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外 〇七一 無盡之崖

    脈動卻極為安靜的懸崖上，很快就只剩徐問的悠長的呼吸聲。

    按理說，剛剛來到這個神秘莫測的幻陣，安危不定，肯定會有些警惕心，不會進入深層次修煉。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才一開始修煉，他就不知不覺地拋棄了一切顧忌，全身心進入修煉之中。

    不可知的脈動依舊，卻沒有半點聲音發出，安靜的懸崖仿佛整個世界的母親，厚重、廣大，無聲地孕育着一切。

    緩緩睜開雙眼，徐問有剎那的疑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無邊無際的懸崖陷入眼帘，他這才想起之前的一切。

    猛地躍起，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危險。

    法力流轉一周天的時間是固定的，流轉了多少個周天可以通過法力的變化算出。

    兩者一合計，就能輕而易舉算出時間的變化。

    稍一計算時間，徐問就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整整修煉了七天。

    他不過鍊氣五層，即使在家裏面，一次修煉最長的時間也不過五天，而在這裏，竟然整整多出了兩天。

    再一檢查法力，更是又驚又喜，法力增加的幅度遠超想像，這裏七天的修煉大概可以抵外界的十四天，效率整整提高了一倍。

    修煉之人，還有什麼比境界提升更重要的？

    再看看這個亘古無垠的崖壁，忽然覺得這裏也沒那麼恐怖了。

    從這天開始，他就熄了闖出去的念頭，開始在石崖上全心修煉起來。

    出門前，他在墨玉戒指中準備了許多物資，即使在這修煉一年也不用擔心渴死餓死。

    修煉之餘，他就在狹小的石崖中修煉法術、琢磨劍法，絲毫不覺得孤寂無聊。

    修煉之人的心境本來就遠比普通人純粹，身體意志也遠沒有那麼駁雜，兩世為人，徐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別人無法忍受的孤寂、荒涼，他卻安之若素、甘之若飴。

    ……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月後，正在全心修煉的徐問被驚醒。

    抬眼四望，無盡之崖依舊沉默不語，卻有一股奇異的脈動在醞釀。

    無聲無息的力量充滿整個空間，雖然不可直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

    正四處張望，尋找這種感覺的源頭，整片懸崖忽然微微一震，似乎往前跨了一步。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閃電猛然撕裂整個虛空。

    其起不知所始，其落不知所終，橫亘億萬距離，跨越無窮時空。

    無窮的光華，仿佛億萬個台眼同時爆發，昏暗的虛空陡然變得無比明亮。

    正為這無窮的天威懾服，徐問赫然發現，無盡虛空的另一邊，有着一面與無盡之涯相同的巨大懸崖。

    兩座懸崖相對而立，仿佛兩個默默注視着彼此的莽莽巨人。

    閃電漸消，無窮的白光也緩緩消失，無盡之崖再度變得昏暗，徐問卻忽然聞到陣陣奇異的靈香。

    只是聞了一口，徐問就覺得法力提升了一絲，驚訝之極地四處張望，卻發現，一丈開外的虛空中，點點乳白的汁液正緩緩流出。

    汁液才一流出，就飛速消散，那股靈香就是汁液消散時散發出的味道。

    「靈乳~~~」

    只是一眼就認出了乳白的汁液，徐問不禁驚呼出聲。

    靈乳是液化的靈氣，是靈氣與生命力的高度融合，真正肉白骨、活死人的存在。

    即使一滴，再重的傷也能維持一二。

    靈乳是高階修士的最愛，正常情況下，別說徐問這種鍊氣期小修，就算築基、金丹修士，也沒有機會接觸這等靈物。

    想也不想，徐問猛地揮手，控制着一個玉瓶飛出，湊到靈乳附近。

    這個距離正好在無形的邊界附近，稍不小心，所有東西都會灰飛煙滅。

    「滴答、滴答！」

    仿佛世間最美妙的聲音，在安靜的無盡之涯上響起。

    看着一滴滴落入玉瓶的靈乳，徐問激動得全身都有些戰慄。

    這等寶物是沒有級別一說的，對任何境界的修士都有極大的幫助，補充法力、滋養肉身、孕育神魂。

    不說鍊氣境界，即使在晉升築基的時候都有大用。

    十滴之後，再無靈乳流出，徐問連忙召回了玉瓶。

    真正誕生的靈乳有千百倍這個數量，但大多數都消融在不可測的虛空，流入這邊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儘管如此，徐問依舊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湊到瓶口聞了一下，頓時覺得法力暴增，差點都要衝出經脈。

    這等靈物，遠遠超出了他現在的境界，聞一口都是浪費。

    急急將瓶口蓋上，收入墨玉戒指中，望着懸崖外依舊空無一物的真空，徐問的心裏陡然充滿了無窮敬畏。

    所有的變化，都是在那道閃電之後發生的，靈乳的誕生和閃電肯定有直接的關係。

    他清楚地記得，那道通天徹地的閃電並不是筆直的，而是有很多分叉，其中的一道分叉正通向誕生靈乳的位置。

    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卻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根本不是他這個境界能窺探的。

    收起心思，他開始繼續打坐修煉。

    雖然只是聞了幾口靈乳的香味，但就這幾口，卻足以抵他一月苦修。

    這個時候的徐問依舊不能確定，這裏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的，又或者是真假交織。

    但無論哪種，他都只希望能在這裏多待一陣子。

    只要那道閃電再來幾次，那種靈乳再來一些，別說築基，金丹都有望。

    半個時辰後，剛剛將靈乳全部轉化為法力，一股奇怪的力量忽然橫掃四方。

    徐問赫然起身，就看到比之前更加讓人震撼的一幕。

    無邊無涯的無盡之涯正在飛速消失，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嘴從世界的盡頭划過，將整片無盡之涯吞入腹中。

    石崖消失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推進到了附近。

    一咬牙，徐問第一次跳出了石縫，往稍遠的地方跑去。

    雖然明知這樣作用不大，不過早晚的區別，但未知面前，能多撐一秒是一秒。

    除了廣闊無限，無盡之涯與其他石崖並無區別，踏雲靴在身，即使這是筆直的懸崖，徐問也能如履平地，飛速沿着石縫往遠處飛奔。

    但只是一刻，他就猛然停下了腳步。

    對面的石崖也在飛速消失，實際上，整片無盡之涯，不管上下左右，都在緩緩消失。

    無窮的力量匯集到徐問四周，他親眼看到足底最後存身之地的石崖也猛然消失，原本充實的世界陡然只剩自己孑然一人。

    即使用盡全部的力量控制自己，徐問依舊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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