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聽那兩個巫猿大言不慚,冷笑不止。
這可真是不自量力到了極致。
看來,神使的身份實在是養大了它們的胃口。
一個個的,都敢噬主了。
這般的東西,留着何用?
她站在暗處,天地銖無聲飛出,化為兩柄飛刃,直接往那兩個猖狂到極點的巫猿的脖子抹去!
一刃一個,乾脆利落。
那兩個巫猿看着對方,一臉的吃驚,其中一個想說話,可它只能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然後,直直的撲倒在地。
它們跌作一團,杯盤狼藉一片!
盛紅衣收回天地銖,走過去摸了它們的儲物袋。
果然是富的流油了。
也不知搜颳了多少不義之財。
盛紅衣毫不客氣的將那些據為己有。
她來此自然不是為了錢財,主要還是為了符紙。
如她所料,兩人儲物袋裏,符紙、丹砂都有。
品質都很不錯。
至於它們手裏那些個符,雖然嫌棄,盛紅衣還是收繳一空,便是全都毀棄,她也不給這幫子忘恩負義的東西。
收繳了東西,盛紅衣瞥了那兩個屍體一眼,兩朵紅蓮自她的瞳孔迸射而出,落在它們身上,快速燒滅,她沒再做停留,便走了。
遲早有一天,她會收回屬於她的東西。
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無息的。
南明離火燒起這等軟骨頭是奸佞之人來,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盛紅衣拿到了符紙等物,便自和龏漣以及無相一起出城的那個秘密通道原路出了黑灘城。
她沒有回頭,於她來說,這裏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恰好,趁着巫族搞事,將十五族的大部分人網羅到了這裏,她也能做點兒她想做的事情。
首當其衝的就是蓮族,其次,蛛妖一族她也不會放過。
至於其他的,隨便吧,它們不招惹她,她也沒心情大動干戈。
比起滅殺它們,巫族才是她真正需要清理的門戶。
盛紅衣又回到了素心所在的那片林子。
她到的時候,就見素心敏銳的把頭探了出來,一見是盛紅衣,她便高興的打起招呼:
「妹妹回來了?」
盛紅衣點了下頭,頭一件事便是將那黃麒南留下的南枝遞了過去。
素心心裏早有準備,乍一看到,她的臉上還是閃過一抹明顯的悲戚。
盛紅衣見不得她這樣,在她看來,完全都是黃麒南在佔便宜。
這一世,它佔了素心的一枝,本來該是魂飛魄散的結局,偏生因為這一枝的存在讓它的魂魄還能保留一個容身之地。
荒原大陸那一世更讓盛紅衣生氣,它一點勁兒沒費,就得了個優秀的孩子。
那孩子還是他們盛家給養大的。
盛紅衣最討厭吃虧了,她不僅自己不能吃虧,她身邊重視之人,她也見不得他們吃虧。
奈何,有的孽緣跑不掉。
盛玉妃在一個人身上吃一次虧還不夠,還栽了兩次。
真是,氣死她了。
她不高興了,自然沒什麼好話說黃麒南的。
「黃麒南是個奸詐狡猾的,瞧瞧,你的這一枝里,還藏着它的神魂呢。」
「素心姐,你信我,禍害遺千年,它肯定能轉世,沒準兒活的比你我都好呢。」
「與其同情它,你還不如努力修煉自己,快把南枝給收回去吧,這個世道還是壞人多,素心姐,你還是太善良了。」
「以後,你可不能再這麼善良了,若是再遇到什麼同你要本體的,你東給一個,西給一個,那你還活不活啦?」
盛紅衣板着臉,說了一禿嚕的話。
素心愣了愣,卻是忍不住眼角眉梢都帶了一絲笑意。
自白蓮和黃麒南相繼出事兒,她一直如浸沒在冰窖之中的心,忽然就回暖了。
她如何看不出黑蓮很討厭黃麒南呢。
尤其對它將一縷神魂留在南枝之中的事很不滿。
這種事兒,要是換做以前,她一定會仔細詢問,然後互相勸一勸,大意便是,大家還是要和睦相處啦。
她不覺得自己這般有什麼問題,畢竟,她爹曾經教她做一個善心之人,她在蘭谷,草木精怪不少,時常有紛爭,她也是這般調停它們的紛爭的。
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黑蓮討厭黃麒南就討厭唄,她為何要去多事的勸說。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有時候才是真正的善良。
她想起了白蓮對她的告誡。
今日,明明黑蓮是那麼一個不愛管旁人事兒的人,卻為了她,嘮叨了這許多話,還去將南枝帶了回來。
她們都是真心待她之人。
也讓她幡然醒悟,自己許是過於武斷的去理解她爹對她說的話了。
話說,當年她爹也不是這樣傻氣的善良吧?
她這般想着,突然就想起了一件舊時往事,具體如何她不記得了。
事後,好像是她娘疑問為何她爹見死不救來着。
她爹如何說的,「以為我是傻帽麼?善良不帶鋒芒,那就是傻帽唄」
當時她還小,並不懂這隻言片語的意思,如今卻突然想起。
興許真就是連她爹都在冥冥之中給她暗示呢。
「妹妹,你說的對,我顧好自身是第一位的,今後可不能再這般不愛惜自己了。」
盛紅衣其實說了這些話,是做好了素心不高興的準備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素心的性子如何養成的她不知,只知道人一旦定性,想要改變,太難了。
卻是沒想到,她居然真誠的贊同她。
這不僅讓盛紅衣刮目相看,心情也好了一些。
嗯,素心果然還是盛玉妃,骨子裏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她們或許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稍顯軟弱,但卻不是頑固不化,不撞南牆不回頭之人。
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她們反而會吸取教訓,改變自己,何其難得。
「咳咳,素心姐,這事兒不提了,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想借你這地方,做點小東西,可還行?」
素心的通情達理,反倒是令盛紅衣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不怕別人硬剛,就怕人家這麼溫柔。
素心抿嘴忍住笑,把南枝收起後,便回了那龏漣修煉之處,此地她已經將之整理了一番。
至少看起來乾淨整潔不少,素心還琢磨着再佈置些什麼以確保龏漣的安全。
可惜,她對禁制並不在行,可惜了她爹一生的天賦。
素心繼承的更多的是她娘的一些個本事。
她娘本體是藥蘭,全株都是藥,因此,素心便對藥理之流很有些天分。
這裏恢復了寂靜。
盛紅衣站在天地之間,這般能更好的感應到天地之氣,讓她迅速達到人符合一的狀態。
她在繪着她的符籙。
以後的日子,她大約用到符籙的機會不少,自然要提前準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要用就得用最好的符紙丹砂,所以才有了黑灘城之行。
天地之間,盛紅衣進入到了一個玄妙的境地。
好像,周圍什麼都沒了,只有她一個人。
可她在天地之間站着,卻也不覺孤單,她有一種感覺,她似連通起了這個世界。
任何的一處細微變化,都沒法逃過她的感知。
逐漸的,她又有一種玄妙的感覺,她似乎變成了這個世界。
她不知如何解釋這一現象,但這一刻,她繪符繪製的極快。
似茫茫然間的倉促開始,卻有一個又一個繁雜的符文,躍然紙上,全是極品。
等到她從那等玄妙之中醒來,她才發現,她繪出了許多符籙。
許多,甚至是她在曾經的符書上看到過已經失傳的符!
她為什麼會這些?
盛紅衣自己也很震驚。
再次回憶,這些繪製出來的符籙,她一通百通了,若是再次繪製,她也能繪出。
只是,她之前那種玄妙之感卻再也找不回了。
盛紅衣皺皺眉,不覺得這般的事情是巧合。
她的心中,藏着的那個謎團,越發的讓她不得不正視起來。
聖蓮,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便是神族,也得術業有專攻吧,如她這麼全面的,好像啥都會,還特別違背天道的,居然道魔佛均能涉足的,她還真沒聽說過。
她想的出了神,覺得自己似在一個迷宮之中,明明捋出了一個線索,但那線索似乎並不指向終點,反倒是又生出枝節來
直到她耳邊聽到了些走路的動靜,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一回頭,是素心。
素心停住,她就是見盛紅衣呆呆的站着,不知在想什麼有些擔心,便準備湊近些瞧一瞧,倒是沒有打擾之意。
沒想到,她剛一動,對方就精準的看過來。
那一眼,看得素心直接愣住了。
那眼神晦暗,像是充斥着無盡的力量,可神奇的是,不僅不讓人覺得害怕,甚至突然之間,素心還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我」她想解釋兩句,卻被盛紅衣笑着走近打斷。
「素心姐,我弄好了,這些給你,我很快就要走了,你自己有傷在身,還要看顧龏漣。」
她又摸出一個玉簡,在額頭上閉眼一抹,有淺白的靈光自識海析出,融進玉簡之中。
半晌,她睜開眼,把玉簡一併交給了素心:
「這是這些符籙的使用方法,一切都拜託你看顧了,素心姐。」
龏漣這邊,她自然也放心不下,可盛紅衣分身乏術。
而,想到之前,對付一群鼠妖,差點兒就讓素心支撐不住,盛紅衣只覺得後怕。
她不清楚素心有多少禁制可用,可盛紅衣不愛寄希望於別人身上。
尤其是不了解的東西。
比起她還參悟不透的禁制,她更信自己所制的符。
有了它們,盛紅衣便是走,也能走的安心些。
素心大約是沒想到盛紅衣居然送她東西。
她沉吟了一會兒,本想拒絕,可想到黑蓮所說,她又覺得對極了。
實際上,她爹留給她的禁制並沒有幾個,而且,在這荒郊野外的,她着實心裏發虛。
眼看着黑蓮手裏拿的「符籙」?
她雖然不知是什麼,但卻就是相信黑蓮,不僅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此物,同她爹以前製造出的那些個特別厲害的禁制有類似的氣息。
那是一種壓抑的澎湃的能量。
一旦釋放,便會引爆十足的威力。
她接過那些符籙,同盛紅衣道謝:
「這些我就收下了,龏漣進階的事兒,你且安心,我定然竭盡所能保他無虞。」
她見盛紅衣依舊不說話,只是直直盯着她看,忍不住笑了起來:
「也會保護好自己的,妹妹,你的素心姐可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的人呢。」
盛紅衣面色一緩,那便好,她就怕素心又責任感爆棚,最後護了旁人,反而丟了自己。
「那我」告辭了。
話未說完,便聽到素心道:
「你等一下,妹妹。」
「冒昧相問,你此次去何處?」
盛紅衣沒隱瞞,眼神忽而冷如寒冰:
「去報仇。」
素心瞭然的點點頭:
「是去殺妖族之人麼?」
盛紅衣點頭。
素心又問:
「你要殺的那些妖族,都是主支?」
盛紅衣不知素心要幹什麼,但敏銳的知道,她應該是有什麼事兒,她耐下性子:
「自然。」
只有主支,才是罪惡的源頭。
素心聞言,終於自自己懷中取出一個稍顯陳舊的書冊。
她將它交到盛紅衣手中:
「此是我父一生的心血,可是懷璧其罪,這東西遭到了妖族的覬覦,它也因此丟了性命。」
「我沒有學這些禁制的天賦,但我知道,它一定會對你有用的。」
「狐族拿我父這禁制不知賺了多少黑心錢,而據我所知,十五家族之中所用的禁制大多出自我父之手。」
「你既然是去報仇的,便帶上這個吧,其中有破解之法,必然能對妹妹有所幫助。」
盛紅衣不肯接,這東西如此珍貴,怎麼素心就輕易給她了?
無功不受祿。
雖然,有這禁制書在手,興許能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主支的老巢裏面,事半功倍。
素心這次卻很決絕:
「姐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是個沒本事的,妹妹你去的話,便當是替姐姐一道報仇了,我還要謝謝你呢。」
說着,她紅了眼眶,眼中難過和真誠都讓盛紅衣無法拒絕。
盛紅衣停下了推拒的手。
也罷,就是順手的事情。
素心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怎麼也不忍心看她難過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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