問道,「如今天下大亂在即,貴書院與大魏同屬一域,休戚相關,李兄應該不會拒絕吧?」
李往矣眉頭微挑,回道:「曹兄應該不是要請我當國師,而是想請寒山山長當這個大魏國師吧?」
這把曹鑿空說得一怔,搖頭道:「不是啊,我就是來請李兄您的。」
李往矣卻擺手:「不對,你就是來請寒山山長的,我同意了。」
曹鑿空有些懵,但既然李往矣開口同意,目標達成,便也不管了。
他很是爽朗地笑道:「總算不負同游之情,既然李兄答應了,那咱就說說報酬之事,我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任君開口。」
「只要我大魏能夠滿足的,李兄提什麼要求就行。」
然而李往矣的話語,卻讓他再次怔然。
同時還想認小芊君為義妹,加封為永寧長公主,被李往矣拒絕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剛剛李往矣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問他,是不是來請寒山山長當國師的,敢情是在這裏等着他。
「我是替謝家子答應的。曹兄你就放心吧,雖然謝家子是山長,大當家,但是在他不在家的情況下,我這個副山長還是可以做主,替他應下的。而且以他的才學和品性,也不會辱沒了大魏國師之職。」
但問題上是,他曹鑿空就是來請李往矣的。
開玩笑,這是要跟他搶妹妹的架勢啊,要不是看對方是剛登基沒幾日的新皇,多少得留點面子,他早起身趕人了。
看到共同參加洄游之旅的曹鑿空,小芊君很是高興,而曹鑿空更是真心喜歡小芊君這個單純可愛,又充滿靈性的小姑娘。
曹鑿空苦笑。
「更新兄,我是真心想認小芊君當妹妹啊,伱不再考慮一下?」
不過同游一遭,相處兩月,他也知道李往矣生性疏懶、閒散,不好權勢名利,既然對方實在不願意,他也不好勉強。
看他這反應,李往矣趕緊給解釋道:「曹兄,你是來請寒山書院山長,當大魏國師的,而我寒山新任山長,正是謝玉甫,所以沒錯啊。」
「曹兄且慢,可能是在下話沒說明白,讓你有些誤會,要當大魏國師的是夕照院謝嘉樹,不是我,所以什麼要求、報酬,得等謝家子回來後你再與他談,我不管的。」
謝嘉樹也很好,同為寒山雙驕,且登上了最後一屆大道人榜,在千古驚變之後的人間,足以當大魏朝廷的國師。
李往矣一邊給曹鑿空茶杯滿上,一邊回道:「曹兄請直說。」
實際上,陸牧之當年之所以選擇在大魏境內的寒山上,建立書院,也有幫忙看着那個地下神秘大凶的考量。
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位謝家子?他與他又不熟,就算熟,在他這位魏皇的眼裏,也比不上去過碧落天地,登上《驚世名錄》的李往矣啊。
謝家子的確很好,他早在當年去靈龜小鎮之前,就已經聽說過寒山謝嘉樹的才名與賢名了,但終究不是他的第一選擇。
李往矣搖頭:「當然不是了,第一,謝玉甫確實是寒山書院下一任山長,只不過因為他遠遊未歸,所以山上之事暫由我總領。」
李往矣叫來了鍾老磬、韓勵兩位副山長。
「我知曹兄敬我重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拂曹兄好意,實在是小弟我德不配位,力所不逮啊,還請曹兄海涵。」
在李往矣這位老朋友面前,曹鑿空既不稱朕,也不稱寡人,姿態擺的很低。
那個地下大凶一旦出世,將引來天大禍事。
「少來,你那上天的皇帝老爹,給你生了多少個妹妹,怕是都數不清吧,你還差小芊君一個妹妹?」
「是副山長!」李往矣強調了一下,才道:「有所耳聞,據說大魏太祖高皇帝,建都當前京畿之地,確是為了鎮壓地下某個大凶。」
開過玩笑,又喝了幾口茶後,曹鑿空突然正色起來道:「李兄,我在此番前來,除了想與貴書院定下盟約,請李兄擔任國師外,其實還有一事,想請李兄幫忙。」
曹鑿空便直言道:「是這樣的,我大魏京師乃是建立在一凶地之上,好以國運神器鎮壓之,李兄身為寒山嫡傳,如今又是新任山長,應該知曉此事吧?」
定下盟約大計後,具體的合作事項,不需曹、李兩人親自去管。
當這四位大佬商議具體事宜的時候,李往矣將曹鑿空請到隔壁喝茶。
「可是明明你剛剛答應了。」
當即給小芊君和余喜書二小,贈送了見面禮。
別的不用說,光是共同參加洄游之旅的曹嘉寧,就在一眾公主中排行第十一,後面還有幾個,只怕只有大魏宗人府才清楚吧。
曹鑿空招來了等在山下的內閣次輔徐清正,和禮部尚書趙不易。
曹鑿空看着李往矣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幽怨。
只是這個神秘的地下大凶,到底是什麼,李往矣卻不知曉,相關秘諜收入在藏書閣秘閣之中。
這個時候,小芊君帶着小青鯉余喜書,也回來了。
作為大魏新皇,曹鑿空自然是知道謝嘉樹的。
「第二,曹兄也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並不適合當這個國師,如果不是家師與董、柳兩位老夫子,飛升之前強行往我身上壓擔子,其實我連書院這攤子事都不想管的。」
「李兄,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寒山書院明明身在大魏境內,卻既不聽調也不聽宣,超然物外,也源於此。
「謝嘉樹?不是李兄你嗎?」
寒山書院作為北洲四大儒家書院之一,其地位與底蘊,比起大魏朝廷來只高不低,如今李往矣替謝嘉樹應下國師一職,也算是互為補益,強強聯合。
他收拾好心情,笑着道:「能請得謝山長為國師,乃是我大魏的榮幸,多謝李兄的玉成!」
他還沒來得及查閱。
「多年來,有賴諸位先君勵精圖治,我大魏國力一直昂揚向上,長盛不衰,可以很好地鎮壓那地下大凶。」
「只是突遭驚變,我父皇與幾位皇叔祖,一同飛升,失了壓勝之人,使得山河氣運不穩,京城大陣激盪,那地下大凶竟有脫困之兆。」
「十一皇妹此次未能前來與李兄、小芊君一晤,便是留守京城,鎮壓此獠,只是這並非長久之道,所以我想請李兄幫忙,加固封印,剪除禍患。」
「這不只是為了我大魏曹氏,也是為了京城內外所有百姓的安危。」
曹鑿空很是誠懇地說道。
李往矣回想了一下小時候,自家先生與董、柳幾位老夫子,偶爾說起此事的情景。
沒有猶豫回道:「鎮壓那神秘大凶,也是我書院上下的分內之事,此事責無旁貸,我願意與曹兄走一趟京城。」
一聽這話,曹鑿空大喜。
李往矣的本事就不消說了,能夠屠聖的存在,諸聖飛升後,當今九洲沒幾個人比得上。
更重要的是,當初寒山書院首位山長陸牧之,創建書院之前,曾走過一次京城地底,對那神秘大凶設下了一座封印大陣。
那座大陣,只有寒山嫡傳才能加固。
因為才剛剛登上大位,朝中還有一堆事等着他去處理,曹鑿空到得下午,就下山返程了。
次輔徐清正跟着離去。
禮部尚書趙不易則留下,繼續與鍾老磬、韓勵兩位副山長,商議盟約之事。
李往矣沒有直接跟着走,而是先去往了藏書閣。
他到的時候,新任閣主紙人少女,沒有躺在半山先生留下的躺椅上,而是被一眾書靈仙子圍了一圈,聽她講燭照洞天裏的各種故事。
藏書閣里的所有書靈仙子,都由萬千書籍孕育而生,知識淵博卻生性單純,喜好各種奇聞異事。
但又偏偏無法離開藏書閣太遠。
是以當知道藏書閣換了一位新閣主,而且不像前任閣主半山先生,總是躺在搖椅上不知斷氣了沒有,乃是來自山下,這些書靈都歡欣鼓舞,萬分高興。
此時連看到李往矣過來,一向對他熱情有加的書靈仙子們,也都無暇理會,甚至連招手打個招呼都欠奉。
李往矣頓時有一種「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被拋棄的感覺。
倒是紙人少女,發現李往矣後,立即對李往矣點了點頭。
李往矣作揖回禮道:「阿鴛姑娘,我要走一趟大魏京城,天琊兄閉關未出,接下來的日子,還請您多費心關照一下書院。」
紙人少女回道:「我會的。」
李往矣拱手再次致謝:「多謝阿鴛姑娘!」
紙人少女乃是大道無暇的大劍仙,稱得上是當下寒山書院第一人。
有她坐鎮,李往矣才能安心離去。
安排好各種事務後,李往矣便御風下山,前往大魏京城。
結果沒走多久,突然聽得後方有動靜。
他回頭看去,竟是山長院子裏的那頭仙鶴,追了上來。
「鶴仙子,您這是?」
「小芊君不放心你一個人下山,讓我跟你走一遭。」仙鶴開口道,聲音很是清脆好聽,像是一位鄰家大姐姐。
李往矣沒想到會是小芊君請它來的。
不過卻並不意外。
整個書院的人,都十分喜愛小芊君,連山長院子裏的這三位,也不例外。
這些天小芊君又沒事就往山長院子裏跑,想來就是請這頭仙鶴出山。
說起來,在他剛上山的時候,這頭仙鶴就很厲害了,他和謝家子沒少吃它的苦頭,後來為了能偷得山長的藏酒,不得不與它鬥智鬥勇,連三十六計和《孫子兵法》都使出來了,卻還是輸多贏少。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這頭仙鶴的境界肯定是更加高深莫測了。
李往矣原本以為它會跟着飛升,沒曾想竟是留下了。
而此次,是它自山長遠遊後,第一次出山。
「如此,就多謝鶴仙子了!」李往矣拱手感謝。
而後駕馭清風,落向仙鶴背上。
結果卻被仙鶴一翅膀給扇飛了。
不讓騎?
「昨天我還見着你帶着小芊君、小喜書、小枝,滿山頭飛呢,怎麼就不讓我騎?」李往矣不服。
一身雪白,仙姿飄逸的仙鶴,卻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直接飛走了。
李往矣御風追上:「我可是小芊君的大師兄,還是山長,你不讓我騎有些過分吧?」
說着他再次駕馭風勢,落向仙鶴後背。
卻還是給仙鶴一翅膀,給扇遠了。
李往矣很是無語,都是聽溪園出來的,還有當年的交情,這位鶴仙子怎麼能厚此薄彼呢?
不過這位畢竟是老陸頭院子裏的,既然它不願意,也不好勉強他。
本來還想腰纏十萬貫,騎鶴下京師的,結果不給面子。
算了,自己飛還能快一點。
……
很快李往矣和鶴仙子,便抵達了大魏京城。
李往矣直接落在城門外,被等待的大魏禁軍大統領給請進去了。
而仙鶴則沒有跟着,自行落在了城中某座高樓的屋檐下。
因身攜秘法,沒有幾個知道它的存在。
「李先生,這裏便是地下城池的入口。」大魏禁軍統領霍廷玠,直接將李往矣領到了地下城入口。
「陛下還在上朝,處理一些政務,讓您先下地下城池看看,陛下一會兒就過來,嘉寧殿下已經在下面等着先生了。」
「霍將軍請帶路吧。」
「是,李先生請!」
隨後李往矣便跟着霍廷玠走進了地下城。
剛沿着通道來到一處寬闊的地下大廳里,李往矣便感應到了一股強大的妖邪之氣。
「這便是那神秘大凶散發出來,因為先皇帝離去,而陛下又暫未踏入聖境,封印大陣有些壓制不住了。」
「如果不是嘉寧殿下體質特殊,強行執掌氣運神器,坐鎮此地,只怕那獠已經破印而出。」
霍廷玠一邊領路一邊介紹,心裏很是擔憂。
李往矣開啟儒門望氣術,查看了這股泄露出來的妖邪之氣,詢問道:「那凶獠在驚變之夜,受到了刺激,復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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